林渊回来时,姜糖已经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整整一早上,听到动静,缓缓地抬起头。
晨间光线从窗户投进来,他逆着光,站定在门口看了她好一会,确认她还在后,才合上身后的门。
从昨天到现在,这是姜糖头回认真地打量他,才发觉他染了头发。本就清冷的少年,一头嚣张的银发,衬得他肤色更冷。
眼窝很深,熬了一宿,自然是疲惫的。
林渊将怀里的乖乖放下来,比熊见到姜糖,立马直冲扑上沙发,快速走近后,感受到她的情绪不对,改为动作轻轻地趴在她肩膀上,黑色的眼睛担忧地望着她。
姜糖:“你不想我走,你要干什么?”
林渊转了转脖子,将外套脱下来,随意地丢在地毯上,坐在她面前的茶桌上,两条长腿分开,将她细嫩的小腿夹着,属于他身上的冷冽气息彻底笼罩了下来。
“我要你跟我回美国。”
“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就应该守信。”
“你现在也没有了顾虑,可以和我一起走了,我来接你。”
姜糖睫毛轻颤,“我不走。”
林渊:“你赖在这里又能怎么样,你现在的状态大概没心思应付高考,陈夏对你再关心,也没办法一直守在你身边。你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姜糖打断他:“我有钱。”
姜梦熹留给了她丰厚的一大笔遗产。
“你要搞清楚一点,”他压低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妈妈隐瞒病情违约在先,公司本就要替她支付广告违约费。如果我想,你是拿不到一分钱的。”
“跟着我有什么不好?我养着你。”
“林渊,”她淡声道:“我没有办法想以前那样对你。”
林渊敛眉,望着她渐渐发红的眼圈,心脏不由地疼,但他并不打算退缩,手不容分说地压着她的手腕,“你会像以前一样对我的。”
她没力气继续和他扯,干脆将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给他看:“你知道为什么我在你面前从来不提姜梦熹吗?”
林渊挑眉停下来。
“是她让我对外不要说,我一直,一直以为她只是顾虑到身份敏感,”姜糖道:“所以就配合着不说,但是现在我才知道,她其实挺讨厌我的,更多的原因是,我会从她肚子里出生,是因为她十七岁时被人强奸了,没有钱打胎,叁个月后不得不把我生出来。”
“我是一个强奸犯的女儿。”
“我本来,就不该存在。她很痛苦,我明白,但是从来没跟我说,我还怪她不爱我。”
“她凭什么爱我?”
“别说了,”林渊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声音里有些不忍,方才特意营造出来的强硬,在见到她的眼泪后,总是软了下来,“糖糖,你别说了。”
他不让说,她偏要继续说。
“现在又因为有人仗着我和她是母女关系,想利用我去替她还违约金,她不想送我去脏地方,只能用这种方式割断合约。”
“她的所有苦难,都是因为我,”姜糖定定地告诉他,“我没有你想象中的纯洁,我骨子里流的血,有一半是强奸犯的,我的存在,在害人。”
光是想到自己是强奸犯的女儿。
她就恶心,连自己都嫌脏。
这是一个定时炸弹。
如果有人深挖,就一定会知道。
面前的少年依旧耀眼,高高在上。
她有什么理由将他扯下来。
他那么好,不该被连坐着扣上和强奸犯女儿有关的帽子。
是她不配。
“我不在乎,”林渊的声音像把刀一般戳进她的心窝,“你如果担心这些,就更应该跟我走,去一个完全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日后,纵使有人说你一句不是,我会替你解决。”
不该是这样的。
骄傲的少年早就该被她吓退,像之前一样。
姜糖有些害怕,害怕他真的非她不可,往后看了一点,避开他的怀抱,低声喃喃道:“你不要这样。”
“姜糖。”
林渊的语气沉了叁分,像个低气压中心,随时就要把她卷进去,他松开桎梏着她的手,拉起衣服下摆,脱下来,露出硬朗的身体线条。
他转过身,背对向她。
姜糖视线往上,麻木地看着他的后背,却在看清他身上的刺青后,不可置信地僵直了脊背,怎么可能?
“糖糖,”他再一次叫她,“就算没有你母亲这件事,我也想着等纹身弄好后再回来找你。”
“你之前在飞机上时,不是觉得一个人能下定决心去纹个伴随一辈子的东西很酷吗?现在我把你纹上,你是不是就能回到我身边。”
“这么大面积的纹身,我这辈子都不会去洗了。你觉得我还能顶着你的印记去和别的女人上床吗?”
“不是你需要我,是我要你。”
“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