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薏眯着眼睛,感觉他都可以去应聘理发店的洗头tony了。
她点点头:“嗯,那我有时间也替你置办一些吧,放在我那里。”
这些天实在太过于劳累,她不自觉有些困倦,就这么低头盹睡了过去,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看起来有些憔悴。
苏恪随手打开了花洒,轻柔的冲掉洗发水泡沫,他忽然有些心疼。
顾薏这些天的劳累,他都是看在眼中的,但每个人身为独立的个体,就都有各自的使命需要完成,即便是相爱的两个人,也不可能完全分担。
而他能做的,只是极大程度上的尊重她。
尊重她的一切选择,和医生的这个职业。
额头上的洗发水泡沫被轻轻抹掉,顾薏睁眼时,便看到男人关切的目光。
她懒散的打了个哈欠,笑道:“干嘛啊,我又没死。”
她刚刚那么困,此时却又是神采奕奕的,不愧是精力旺盛的外科医生。
苏恪挑挑眉,修长的手指戳戳她的额头:“现在精神了吗?”
“嗯,精神了!”顾薏认认真真点头。
男人‘嗯’了一声,若有所思:“那就好。”
两个人先是去了主卧,透光落地窗能看到很美的月亮,于是那月光就无遮拦地闯在房间里,给地板镀上银灰,后来连两个人的皮肤也罩上银色的薄纱。
真的是很晴朗的一个夜晚,深蓝的夜空万里无云,像是平滑悠长的幕布,城市的星星其实很少,偶尔有一颗,也闪闪烁烁,像是捉迷藏似的,过一会儿又没有了踪影。
顾薏总是止不住地去看天空,试图找到那捉迷藏星星的藏身之处,她的目光清澈,水一样的眸子中有月光的影子,也有他的。
苏恪停下来,捋了一下她顺滑的长发。
叹息道:“我之前总以为自己的词汇量很多,但遇见你之后,才知道是怎样的匮乏。”
顾薏不解:“为什么啊,你学历很高呀。”
男人解释:“因为我觉得,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的美,好像一切赞美的词汇,都在你面前黯然失色了似的。”
他说得正经,顾薏却‘哇’了一声:“你这个土味情话,也太肉麻了吧!”
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苏恪才正色道:“虽然肉麻,但这也是我的真心话。”
顾薏的面颊有些热,她禁不住又用手背去冰:“我知道的,所以我也有那么一丢丢心动的感觉。”
“只有一点吗?”男人低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顾薏把被子拽过来,遮住自己的面颊。
声音稍稍有些闷:“嗯,只有一点。”
口是心非的最佳代表。
心跳的声音渐渐清晰,在耳边回响。
对于这个男人,她怎么可能只有一点点心动呢?不可能的,听到这样的表白,她整个人都像要飞起来似的。
一颗心雀跃到不行。
…
顾薏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屋子里很安静,只有身边人沉稳的呼吸声,她在黑暗里瞪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摸摸肚子,忽然踢了踢苏恪。
这人这次睡的还挺沉,过了半天没有动静,她又要伸脚再踢,却没有办法了。
“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你?”男人按亮台灯,哪有一丝困倦的样子?
