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老六身手矫健地起身,朝康温采迈进了一步。
然后迅速地被亲朋好友们挤到了中间:“快快快,京墨姐,第二关第二关!”
看着老六脸上斗志满满的样子,顾京墨也放宽了心,接口道:“第二关,咱们考考恋爱史吧,说出三个你对采儿心动的瞬间。”
“三个?”老六反问,“可是我每时每刻都在心动啊!”
明明是撩人的情话,从老六的口中说出来,却又无比真诚。
众人一阵起哄,康温采却笑红了脸,心动在眼睛里是能看到的,而她,似乎只要与他对视,便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他眼眸中的情意。
甘南星站在老六身边,不由得对这个小子刮目相看,真的没想到,老六这么多年闷不吭声,连刮胡子这种事都不知道问一下的人,居然能如此自然地说出自己的心意。
顾京墨默默地给老六点了个赞,采儿偶尔地有点小孩子脾气,可是明明更像是小孩子的老六,却在她的身边,活得像是最有担当的大人的样子。
既然都是大人了,又是来求亲,那就不能太放水啦。
“第三关,这里是六个饼干,五个芥末,一个抹茶,挑到抹茶,然后吃下去。”
看着被顾京墨端在手里的小盘子,老六有些紧张了,他倒不是怕吃芥末,关键是怕芥末入口,涕泗横流,影响他光辉伟岸的新郎形象啊。
但是,亲爱的采儿正在看着他,准岳父岳母也正在看着,他怎么能够退缩。
硬着头皮,老六朝那不大的盘子伸出了手。
六分之一的概率,幸运女神应该是属于他的吧。
小小的饼干塞进嘴里,小心翼翼地咀嚼两下,老六唯一的感觉就是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芥末!
看着老六硬挺着喘气的样子,程恩泽在一旁不怀好意地笑了,小子,知道娶媳妇不容易了吧!
“哎哎我们新郎可是有亲友团的啊,能不能让亲友团搭把手啊?”老六请的婚庆公司派来了大总管,协调整个流程,看到新郎一脸痛苦的样子,及时地开口救场,这要一直吃到第六个才到抹茶的话,这摄像师估计只能拍新郎痛哭流涕的脸了。
听到大总管的这句话,程恩泽不怀好意地眼神瞬间转向了甘南星。
这家伙自从做了演员,真的是除了在镜头前之外,连个基本的表情都没大有了,不知道,芥末会不会让他脸上丰富一点呢?
“伴郎来,伴郎来!”
程恩泽挤在人群里,跟着大家一块起哄,反正他不娶媳妇,他也不是伴郎,他想怎么嗨就怎么嗨。
老六求救地看向甘南星,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大哥!亲大哥!求你了,帮帮我!
甘南星无法,只能向着顾京墨和她手中的小盘子走去。
顾京墨端着盘子的手微微有点颤抖,他会不会吃到芥末啊?他不能吃芥末的啊。
甘南星朝着盘子中的小饼干伸出手指,那些饼干,外表看上去,全然是同个样子,抹茶与芥末,在外形上更是难以区分,虽然,抹茶会让他有些不适,但是兄弟结婚,能挡,就帮着挡一次。
一边的老六也再次鼓起勇气朝着饼干进发,他南哥愿意帮他,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如果他敢偷懒,以后可就真没好日子过了。
眼见甘南星的手指即将碰到那个夹着芥末的饼干,顾京墨手指微动,将其中一个小饼干拨到了老六手边,老六认命的拿起饼干,朝嘴里送去。
甘南星也捡出一个小饼干,观察片刻,就要送到嘴边。
在离唇畔还有十几公分的时候,老六已经率先发出惊喜的呐喊:“唔,抹茶!采儿我吃到了!”
与老六一同松一口气的,还有端着小盘子的顾京墨,她轻轻撞了撞甘南星的手臂,示意他将饼干放回盘子里:“吃到了,别吃了。”
甘南星看着伸在自己身前的手臂,思绪回到了三年之前。
那是某一个他去她那里蹭饭的日子,她买了新鲜的三文鱼,并调配好了酱汁,看上去分外可人的样子。
然而当甘南星将沾过酱汁的三文鱼入口之后,才感到了一股辛辣的刺激,之后便是不停地咳嗽,后来做了检查,才知道他有轻度的芥末过敏症。
她不让他吃,是因为还记得这个吗?
甘南星作势将手中的饼干朝嘴里塞去。
顾京墨看着那厚厚一层芥末即将进入他的嘴里,几乎是本能地踮起脚尖,将他手中的饼干夺了下来,扔回了小盘子里。
甘南星看着她这一系列的举动,微微地眯了眯眼睛。
她确实记得,他不能吃芥末的事。
多日来或者说多年来笼罩在甘南星心头的阴霾似乎散去了一些。
在老六终于背起康温采准备出门的时候,甘南星也露出了今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他的这个弟弟,终于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作为伴郎伴娘,甘南星和顾京墨被大总管安排着坐进了同一辆车里,一直想跟上来的程恩泽,则被大总管撵了出去。
鞭炮声响起,车子一辆接一辆地缓缓开出去。
顾京墨看着窗外,康温采家的小区是她除了自己家外,最熟悉的地方了,当初还是小小丫头的时候,她们一起扮演着新郎新娘的游戏,那个时候还有梁维翰,虽然,此刻,他早已经不在这里。
甘南星看向顾京墨,她正望向窗外,只留给他一个侧脸,她的脸上,有留恋,有感动,似乎也有着淡淡的忧伤。
曾经,他也曾设想过一个婚礼。
到如今,他的脑海中,仍然有着那个新娘的样子。
顾京墨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却不敢侧身去看坐在身边的甘南星。
她只能低下头去检查自己需要带着的各种各样的小东西,最最重要的,也就是手中的这个小盒子里装着的两枚婚戒。
顾京墨打开盒子,简单的铂金指环,一大一小,并排放在一起。
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她曾戴过戒指,后来便摘下了。
后来的某个时刻里,她以为她有机会再次戴上戒指。
如今想来,她终究是没有机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