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丈夫提醒,夏太太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响,赶紧接起来,一听,是之前拜托基金会的人打回来答复她的电话。
  夏家的基金会工作效率很高,很快地把信息回馈给了她说:“联系了沈家。沈家那边说早离婚了,沈太太带女儿很多年前离开了沈家,至今那边孩子爸想找回沈佳媛都找不到任何踪迹。”
  “他们为什么离婚?”夏太太吃惊不已,很多年前沈太太没有说过和自己丈夫什么矛盾要离婚。以沈太太的性格,家里真有这个事早对着夏太太哭惨了。
  “据说是,沈太太想带女儿出国,沈家那边觉得她可能被骗,拦着她。她一发疯带女儿离家出走了,至今未归。沈家四处找了很多年都找不到她们母女,想着或许她们俩真出国去了。”
  老刘听见这话,立马报告一件事:“这两人如果想通过她出国应该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没见过她帮助谁出国。”
  “没事,我叫了她过来,问问她本人。”夏老爷子道。
  夏陆生一阵紧张:“爸,你把她喊过来?”
  “我还给明生打了电话,知道他送那个小姑娘回家,让他先绕个弯把人送到这里来。”夏老爷子说,“我也想亲眼看看那孩子。”
  于是,回龚家的路上,夏明生忽然接到了自己父亲打来的电话。听完父亲电话里说的想见一见龚夏雅,夏明生心里登时明白了些什么。
  夏雨生坐在副驾座上,一块听了这通电话,对弟弟说:“爸突然很想见雅雅,让爸爸见见吧?”
  “我要问雅雅自己的想法。”夏明生道。
  坐在后座的朱钧秀立马抢着说:“都这个时间了,让她去你家做什么。等明天去也可以。你家老爷子又跑不掉。”
  要不是朱钧秀这么一句话,估计有些人还意识不到。
  夏实秋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龚夏雅说:“我去!”
  朱钧秀悔到肠子都青了,拉住她的手:“你知道他们想叫你干嘛吗?”
  “你不也想早点抓住犯人?”龚夏雅反问他。
  “可你——”他不想她涉险。夏家人说他朱钧秀坏拉她下水,现在他朱钧秀觉得夏家人更坏,直接拉她入坑,直接要把她暴露在坏人面前,不是刺激坏人吗?
  “别说了!”夏明生双手握紧方向盘,好似下了决心,没有改变车头的方向。
  龚夏雅靠了上前对他说:“麻烦把我送过去。这对所有人都好。要是让那人有所警惕先逃了,最终危险的人反而是我!”
  她的声音如雷贯耳,车内所有人望着她,一方面佩服她的冷静,另一方面必须更佩服她的胆量。有冷静不够,因为没有几个有足够胆量在冷静思维下做出勇敢先出击的步骤。
  “明生,她说的没错。”夏雨生抓住弟弟的袖口,道。
  真想保护她,此时除了主动出击没有任何方法了。
  夏明生双目望着前方直直的,紧接着一个用力,扭转了方向盘。
  朱钧秀沉着脸拿着手机,准备给什么人打电话做好相关准备。
  此时夏家里老刘前去开门,进门的是夏奶奶。
  “你什么时候来陆生家里的?”夏奶奶问夏老爷子。
  夏老爷子面色如常,说:“刚来,到其它地方玩着累了,想到陆生这里歇两天。”
  “你可以到我那儿歇。”夏奶奶说。
  “没必要,你我年纪都大,陆生年轻,可以照顾我。——你坐吧。”
  夏奶奶坐下来。
  夏太太去给两个老人家倒水。
  夏陆生早把那个牛皮袋子收拾起来了,没给对方发现。
  嘀咚,门铃声又响。
  老刘再去开门,见外头站了两个人影,道:“两位请进。”
  夏家里一帮人,除了老爷子以外都往门口看,这一看,夏奶奶首先脸上大吃一惊,但是一会儿她马上收敛表情。
  喝着儿媳妇倒的茶,夏老爷子对夏奶奶说:“我记得你们俩是姐妹。也真不像话。之前,她女儿出事的时候,你怎么不帮她说点话呢?”
  “就是!”和自己母亲韦奶奶一起走进夏家里的韦淑琴激动地说。
  要不是夏老爷子突然给她本人打电话,她真不知道,原来自己妈妈韦奶奶和夏奶奶是堂姐妹,都姓庄。夏奶奶叫庄玉荣,韦奶奶叫庄玉贞。
  长辈的全名一般小辈很少能了解和记住。只要这两人不往外提,没有几个人知道真相。
  韦奶奶被女儿说,转过脸,可见她其实不太想来。
  问题是,夏老爷子在电话里头和她说了,如果她不来,她女儿和外孙女的事恐怕没法解决。她外孙女在拘留所里呆着呢,因为夏家不让他们去警察局里说情,要求公事公办。
  最怕的是,夏家再严厉一点的话,要抓她女儿一块去坐牢是有可能的。
  “你们等等,先坐下喝杯茶。明生等会儿就回来了。我再来和他说。”夏老爷子发话。
  听见夏老爷子这话儿,韦淑琴高兴极了,急着坐到了夏老爷子身边,说:“爷爷您还是很有目光的,知道做事该冷静,不是喊打打杀杀的。你想,要不是他把事情搞到这么大,让谁都下不了台,我能让人去医院里告他吗?两败俱伤终究不好。现在看,我们两家也可以算是亲戚,完全可以联手的。爷爷您就是会做人!”
