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睫毛长的,像你。”
项林珠轻声道:“今天国民和王飞来看她了,还说她除了鼻子像我,别的地方都长的像你。”
他还摸着孩子的脑袋:“你和他们联系上了?”
“都是一个专业的人,来来去去总会遇上,他们现在也都毕业了,王飞去上海工作了,赵国民还跟着曹立德,听说俩人合伙开展了新的项目。”她说着,朝小沙发努努下巴,“他们都给林林发了红包,拦都拦不住。”
“你也甭拦。”他悄声道,“回头他们结婚生孩子,咱也给他们红包,礼尚往来的事儿。”
自从有了谭林林,二人大多时候只能趁她熟睡时悄声聊些正经事儿,不过做父母的甘之如饴,不在乎这些。
项林珠原想着等谭林林稍大点儿或许能懂事一些,却没想到小姑娘越大越擅于发挥个性,竟敢欺负比她足足大了一岁多的刘然然。
这刘然然是程书颖的儿子。
那时候逢年过节,或者逮着闲时的周末,谭稷明总会领着老婆孩子回北京转转,一来二去谭林林和刘然然也混熟了。
那天又是一个周末,一家三口回到清凉盛景时,车还没停稳呢,何晓穗急急忙忙从屋里出来迎接。
那会儿谭稷明去后备箱拿东西,项林珠将把谭林林从车里抱地上放着。
何晓穗招呼:“林林。”
谭林林已经会走路了,转头奶声奶气回应:“奶奶。”
何晓穗蹲下身将她抱起来:“奶奶看看是不是长高了。”说着,又瞅了瞅她的脑袋,“这头发怎么了?”
谭林林笑靥如花,伸出胖嘟嘟的指头指着项林珠:“妈妈剪的。”
项林珠一边肩挎装满孩子用具的大包跟随何晓穗往里走,一边温柔的笑着摸摸孩子前额突兀的缺块儿。
“她一直害怕理发师,头发长了不肯让人剪,前几天我给她剪的时候她忽然打起瞌睡,一不留神就多剪了一刀。”
何晓穗笑:“也是孩子,怎么样都可爱。”
却不知孩子她爸,一把年纪的人,那大一个子,竟和她闺女一样在同样的位置也有突兀的缺块儿。
起因的确是项林珠在给谭林林剪头发时,谭林林忽然打起了瞌睡,小脑袋蓦地一栽,再抬头时眼皮都闭着了。
项林珠笑着替孩子摘了围布:“困成这样。”
谭林林蓦地又睁开眼皮,瞅了她妈一眼,张开胳膊撇嘴开哭:“妈妈抱妈妈抱。”
项林珠连忙抱住她,又在沙发上哄了一会儿,她这才踏实睡过去。
一旁的谭稷明见孩子睡了,主动拎了围布给自己围上,往阳台上的藤椅一坐:“给我也剃剃头。”
“这你也争,不怕我给你剃秃了。”
项林珠这么说着,却也依言过去行动。
结果俩人有搭没搭聊着天,她还真一不小心给他剃了个缺口。
事后的谭稷明逮住她亲,不依不挠:“是不是故意的?”
她也笑:“真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边说边亲上去,完全一副剃成光头也不在乎的模样。
这厢几人进了家门,谭林林便马不停蹄跟厅里撒欢儿,一家人各干各的又互相说着话,吵吵嚷嚷特热闹。
午饭时何晓穗请来吴灿珍和刘然然,刘然然一踏进门便看见谭林林跟地毯上玩小汽车,遂紧着往吴灿珍身后躲,一边叫嚷着:“谭林林来了谭林林来了。”
吴灿珍觉得无奈又好笑:“这林林和她爸小时候一模一样,孩子们见着他就怕。”又说刘然然,“你大林林整整一岁,还是男孩儿,怎么这么怕她?”