“你是刚醒还是一直醒着?”顾薏有些好奇。
他依然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这才有些委屈的指指自己的肚子:“我饿了……”
气氛就有些沉默,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
半晌,男人叹息了一声,翻身起来,扭亮床头的台灯:“等着,我过去看看有什么食材能做些饭菜。”
他走了之后,床上瞬间就空了很多,顾薏翻了个身,随便地滚了一圈,差点儿掉下去,又继续往回滚,有点儿无聊,肚子很饿,想睡也睡不着了,只好起来。
想起来手机还在原来的卧室,她就起来把拖鞋穿好,过去推门打量了一眼外面,下意识抬手捂了捂脸颊,又换了手背来降温。
她和苏恪两个人,实在是太太太败家了吧?怎么能把房间给破坏成这样,台灯翻在地上碎了,椅子也歪歪斜斜,桌上的书散落一地,和衣服混杂在一起,简直像是刚刚遭了贼…
弯腰把衣物都捡起来,顺便床单子也扯下来,通通丢到洗衣机里面洗了,她这才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钟。
穿着拖鞋提提踏踏的来到厨房,里面的灯光亮着,男人高大的身影在里面忙碌,身上松松散散的穿着一件大浴袍,黑发稍微有些长了,因为睡觉的关系显得有些凌乱,有种闲适的帅气感觉。
她就靠在门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忍不住露出了欣赏的目光。
正好苏恪回头看了过来:“看什么呢?这么不正经。”
“看你呗。”顾薏倒是坦然的把这个形容词接受下来,这才探头探脑的进来:“做什么饭呀?我想吃肉。”
“你看我像不像肉?”伸手指尖戳在她的额头上,男人又毫不留情的把她赶出去了,又解释了一句:“这次出门的时间长,易坏的食材都已经清理出去了,只剩下几颗鸡蛋,还有些面粉能用。”
“那做什么?烙油饼?”顾薏就有些失落。
“大晚上的吃油饼对胃不好。”苏恪摇头,又把面粉放在盆子里和起来,袖子高高的挽着,手臂上的力量很足:“我给你做阳春面吃,上面卧一个鸡蛋。”
“两个。”她一听又来了兴趣,重新趴在厨房门边讨价还价。
“一会儿把我的给你,只剩两个了。”他点点头,转身忙碌去了。
既然厨房这边用不到她,顾薏就心安理得的继续回去沙发上坐着玩儿手机,过一会儿,就闻见厨房里面传来了好闻的气息,苏恪端着两碗面走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很简单的样子,上面飘着葱花和油花,还点缀了一些红红的辣椒,和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又递给她一双筷子:“吃吧。”
她便俯身挑了口面放在嘴里,说不出多惊艳的味道,但就是觉得温暖,醋的味道很重,酸酸的,让人胃口大开。
两个人之后就没有再说话,头对着头专心致志的呼噜呼噜吃面,直到最后把汤都喝的干干净净,这才满足的放下筷子。
已经是深夜了,四周都是静谧无声的。
但在这个厅堂内,气氛却是温馨无比。
“饱了吗?”苏恪拿过纸巾,很贴心地替她擦了擦嘴角。
“饱了。”顾薏点头,这能不饱吗,她吃了两颗蛋一碗面,比他吃的都多,又不是什么大胃王…
拍拍肚子,她站起来就想回去继续睡,却被他叫住:“刚吃完了就睡不好。”
“我困。”她垂下眼睛,显出些撒娇的意味,这样的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
苏恪的心就变得软绵绵的,拍拍她的脑袋顶:“咱们聊聊天好不好?就一个小时,把肚子的里面条消化消化就行。”
这么一来,再睡觉的时间就是凌晨四点多了,两个人重新刷了牙睡下,这一觉就十分的甜美,一直到太阳晒进房间都没有醒。
顾薏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边的人轻手轻脚的离开,离开房间前还俯身替她整理了一下披散在面颊上的长发。
她有些不乐意的撇撇嘴,睡梦里还在抱怨,之前说她早起偷偷跑走,他还不是一样?就不能多陪她躺一会儿嘛。
结果她就这么着,还又多睡了两个多小时,临近中午的时候才起来,客厅的桌子上已经放好了饭,挺简单的鸡蛋三明治,本以为是中饭,她吃了几口之后,才反应了过来:这应该是苏恪给她做的早饭吧?结果她给睡到了这会儿。
本来她也不是这么懒惰的人,之前都是很早就起来的,但和他在一起后,整个人不自觉就变得松懈了很多,这其实也算是一个好的现象,代表她现在拥有了享受生活的能力,而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左右看看,他一直都没有出现,也不在楼上,她就去窗户边望了望,下面的露天泳池里,碧蓝的水中央,男人如一条大鱼般在中间肆意畅游。
没着急下去,她先拿手机照了张相片,拿在手中欣赏了片刻,这才过去穿了件外套,里面仍旧是件睡袍,大太阳底下也不太冷,她就懒得加了。
结果刚转了个身,手机上就被打进电话,号码是苏恪的。
她就重新回到窗边往下一看,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岸,半个身子靠在栏杆边上,头上的深色的泳镜发出亮亮的光泽,仰头看了她一眼,他指了指手里的手机。
顾薏急忙接通,那头就立刻对她说道:“穿上泳衣再下来,卧房的衣柜里,我给你买了。”
她便答应下来,挂断电话过去一看,居然还挺漂亮,上下两件式,既不太过暴露,又显得很薏窕。
她就心情不错的拿过来换上,这才在外面套了浴袍,走下来到了泳池边儿上,苏恪已经又进了水里,一阵水花闪过,他从里面游了过来,扒着岸边冒头:“睡好了吗?睡美人?”
