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这一夜要辗转不得眠，可结果是一夜的安睡无梦。
东珠睁眼便瞧见小锦推开她的房门急匆匆走进，直觉就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方锦心哭笑不得，一面拉着她坐到镜前洗漱，一面问道：“山门外来了个小丫头，说是叫云欢，找你呢。怀仁那小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和小姑娘吵起来了，你若是认识就去瞧瞧？”
“她是傅九城安排在我身边照顾的侍女。”东珠一下子清醒，顿了顿，“怀仁打不过她的，小锦你帮我去问问罢，看她找来可是有什么事？”
“行，那你自己快些收拾了。旁人不说，八叔你今日得去见一见罢？”
小锦离开后，东珠看着镜中的自己，比起数月前好像真的变了不少。
会是傅九城让云欢来的吗？可昨日他才那样冷淡地离开。
……罢了，她才不要想他。
东珠还没挑好今日出门的衣裳，小锦便领了云欢过来。
“姑娘，大人让我过来待几日，若你有不便出手的时候让我来就好！”
东珠心下一喜，可随即意识到云欢话中的几日，便嘟囔着道：“这是千山殿，又不是他的东秦，我哪里会有不便出手的时候！”
云欢难得反应慢了几拍：“……那我回禀了大人？”
“你爱去哪去哪！”东珠啪一声摔了手里的珠钗，拿着衣衫转去屏风后。
“我要和小锦去见八叔，你便在这儿好好想着，走便直接走，不必知会。”东珠言罢即拉着小锦快步离开。
方锦心有些好奇，面上却劝解：“虽说旁人都道傅九叔不好，可他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你我的事，甚至他还救了你和怀仁，东珠你可以试着放下成见好好看一看他啊。”
东珠噘着嘴不出声，心道她看得可够清楚了，他全身上下有哪儿是她没见过的？不仅见过，还摸过抱过亲过，榻上滚了都不知多少次。
方锦心瞥一眼东珠神色，好奇更甚。
两人还没抵达随云小筑，要见的八叔便自己找了来。
“傅九城回来了？”
东珠还是没出声，方锦心便道：“是昨日送东珠回的千山殿，不过当时便走了。”
“那个臭小子！还真打算永远不见我们了不成？”
东珠叫住转身想走的傅京尧，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别扭地问出口：“八叔，九……九叔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不是和他待了这么久，你觉着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傅京尧反问。
东珠撇撇嘴：“什么都放在自己心上，问了也不说，行事又强硬，还不许人反驳拒绝，他就不是个好的。”
方锦心诧异难掩。
傅京尧反倒大笑出声：“你说的不错，他就是这么一个混小子！仗着自己天赋卓绝得师门喜爱便为所欲为，从不把我们这些哥哥姐姐放在眼里。要说让他叫一声兄长，怕也只有你的父亲能做到了。”
“爹爹？”
傅京尧止了笑，忽而怅然：“是啊，傅九城还是个毛孩子的时候就只有你父亲能压住他。大抵是因为你父亲同样优秀耀眼罢，傅九城一心想超越他，但也真的敬重他。谁又能知道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
“什么事？”东珠忍不住追问。
傅京尧又哈哈地笑起来，抬手摸了摸后脑勺：“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们这些小孩没必要知道。既然回来了，往后便好好修行，别浪费了你九叔给你调出来的修为。我约了你六姑打架，先走一步。”
不等东珠和方锦心说些什么，傅京尧便脚下抹油迅速地溜了。
两人又原路返回东珠的星云渡。
“姑娘我想好了，大人回来之前我会一直留在这里！”云欢扬着大大的笑脸，只是说着双手便开始摩拳擦掌，“还有一事，如果我去揍傅怀仁一顿，姑娘会不高兴吗？”
“哦，你现在揍他一顿，我会很高兴。”
“那我现在就去！”云欢蹬蹬蹬地转身向外跑。
方锦心摇头笑：“看来以后要治怀仁的姑娘又多一位。既然你这里没事，我便先回去照料我的药圃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东珠点头应下。但直到半月后方锦心再次找来，她也没出星云渡。
“这半月你是不是就没离开过这里？”方锦心担忧地问道，“不去找我也就罢了，其他的叔伯和姑姑也不见，十二殿的弟子训也不参加，连怀仁都开始担心了。”
“哪有？我以前不也窝在这里不出去？爱跑爱闹的那是傅怀仁。”
方锦心淡笑不语，她以往虽然也不爱出门，但至少眉眼都是旁人不敢惹的热烈张扬，哪像现在只有和他们说话时才会沾上一些活力。
“我再给你摸个脉罢。”方锦心不容东珠拒绝地拿起了她的手。
东珠嘴上不在意，可还是忍不住朝小锦看了过去。半柱香的时辰过后，小锦的脸色反倒比上一次更怪异。
“怎么了？是不是就和我说的一样根本没有怀孕？”东珠故作轻松。
方锦心皱眉：“你腹中的孩子还在，也有生息，但还停留在上次的状态。”
“什么意思？”
方锦心尝试解释：“若按俗世的那些大夫，这么短的时日诊不出变化也正常。可我专修医道，也不是刚入门，好比现在我就能诊出你体内的灵力波动，而孩子在母亲的腹中一日与一日的变化其实很大，没道理诊不出变化。他……就像是被封存在你的身体里，不死，也不长。”
东珠心头重重一跳，会不会是因为傅九城是她的九叔？她和傅九城存在着血脉上的亲缘，所以这个孩子……不正常？
她抽回手起身向外，恰碰见云欢从外面回来，便道：“我要见傅九城。”
“我要见傅九城，你传信让他过来见我！”
“啊？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你告诉他我怀孕了！”
云欢僵住，跟在东珠后面的方锦心也彻底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