小孩儿么,脾性没个控制,特容易发生冲突。
每回这俩孩子在一块玩儿都免不了动手,当然每次都是谭林林先动手,一不高兴就推人一掌,要么就拽人衣服,刘然然要是还手她就歇斯底里放声尖叫。
今儿也是这样,俩小孩儿玩着玩着就动起手来,刘然然已经哭成个泪人儿,谭林林还不依不挠的揪着人的衣领朝人咆哮。
惹得一帮人围过来劝架,末了还得好好宽慰她,活脱脱一个小霸王。
但这些人中唯有一人不吃她这一套,这人就是她妈妈项林珠。
俩小孩儿闹得不可开交,却见项林珠黑着一张脸看着小姑娘:“谭林林。”
谭林林知道每当她妈连名带姓叫她全名的时候就意味着大事不妙,于是撇撇嘴准备开哭。
声音还没放出来呢,她妈随即又道:“不许哭。”
她便顿了顿,包着眼泪花老老实实看着她妈,结结实实挨完训后又给刘然然道歉。
小霸王谁也不服,就服她妈,明知犯错会挨训但她屡教不改,天性霸道这一点儿可还真和她爸有点儿像。
晚上跟床上睡觉那会儿,项林珠先去洗涮,就把孩子扔给谭稷明。
谭稷明陪着孩子看图画书,谭林林指着图书上的画儿问:“爸爸这是什么?”
“鱼。”
“什么鱼?”
“……大鱼。”
“什么大鱼?”
“……它长这么大就是大鱼。”
“为什么是大鱼?”
“……”
谭稷明没辙,谭林林觉得他没本事,跑去问妈妈。
“妈妈这是什么鱼?”
“鳐鱼。”
“什么鳐鱼?”
“线板鳐鱼。”
“什么是……线、线板鳐鱼。”
“线板鳐鱼是最大的一种鳐鱼,全部展开后有8米那么长,在海里游起泳来就像在天上飞起来一样。”
这句话太长了,以谭林林的智商实在没办法找突破口再问个为什么。
她于是满意的点点头,完全臣服,果然还是妈妈有文化。
项林珠收拾好了,拦腰将孩子抱回床上,说谭稷明:“你也不看着她点儿,光着脚板在地上跑,一会儿该着凉了。”
谭稷明恹恹的快睡着了,有搭没搭的应着她。
带孩子这事儿,谭稷明显然不如项林珠操心的多,有时候孩子太吵他其实没多少耐心,都是项林珠在管。不过他也知她的付出,时不时会替她捏捏肩,说上几句贴心话,或者主动做做饭洗洗衣什么的。
更有时候,他对她的关心甚至多过孩子。
好比隔天一早,擅折腾人的谭林林非要坐着她的小汽车出去玩,可头天晚上谁也没记着给小汽车充电。
她赖成一团,哭得惊天动地。
谭稷明出招,往那汽车头上系了一绳子,就那么领着她出去了。
父女二人脑门前有一样的缺,一个牵着绳子一个坐在车里,跟车里坐的那个还一脸冷漠,瞌睡都没大完全睡醒,却一本正经的将两只小胖手揣进口袋里享受着清晨的微风沐浴。
谭稷明缝人打招呼:“遛弯呢?”
人也回他:“遛孩子呢?”
他得意洋洋的点点头,末了又招呼跟在身后的项林珠:“你来一下。”
项林珠上前,却见他从衣兜里掏出两颗花生糖:“昨儿张姨新做的,我赶在小不点儿吃完之前藏
了两颗,专门给你留着。”
项林珠笑:“多大人了,孩子的糖你也抢。”
“我抢什么。”他笑着剥开糖纸,“我又不爱吃甜,你不是爱吃么,听张姨说做这玩意儿挺费劲,我估摸着味道应该不错,你尝尝。”
说罢,将糖喂进她嘴里。
她依言吃着糖。
他又问她:“好吃吗?”
她点点头:“很甜。”
其实心里更甜。
二人就这么不紧不慢走在路上,前方是风伴着晨光的林荫大道,身后是憨态可掬的小屁孩,像千里迢迢追梦而来的使者,又像携手浪迹天涯的神仙眷侣。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新老朋友的支持。
下篇文《昨夜无星辰》是一个平凡却又很不平凡的故事,目前正在全文备稿中,感兴趣的朋友们可以先收藏。
祝大家幸福美满,下篇文再见!
本书由 林真逸冰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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