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界一盯着那写了几天,那个写了无数遍的几行字,只有最后一个字稍微有些歪扭,却破坏了整体的样子。
他为了写好这封信,花费了多长时间在这个上面。根本无人知晓,深夜里也不睡觉,就提笔在纸上跃然写写划划,就几句而已,也让他反复推敲了这么多天,这么多时候。
好不容易就剩下一个字,看上去也觉得很满意,字迹工整,笔锋也铿锵有力,他觉得很满意,便打算让人送过去。
信封都准备的好好的,就是那种复古的灰色信谏,上面缠着一条黑色的素绸,是他自己亲手制作的,第一次做,到百度上查了许久,才做出了一封精美的信封。
现在信毁了,他也没有那个精力再去写那个玩意儿,他手搭在抽屉的把手上,另一只手手揉着额角“这件事以后在商量,我有点累。”
金语正要与他再说说,见他真的太疲惫的样子,近日里确实事多,母亲刚过了头七,也许心事又沉重的压抑吧,她这么为他着想,却听他道“走的时候,把这垃圾都清走。”
金语目光落在储界一的身上,眼中带着几许探究“你再说一遍。”她觉得可能听错了,怎么会让自己来做佣人做的事?
储界一的眸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半分也没有移开,金语心下一咯噔,这小眼神,她恐怕还真的逃不掉了,她脖子往衣服里缩了缩“我不行,我今早出了车祸,这手啊有点疼呢。”她说着,心疼的抚着自己的手臂,眼神里泛着光,储界一眉头紧蹙,随意挥了挥手道“再见,不送。”
金语见他真的是一副不待见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了他一眼,依旧不死心的说道“你真的不打算这时候救沈乔禾?”
储界一只说了四个字,气的她摔门而出,什么叫静观其变?
金语背对着门嘀咕,然后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来了。
顾家今日家门宴,顾商邢坐在了主位上,座下是罗芳,她今日扮演不了贤妻良母的角色了,这几天夜夜做噩梦,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日见到的场面太血腥,导致她最近睡眠不好,从而导致半夜里吓得从床上摔下来。
她此时坐个轮椅在餐桌旁,挺不招人欢喜的,尤其是最近诸事不顺的顾商邢,那次发布会上的事情好不容易要告一段落,然后被人们遗忘,谁知这老婆娘竟然硬要他陪着去医院一趟,被潜伏在医院附近的记者围了一圈,逼着回答那些问题,这婆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让他下台,他的脸色摆的臭臭的。
饭桌上气氛比较诡异,正襟危坐着,没有人动筷,倒是顾风看不下去了,动了动筷子,故意与碗发出不协和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又让气氛活络起来。
在这个家里只要有储界一在,罗芳是不可能给他们两个人一点好脸色的,如今没有了母亲,一丝温暖都尝不到了。
顾商邢虽然渣,不过他也是爱过她的人,就算爱屋及乌吧,他也十分的疼爱储界一的,只不过在这儿,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他怎么能够感受到温情,每每罗芳为难她,顾商邢都不顾他们母子的感受,制止他们,给他无限的宠爱。
他不需要这些愧疚的弥补,只是至此他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部藏了起来。不外露,也没有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好好的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把自己就当做这个家的一分子,说话“开饭吧,饿了。”
顾风难得今日给他面子,很绅士的给他夹了一筷子。能坐在这餐桌上,储界一已经是给顾商邢面子,他没有胃口,这几天的胃口都不行,顾商邢看到两兄弟和睦蓉蓉,也忍不住笑了“这样多好,你们兄弟两就应该关系这么好,风儿你做的不错。”
顾风皮笑肉不笑的走了个官场。这下在顾商邢的那期盼的眼神中,也不好让他多失望,苛求自己,所以也拿起筷子随便夹了一个给顾风,自己然后也吃了。
“谢谢,不过我比较有洁癖,怕是不能盛你的情。” 他明明是一脸坏笑,却说的这么认真,把碗里他夹的菜往桌上一扔,姜还是老的辣,自然知道他是故意如此。
顾商邢啪的一下把筷子摔在桌上,怒气熏胸的蹭蹭往上涨,然后指着顾风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让你弟弟下台?”
储界一拿着筷子的手却顿了顿,弟弟?他忍不住打破这个僵局“他说的是实话,您还是不要生气了。”
顾商邢脸色缓和了一些,又重新坐了下来,夹起一块鸡肉放到他的碗里,淡淡的说道“吃吧,以后有我在一天,你休想被谁欺负。”
顾风心中冷笑,搁这儿装父子情?嫌笑死了,他,以前心里还会感觉满嘴的苦味。
但显然他现在已然麻木,他眼神冷冷的看了一眼储界一,立马就迎来他的对视,两个男人在餐桌上,锋芒交错,刀光剑影于彼此的眼神里。
“我饱了,慢用。”顾风枭倏地站起身,说道。
而他却是一口都没动过,就这么说了饱,顾商邢自然会看出来,在餐桌下抓住了顾风的手。
顾风给她面子,头转过去,便瞧见她的眼睛望着他,眼神中带着不同意的目光,头朝他轻微的摇了摇。
顾风装作没有看见,在底下甩了她的手,大步离去,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看看,你教的什么好儿子?”
能伸能屈为大丈夫,罗芳连忙低下头,遏止住想要脱框而出的泪水,勉强地笑了一笑,轻声应道“是啊,我教的儿子让你失望了。你现在都不要我们娘俩了。”
“说的什么话,我是赶你出家门了还是怎么着?”
罗芳垂下眼,声音更轻了几分“自从储界一回来,你可给过好脸色给我们,发布会上要不是储界一走了,你又会做出什么事情,别说我怎么知道,我现在在家里,使唤佣人的权利,都没了几分,他们哪有半点我是主母的样子。”
顾商邢只听罗芳这般说,心中以为是那些佣人不把她当主子看,目光落在妻子微红的眼眶之上,沉默了片刻,才轻声缓和了语气说道“好了,有什么事晚上房间里说,在饭桌上说谁吃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