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辑、后期、配乐...等黎式忙完杀青后的工作,不知不觉都已经十一月。好在,最后终于能得到一版满意的影碟上交学校。
之后她好似整个人都轻松下来,每日的心情指数值也都不错。只是黎式这头一忙完,乌鸦竟然也同步空闲来下,完全不如上阵子忙碌。
下午四点多,黎式走出学校,在大门口又看见了那辆扎眼的银色捷豹。车主坐在驾驶座上,一看到人出来,就冲她摁喇叭。
黎式快走两步上车,把关上车门就催他快走,“校区不能鸣笛你唔知啊?”
乌鸦哥带着墨镜都掩不住一脸张狂神色,边打方向盘掉头边道,“我爱摁喇叭就摁,边个管我?”
她以为他是车她是返家,没想到他直接开去市区。
“去边呀?我要返去煮饭啊。”
乌鸦不改嘴贱,看她最近心情好,颇有得寸进尺之势,“煮咩饭啫?每日不是煮饭就是拖地,像个保姆。”
“保姆?”黎式冷冷一笑,要不是考虑到他在揸车,有关自己人身安全,她即刻就要上手刮他嘴巴,“我拖的地你别踩,我煮的饭你别食。公寓楼门口有个垃圾桶,你下次返来,就去那里揾食。”
其实,他来接她,是载她去吃饭的。说是晚上还买了电影票,请她睇电影。黎式不知道他打的又是什么算盘,但想想,反正都是他埋单,她又不亏。撇开他嘴贱这一点,她的好心情指数还是可以保持。
乌鸦订饭店,无出其他,永远是粤式酒楼,黎式早就习惯了。只是看电影这件事让她觉得很新鲜,这位大佬在家煲碟,都不出半个小时就睡着,竟然还有兴致出来看。
很反常。
站在影院门口,黎式甩开他的手,一脸怀疑地问,“你不会有诈吧?又想怎么害我就直说,反正我都已经这样了。”
什么叫她已经这样了?她哪样?不少胳膊少腿,穿得漂漂亮亮,文文气气像个教书先生。哪里不好?
乌鸦哥不满意她说话,恶狠狠瞪了黎式一眼,无视她挣扎,重新拖住她手,进了影厅。
他带她坐到了影场的正中心,场内除了他们两个,竟然没有第三个人。
黎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来看电影竟然连电影票都没有,检票口大门敞开可以直接进来。还有,什么片子那么难看,能难看到连观众都没一个。
她拽了拽身边人的衣角,压低些声音说话,“你有无搞错呀,我们连票都冇,点直接坐在这度啊?”
乌鸦摁住她,示意她安心坐着,“仲未听讲过,有边个够胆来抄我的场子。”
这人在讲咩啊...黎式觉得他莫名其妙,看电影跟抄场子有什么关系。
灯光渐暗下来,音乐响起,电影开场。
只是...这个片头音乐怎么...那么耳熟。黎式越听越觉得像前段时间自己为刚拍完的毕业作品在敲定下来的主题曲。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巨大的黑幕上就已经出现了四个大字:镜中月光。
她盯着大屏幕,整个人僵硬在座椅上,根本不明白中间发生了什么。
电影的母带她交给了导师,这部片子会在标上她的名字之后,以学校的名义公开。但不会做为商用,即不会进入市场。更何况,也没有一个电影投资人,会有兴趣砸钱在一部没有市场价值的学生作品上。
正常的步骤是由学校公开办电影展,影视业内的各界人士都会来参加。在公投出前三名之后,再以拍卖的形式移手至出价的电影公司。当然,出价不会很高,只是意在扶持新人、支持教育,公益的性质占一大半。这种影片也基本都不会公映,几十年来也只有极少的精品会进入市场。大多都是作为即将入行的准毕业新人的一张名片,以寻得未来职业之路。
回想起影院种种奇怪的现场,她终于把目光放到了旁边男人身上。
“你系咪要同我解释一下?”
解释一下为什么应该放在学校档案室准备展出的电影录带会在这里展出。
“解释咩啊?”
“你仲讲?点解其他影厅也唔使票啊?不会都在上映吧?”
“是啊,这个影厅我包了。其他影厅也放,算我请的咯。你的戏本来就要攞去拍卖,我有key嘅,提前买咗不可以吗?”乌鸦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跟她说话,“前阵子我问你屋企嘅嘢(家里的事),使你唔开心。送东西畀你又唔得,我就买下这部戏来讨你开心咯。畀你个惊喜嘛。”
黎式愣了一下,一下子没法接受这份好意。她是对自己的电影很满意,但也没满意到可以公映的程度,她一点都没做好被市场考验的准备,“但你点解什么都唔好同我讲?仲直接攞戏上映?”
“都话咗是惊喜,懂唔懂咩叫惊喜?我同你讲个屁!”看黎式这个兴师问罪的模样,乌鸦心情也不爽起来,觉得自己吃力没讨好,“卖给边个不是卖?新北方配不上?委屈你了?你以为我真会让你跑上跑下花四个月拍出来的东西卖到别人手里?”