“还不错。”顾薏顺势坐下来,把两只脚泡在泳池里面感受了一下,冷的急忙缩了回来。
结果她刚上了岸,却又被人捉住手臂,硬生生给拽到水里。
手腕上被套了一串冰凉的东西,她整个人浸在水中,还没来得及适应,便只能紧紧攀附着男人。
“是什么啊?”她低头嗔道。
却见那盈盈水波中,自己腕上正戴着一串深色的玲珑佛珠,阳光下泛着浅色的光泽。
“这是我上次出差,去一个寺庙替你祈到的转运佛珠,你常常戴着,就能平平安安。”
苏恪揽着她的腰,淡淡说道。
其实他未必是个信奉神佛的人,早年间出国打拳击,他的每一场胜利,都是用自己的血汗拼搏出来的。
所以凡事都是,求人不如求己,如果非要信奉什么的话,他宁愿信奉努力,信奉力量,最重要的是,信奉勇往无前的自己。
但这种思想,在认识了顾薏之后,就潜移默化发生了改变。
她遭遇的每一场风险,都叫他无比心惊,他无比想,能派人时时刻刻护着她,但他也了解顾薏的性格,她绝不是喜欢被束缚的女子。
所以听说那寺庙很灵验的时候,他还是选择孤身前去叩拜,他在佛前静立良久,内心所想的,也不过是她的一世平安快乐。
“我很喜欢,真的。”顾薏自然也是极了解他心情的,她微微笑起来,内心荡漾着无尽的暖意:“我会一直戴着这佛珠的。”
“好,那就一直戴着。”苏恪笑了笑,又提议道:“一起游一圈吗?锻炼体力的。”
顾薏一听他说‘体力’这个词就觉得来气,谁会有他那么变态的身体素质啊?除非是长期训练的那种。
身上对泳池的温度已经适应了一些了,她就把他蹬开,自己游了一个来回,身体轻盈的像是一条美人鱼一般,身边有人跟了过来,两人在水中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加快了速度。
虽然在地上跑步不怎么样,但是顾薏对她在水里游泳的速度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但是还没游了几下,男人却已经远远的把她超过了,只给她留下了一个背影。
不服气的到达终点,她冒起头来抹了抹脸上的水:“你到底还有什么是不擅长的?”
“还是有的吧,这也要你慢慢去发现啊。”他笑得很坏,又拉着她来来回回游了几次,一直到她又感到劳累的时候,这才把人送上岸。
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她就这么慢慢躺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问:“你对结婚有什么看法呢?”
她愣了一下,急忙爬起来看看苏恪,见他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认真,并不像是开玩笑,就皱皱眉头:“现在就提这个有些早吧?我可不喜欢结婚,两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啊。”
他这才把她揽过来:“一点儿都不早,既然我们两个已经交往了,以后就不可避免会问道这个问题,还是早讨论早好。”
“哦……”她就拖长了声音,有些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