  这话是传到了门口。刚好夏明生他们一行人下车后到了夏家门口。
  隔着门板,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她告你什么了?”夏雨生再次问弟弟。
  每天医院里什么事都有,不乏有一些无理取闹的,韦淑琴随便抓住一个都可以把事情闹大让他难堪罢了。所以他觉得不值一提。
  门内,对于韦淑琴的告状,夏老爷子没有回应,只对着老刘说:“门外来人了。估计是都回来了。”
  这老爷子耳朵真灵,比谁都灵。
  老刘一开门,门外的一行人全走了进来,包括那个本来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的朱钧秀。
  忽然见是这么多人进入,韦奶奶韦淑琴和夏奶奶都很吃惊。
  “不是说只有明生吗?”夏奶奶第一个问,她心里头浮现出了一些微妙的不妙。
  “雨生不是也是我的儿子吗?实秋不是我孙子吗?”夏老爷子一口一口不慌不忙地驳斥她。
  韦淑琴看到龚夏雅也来的刹那,觉得挺好的,笑道:“爷爷您做的事儿真对。这个小姑娘真是坏透了。我都怀疑是不是从中有她作梗的成分,诚心离间我们两家关系的。”
  夏老爷子抬着头,望着龚夏雅那双明亮得如同秋月清澄的眸子,像是怔了起来。
  夏奶奶和韦淑琴望着夏老爷子的表情,正觉得哪儿奇怪。这儿另一边,韦奶奶忽的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抽了一声冷气。
  “妈,你怎么了?”韦淑琴赶紧问。
  “她——”韦奶奶的手颤抖地指着龚夏雅那双眼。
  “她干嘛了?”韦淑琴急得上火,不清楚自己母亲为什么说话说半截的。
  “她的眼睛怎么这么像!”韦奶奶喊,之前她确实从未见过龚夏雅。虽然自己女儿外孙女一直都和这个小姑娘有牵连的样子,可偏偏她就是从没亲自与龚夏雅碰过面。如果早碰过,她不会如此震惊。
  “你说像谁?”夏奶奶的嗓音突然拔了个高八度,“像谁都不可能!”
  听见她这话,韦奶奶忽然放下了自己的手,转回头:“对,不可能!”
  这两人奇怪的反应,足以引起现场所有人的注意了。
  “我和你们说吧,她像朱筠。”夏老爷子的口里缓慢吐出这两个字。
  夏奶奶的脸色登时青得像死人一样,说:“不可能!”
  “你说为什么不可能?你不是知道朱筠有孩子吗?”夏老爷子对着她的脸说。
  “朱筠的孩子死了我知道!”
  “什么时候死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证据证实朱筠的孩子死了?”
  “她亲口和我说的!”
  “死了还能亲口和你说?”
  夏奶奶的嘴巴上上下下抖动:“当然是,她死之前,我听她亲口说的。”
  “那么你说说,死的人在哪里,叫什么。不然怎么叫人相信你说的话。你看朱家人都在那里站着。”
  夏老爷子最后那句话绝对是刺激到了夏奶奶。
  夏奶奶站了起来,对着朱钧秀:“你不会是怀疑她是你姑姑的后代吧?”
  朱钧秀眨了下眼睫毛,此时他内心里不得不佩服姜是老的辣。难怪他家里长辈都说夏家三兄弟算什么,老谋深算的绝对是夏老爷子。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和我姑姑有关系。你们和我姑姑有关系吗?”朱钧秀故意装不知,反问庄家的这对堂姐妹。
  事到如今,为了让这人相信自己的话,夏奶奶点了头:“我很久以前和你姑姑是同学。”
  “一起念书?”
  “是。”
  “很好的朋友?”
  “是!”夏奶奶牙齿咬着嘴巴。
  “所以你确定她和我姑姑没有关系,是其他人和我姑姑有关系,是谁啊?你得告诉我。你不是我姑姑的好朋友吗?”朱钧秀喊。
  夏奶奶忽然捏起帕子擦擦眼角:“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们家的。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你姑姑的孩子不像你姑姑淳朴善良。你知道她知道实情后想做什么吗?她想告发你们,上报纸,说你们朱家害死你姑姑。”
  “她不想和我们朱家认亲吗?我们朱家这么有钱。”
  “她想也不行。她就是想,想敲诈你们朱家。”
  “你既然都知道都不告诉我们朱家人,多久前的事?”
  “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反正,她们现在都死了。”
  “叫什么名字?”
  “姓沈。”
  朱钧秀的脸色猛然一黑,冲上去双手按住夏奶奶的脖子。
  韦奶奶登时大声尖叫:“杀人了!”
  “谁杀人了?你杀的人不是吗?”朱钧秀双目发红地看着夏奶奶。
  夏奶奶快被他掐到喘不过气来,发着抖:“是,不是的——不是我杀的,她们自己,自己跳的河——”
  “还说不是你杀的?不是你杀的能这么清楚她们跳河?她们为什么跳河?”
  “她们要出国,出国需要偷渡——”
  这沈家母女,真是坏人栽在坏人掌心里头了。这绝对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结果。
  听了对方这话朱钧秀都没有松开对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