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现言 > 阿sir,嘘,不许动 > 第353章 他一定会来
  越是到了最后的一步,先生越是连觉都睡不着了,夏佐十分担心先生的身子。
  皇甫华章明白夏佐的关心,摇着酒杯笑笑:“没关系,可能是时差还没倒过来。”他转头望向夏佐:“亚洲那边,都安排好了?”
  夏佐点头:“那边本来就是我们的地盘,所有的安排都不用费什么周章。只是先生能确定,汤燕卿他会自己寻去么?他现在心理状态那么有问题,我担心他会看不懂先生留下的线索。”
  皇甫华章笑了:“你不要小看他。即便到了眼下,我也丝毫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
  夏佐眯起眼来:“先生担心他是在演戏?”
  皇甫华章扬声一笑:“他就是在演戏。这世上本就人生如戏,这世上的所有人其实也都是在戏中。”
  夏佐很是蹙眉:“那岂不是说之前先生的安排,都落了空?”
  “那倒不是,”皇甫华章摇了摇酒杯:“我是知道他在演戏,可是他心理上遭受的挫折却也不是假的。夏佐你该明白的,这世上没有真正坚不可摧的心,他纵然是个中高手,可是他却也一定还是承受不住那些压力的。”
  “所谓真与假之间的差别,只是他受伤的程度轻重而已。他受伤是一定的,只是也许没有他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
  夏佐心下悚然一惊,随即便也恍然大悟:“所以先生并不会就此罢手,还会安排最后一步。”
  皇甫华章笑了:“他也是犯罪心理学的高手,所以只跟他打心理战怎么够呢。那些心理战术,只不过是先卸掉他的盔甲罢了;我要摧毁的不止是他的心理,我最终想要的是他的命啊。只有他不再活在这个世上,对我来说才是一了百了。”
  夏佐深深思索,随即便也释然点头:“所以先生要将最后的战场不放在m国,也不放在中国,而是放在他丝毫不了解、完全没有任何资源的亚洲交战国家。”
  皇甫华章赞许地笑了:“说得好。”
  他说着亲自给夏佐倒了一杯酒,两人碰杯。
  汤家树大根深,在m国和中国的势力都是盘根错节,倘若将最后的战场选在m国或者中国,就会让他能找到凭借的助力。况且,m国和中国都是和平安定,法制的力量强大,所以要将战场选在这两国,首先要面对的还有法律的限制。
  而选在那个战火之中的国家,就没有了这些后顾之忧。在那里人命原本最为低微,多死了几个人根本就没人在乎。更美妙的是汤燕卿到了那里将是彻底的孤立无援,当他踏入那个战场,等待着他的结局唯有——死亡。
  夏佐道:“既然汤燕卿是在跟我们演戏,那我们送到警方的那份物证里所留下的线索,他应该已经能堪破了。当他猜到了那份物证是来自亚洲该国,当他以为小姐和小小姐都被乔治扣押在那里,他一定会为了救她们而设法跟来。”
  皇甫华章垂眸喝酒,目光落在那如血一样殷红的酒液上。
  此时的汤燕卿,就如同当年的时浩然一样啊。
  即便明知是陷阱,即便明知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来,可是为了自己最心爱的人,他也一定会去的。
  酒吧里爆出一声娇叱。
  “跟你结婚?你省省吧!”罗莎抓过酒杯,扬手便都泼在向远脸上。殷红的酒液沿着向远的面颊淌下来,像是血色的泪。
  “时年现在生死未明,你好歹是她前夫,好歹也口口声声说过爱她。你怎么有脸现在还要提结婚?就算是跟我,也不行!”
  露莎骂完了,一眨眼,还是落下眼泪来:“我得等她回来,我得替她守着那屋子。她回来之前,我特么哪儿都不去,什么都不干!”
  向远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目光穿过水帘一般的红酒,盯着眼前这个失声落泪的女子。
  不知怎地,认识了她这么久,仿佛现在一刻的她才是最动人。
  尽管头发没梳,脸上不施粉黛,还骂人,还泼了他一脸红酒,还哭了一脸的鼻涕和眼泪……可是此时的罗莎却是惊人的美。
  他有些无法直视她,便垂下眼帘,“难道你忘了,是她一直希望你我能在一起?”
  罗莎愣了一下,眼泪便又夺眶而出:“我知道,她那个傻女人。可是我就是因为知道她有多傻,所以我才更不能跟你在一起。向远,你我今生的缘分早就断了,你薄情是你的事,你想在这个时候还顾着你自己的幸福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总之你另外去找个女人,别来找我!”