她被他一喝,反而把先头的那些慌乱冲散,冷静下来。
其实她这部影片,本来也是要卖给新北方。之前一直带她实习的那位主任在看过她送过去的十五分钟梗概预告片之后,已经跟她谈过。只要被公投到前三,新北方就会出价。黎式去年挑选实习单位的时候,也是经过多方对比才选了新北方,便很早有了未来挂职在这里的打算,当然,那时候她完全不知道这家电影公司会有黑帮背景,更想不到,就是她身边这个男人控了极大的股份。要是知道,打死她都不会去。
乌鸦这样一弄,就是省略了过程,夸张了结果。让黎式觉得最近失去一次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同时也还没有做好让作品面世的心理准备。当然会紧张,甚至是抵触。
她不跟他争辩,转过身面向荧幕,沉默着看电影。
再如何,事情都已经这样,某种意义上说,今晚也算自己处女作的首映,她犯不着跟他生气。
乌鸦看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是生气,但又拉不下面孔来说好话,就去拽她的脸,“喂,我同你讲嘢你听唔到?聋啊?”
“痴线啊你”,她被他扯痛,去打他的手,“讲讲讲,你想我讲乜?”
“我都买咗你的戏,见到背后老板,都唔使讲句多谢?”
黎式听完他的发言,很有想开瓢他脑壳的想法,“你仲想我听我谢你?”
乌鸦一副已经准备好被夸奖的模样,“不妨来说句听听。”
厚脸皮。
黎式在心里给他定型完之后选择直接无视,专心看片。可社团大佬不甘心,他逐渐靠近,开始闹她。
影院座位位置不大,他很容易就把她逼入狭仄,挑起她下巴,重复要求,“讲不讲谢?”
黎式咬着下唇,想保持骨气,就坚持不说话。
“仲不讲?”乌鸦再靠近,想做些什么已经很明显。
可她没有在公开场合大搞艳色的奇怪癖好,双手抵在他胸前,识时务者为俊杰,脱口而出,“我多谢...你...”
只是最后一个字,早就被他覆上来的吻堵回去。
在这个黑暗又有些的暧昧的环境里,温香软玉抱满怀,很难有男人能把持住做正人君子。当他的手放在她大腿边缘时,黎式倏地睁开眼,惊恐看着他,在掀裙摆之前猛地推开他。
黎式惊魂未定,“你知唔知自己在做什么啊?”
乌鸦似还未餍足,不怀好意地看着面前脸色潮红的女人,笑道,“我当然知。”
她愣住,反应过来后更生气了,“知道你仲咁搞?”
他无所谓演活春宫给别人看,可她很有所谓。
其实这里的监控,乌鸦早就提前差人关掉了,为护黎式安全,他不想有别人看到自己身边有个女人。可他故意不跟她说实话,甚至还要得寸进尺,“有人睇住更刺激不是吗?话不定你会湿得更快。”
黎式被他的话震惊得满头问号,她是没见过比这人更无耻的人了。大骂了声“咸湿佬”后,连电影都不想看,提起包就往外走。
他手长脚长,两步过去抓住人,摁回座位里,语气里有妥协的意味,“得得得,我不搅和你啦。好好睇,这个是你电影的首映,唔好浪费。”
两人闹来闹去,再回到屏幕上时,剧情都过完了三分之一。幸好在剩下的时间里,那男人难得言行相致一次,直到剧终,他都没有再吵扰过她一次,一齐安安静静地看完了首映。
镜头随着翻涌的海纹,逐渐推远,最后消失在天际,黑暗挤占视线。
主创人员的名字由屏幕底端翻滚往上,他同她,都看到那几个白色字体:Ristina·Li(黎式)。
乌鸦第一次完完整整的看完一部电影,是她拍出来的。这两个小时,讲了一个对他来说,似曾相识的故事。如果要问他观后感,心中此刻的想法并不会比黎式少。只是他没生得一张如她一般的巧嘴,组织不起一些好听的语言。
影厅的白色灯光亮起,电影结束了很久,可他们都还是坐在原位置上,意外又默契地沉默。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黎式心头被莫名的阴郁笼罩着,长长叹出一口气,先拎起包站了起来,“走咗。我累了,想返去瞓。”
他跟在她身后也向外走,突然从后面抱住她,似乎想把她整个人都永远裹在自己臂怀之内。
黎式疑惑地偏过头看他,听见那男人问,“如果是我死咗,你会难过吗?”
她没有马上回答,又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就像是荣伊在问程月一样。
那程月难过了吗?或许吧。
“当然...”黎式停顿了片刻,盯住他的侧脸,眼神转换逐渐清明,一字一句说:“当然不会。”
题外话:
好久没发糖,大家想念乌鸦哥了吗~
过完年啦,bb们复工愉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