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我当年趁人之危的一晚,至今还是会觉得惭愧,但同时却又暗自感到满足。
如此矛盾的心情,谁懂呢?
从我进来这个回忆的时候,就有一个似实似虚的白影跟着我,不知道是不是被困在这个回忆里的魂?
如果是的话,我想告诉他,我也跟他一样,只不过是心灵被困缚在这里,血肉之躯则没有。
白影也跟着我悄悄地离开了那令人感到羞愧的地方,总觉得有个伴呢,真好。
只是我同时也对他感到抱歉,等回忆结束,我就要离开了。
而他应该还是在这里吧。
今天,我看到当年的我紧搂着梣緋,我也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好留恋当年懵懂的疯狂。我不禁搓了搓半透明状的臂膀。
时光似乎有蓄意快转,转眼间,便到了早上。
当年的我应该已经把梣緋安置到她的房里,并想好一套欺骗她的说词了吧?
我步向她的闺房,白影也如影随形。
果然和记忆中的一样,我假装和打开门的她来个巧遇,并解说来龙去脉。
「所以你昨天是在森林门口遇到我的?」她掩住驼红的小脸,满脸不敢置信。
「嗯。陛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呢,感觉体力不足……」我好不容易挤出一点揶揄的微笑。
「别说了啦!昨天喝完酒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也就只有你懂我,不要跟其他人说喔!」她羞红着脸,双脚併的更拢,虽然我有稍微帮她清理过了,但……
这一句「你懂我」依旧和当年一样,戳的我心窝好疼。
是啊,我懂你,懂你到想把你占为己有。
你怎么从来都不明白……
其他人早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她和人类在交往,却不怎么当一回事。
子民们和长老都有志一同的相信,「女神大人」不会像情竇初开的小女孩一样不识大体,一定只是找点乐子罢了……
好吧,她就真的只是小女孩。
虽然我好几次都警告她不要和人类靠太近,她却只要撒个娇、咬咬唇我就弃械投降了。
我这一生最大的败笔就是她了吧。
管他的呢,反正我心甘情愿。
几个月后,我才逐渐发现不太对劲。
每次和她相处,我总感觉到有股生命气息在很近很近的地方窜动——她的肚子里。
我渐渐感到不安,极度的不安。
她不可能没有察觉到,而其他人更不可能没有察觉到。
那是我的孩子吗?
应该是,因为她自己也总小心翼翼的不让他们之间发展到那一步。
可是我却和她……
我问了她,他们除了那晚还有没有……?
她摇摇头,一个劲的要我帮她保密。
她或许是以为那是自己与爱人產下的爱的结晶,所以兴致勃勃,同时却也担心着大家的观感,所以最近阴晴不定。
我很胆怯。
有一天,其他长老强制召开了一场会议,当然,我也在场。
「梣緋陛下的肚子里……各位不可能毫无察觉吧?」一个年事最高的长老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严肃的环视我们一圈。
大家只是让沉默填满空隙,互相彼此凝视,默默的点头。
「那一定是人类的孩子。」他篤定的朗声喊。
大家沉默过后,许多人开始纷纷碎嘴。
「我们是不是太没有警觉心了啊?居然让陛下……」
「到底该说人类狡猾还是陛下……不检点呢?」
「胡诌!这个形容词永远都不该用在陛下身上!一定是人类害的!」
我至少必须该出来解释点什么吧?
因为是妖精与妖精结合所產的孩子,所以她腹中的孩子未来可以名正言顺的继位。
可是她也知道这个问题所在,若孩子產下了,我岂不是势必得解释那夜的事情……
我吞嚥了一口口水,颤巍巍地举起手。
「等等,那是……我的孩子。」我轻声喊,却充满了本来就没有很宽广的会谈室。
顿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