  罗莎说完从钱包里掏出几张大钞票拍在柜台上:“我买单!”
  也不要找零,她转身就走。向远想追上去,可是站起身来望着她决绝的背影,还是不由得却步。
  罗莎走得决绝,可是在向远看不见的方向,她的脸上还是不断不断地滑下眼泪来。
  她……终究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决绝,她心里并非没有了这个念想。
  可是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时年生死不明,只要时年一天还没回来,她就得替时年守着一天。如果没得到时年安然无恙的消息,她罗莎这一辈子就都不配得到幸福。
  要是时年真的就这么回不来了……特么的,她也发誓这辈子就孤单终老了。
  罗莎出了酒吧,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就哭得控制不住了自己。
  她掏出手机来翻动通讯录,翻来翻去不知道该打给谁,手指头尖儿莫名地就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路昭。
  路昭打伤她之后,迫于警方的压力给了警方口供,证实他颈子上的伤跟肖恩的死因是同一手法之后,他本人就不再用这个号码了。
  后来路昭是委托向远将他本人在华堂的股份转给了她,算是给她的一种补偿。之后这个人便消失不见了。
  尽管路昭的口供没能指证皇甫华章,因为马克的一力认罪,并且能够重复出相同的手法来。所以路昭一定是怕被皇甫华章报复,所以躲起来了;也或者是加入了警方的证人保护计划,变了身份隐藏起来了吧。
  不管怎样,她仿佛都不应该关注他的下落。在她的心理,他本该死。
  可是此时此刻,罗莎盯着这个号码却渐渐停止了哭泣。她吸了吸鼻子,用手抹了一把眼泪,毅然拨打那个号码。
  路昭从前是皇甫华章身边的人,他也许知道皇甫华章许多秘密。所以或许……她透过路昭,能得到有关时年的消息。
  为了时年,她豁出去了。
  这个号码按说是不应该能打通的,露莎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片刻之后那个号码竟然通了!
  只是没有接起,随即掐灭了。
  罗莎盯着那个号码,只觉浑身骤然地一激灵。
  就在她还在惊愕之中,手机忽然又响起来,却是个陌生的号码。而且那号段一看就是个一次性的手机。
  罗莎的心倏然就跳得快了,她连忙接听。
  听筒里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却是个女人的。罗莎吓了一跳,刚想问对方是不是打错了,可是随即心下忽地一颤。
  她从那熟悉的语速和用词里,听出了是路昭。而女人的声音,是他在手机那端用了变声设备。
  罗莎没猜错,用一次性手机打来的正是路昭。他没想到,罗莎还会主动联系她。
  罗莎深深吸气:“……我知道你好歹对我心存歉疚,所以你才会明知道有危险还会给我打回来。那我给你一次原谅你的机会:我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说实话,那我就将过去的一切都一笔勾销,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夜色笼罩,皇甫华章驱车来到了“深谷”,来见汤燕卿。
  这些日子来,主要是汤燕衣在照顾汤燕卿,一听是皇甫华章来了,汤燕衣第一个不准他见。
  倒是汤燕卿咬着一瓣桔子,晃晃头天真无邪地笑了:“小衣是不是时年回来了?你快点让她进来!”
  汤燕衣好悬哭了,一跺脚:“不是!”
  汤燕卿依旧天真无邪地笑:“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你这么死活拦着不准我见的人,从来就只有一个她啊。”
  汤燕衣的心上仿佛被狠狠搅了几下。
  事到如今,她现在倒希望是时年来了。如果真是时年来,她发誓她一定不会拦着了。
  因为唯有时年来了,小哥他才会好起来。
  汤燕卿却已经自己起来,跟小时候捉迷藏似的,三步两步晃过汤燕衣,伸长臂抢先拉开了房门。
  门口灯影下,立着一身黑的皇甫华章。
  汤燕卿看见了便愣住了,仿佛晃了许久的神,才想到眼前的人是谁。
  他便苦涩地笑起来,退后一步:“我还以为是她回来了。怎么是你?”
  皇甫华章抬眸望来:“我是来辞行的。这也许是你我之间的最后一面,能让我进去么?”
  “辞行?”汤燕卿果然眯起眼来,微顿之后,退后一步:“进来吧。”
  皇甫华章勾了勾唇角,踏上台阶,目光从眼角瞥了夏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