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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易白笑眯眯地看了眼他,嘴上却是不停,“难道六哥是怕小嫂子被我们瞧了去,心里舍不得了?要弟弟我说呀,六哥这点上就是不如六嫂大方……”
  六皇子勃然变色,“李易白,你没完了是吧?”
  李易白忙摊了摊手,仿佛没意识到戳了六皇子痛脚的无辜样子,“好好好,六哥别发火嘛,小弟不说就是了。”还贼眉鼠眼地冲六皇子挤了挤眼睛,一副彼此都懂的样子。
  六皇子简直气炸了,若不是碍于大事未定,早弄死李易白了。不过他也下了决心,一旦皇位到手,李易白是决不能留的,待会儿便先给他点儿苦头尝尝。
  说起李易白提的事情,倒真是六皇子的一桩心事了。
  说起来,这六皇子与六皇子妃初时倒也是鹣鲽情深的一对儿,不过男人么,哪有几个不偷腥的。也不知是被人设计,还是六皇子当真是个情种,竟然对一戏子动了情。其实不过小事罢了,将人买进府里来养着就是了,这事儿老忠顺亲王是常干的。不过六皇子却执意要将人过了明路纳进府里来,这六皇子妃如何能答应,于是便设计了一出闹剧。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却是六皇子丢了大人,美人也白白送了人。为这,六皇子与六皇子妃很是冷战了一阵子,后来大约是利益一致,到底和好了,至少表面如此。
  如今李易白一提起这事儿,六皇子心内的刺再一次被挑起,哪里有不恼羞成怒的。
  陈国舅不大理会他们小一辈儿的荒唐事,如今他与六皇子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不会眼睁睁看着六皇子冲动坏事。“王爷,以大局为重。”
  六皇子简直都要恨透“大局”这两个字了。
  一路匆匆到了皇帝所在的大殿,非常时期,也没有规不规矩的,不待人通传,李易阳便忙推开宫门,率先进入大殿。
  皇帝原本正端坐在正位上,听见太子的声音,正要起身,却不想又见到紧随其后的六皇子,便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六皇子发出一声冷笑,“想必父皇是不愿见到我这个不孝子的,人已经给您带来了,我这便出去,不碍着您的眼了。不过,您答应我的事么,还请父皇记在心里,别忘记的好。”
  宏正帝怒容满面,愣是忍住没有呵斥,待六皇子关了门出去,方紧走几步扶起欲行礼的三皇子。被彻底忽视了的李易白自己直起腰,摸了摸鼻子,悄然退到一侧。
  那边宏正帝还在关心三皇子,“他可有难为你?”
  三皇子眼中带着歉疚瞄了眼李易白,轻声答道:“并不曾为难我等,只是如今的局势,不知父皇有何打算?”
  宏正帝恨声道:“那不孝子忤逆犯上,竟然妄图逼宫,朕自是饶不了他的。如今看见你平安无事,朕这边也好动手了。”
  宏正帝一抬手,不知从哪里钻出了三个黑衣人,静悄悄地单膝跪地,等待宏正帝的指示。
  宏正帝冷然道:“去吧。”
  三人便如同出现时一般,悄没声息地隐了出去。李易白压下心内惊讶,听三皇子问道:“父皇,他们是何人?”
  宏正帝显然防着李易白呢,并不直接回答三皇子,只道:“晚些朕再同你细说。”
  三皇子便也不好再问,低低应了声“是”。
  六皇子显然不想给这父子二人留下多久来叙旧,不过盏茶工夫,便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执笔小太监。
  六皇子显然觉得事情已经十拿九稳,满面得意,“父皇,既然老三您已经见着了,是时候该写诏书了吧。父皇放心,待诏书写好了,儿臣自会让父皇安详尊荣,便是老三,儿臣也会让他一直承欢膝下。待父皇龙驭宾天,儿臣也自会让他去伺候父皇。”
  饶是宏正帝这边已经安排妥当,听见这样的话,也难免动怒,“你……”
  六皇子发出一声冷笑,对两个小太监吩咐道:“伺候陛下执笔。”
  两个小太监不敢多言,只喏喏应了是。
  宏正帝冷哼一声,道:“你以为单有朕的诏书便天下太平了?你自小顽劣,不受教,从未学过治国之道,这个国家交到你手里,怕是没几天便要改姓陈了吧!”
  “父皇,这个时候还想着离间儿臣与国舅,不觉得晚了些么?”
  宏正帝一笑,“你不是个蠢货,想来明白朕的意思。”
  六皇子长剑直指三皇子,“父皇不心疼自己,想来也是心疼老三的,不若我先在老三身上开个口子,免得父皇总是觉得儿臣在同您开玩笑。”
  宏正帝果然变了脸色,六皇子见状却不见高兴,反倒更加怨愤起来。
  言道:“父皇自来便偏疼老三,同是嫡子,您又何曾将我放在心上过?不说我,便是其他兄弟,与老三一比,怕也是犹如草芥吧?”
  “休得浑说。你这孽障……”
  六皇子斜睨了李易白一眼,“我是不是浑说,难道还需要验证么?”
  宏正帝自然是想将这天下至尊之位留给自己最爱之人生的儿子的,这却也并不意味着别的儿子就真的是草芥了。不过他不重视其他人也是真的,就像李易白,哪个做父亲的乐意看见自家儿子成了断袖,宏正帝却是乐见其成的。
  这样说来,宏正帝确实不把其他儿子当回事儿。
  六皇子看向李易白,嘲笑道:“老十二,你不过是老三身边的一条狗,你以为父皇在意你?你不过就是一条狗罢了!哈哈哈……”
  待六皇子笑够了,李易白方轻笑两声,缓缓道:“六哥所言不错,我不过就是三哥身边的一条狗罢了。三哥需要利剑,我便是三哥手里的一把剑,三哥需要盾牌,我便是三哥身前的盾牌。”
  六皇子轻蔑一笑,“自甘下贱!”
  李易白却并不动怒,“六哥这话倒是说错了,什么是下贱呢?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看万物尚且如此,我们每个人自有生而为人的位置所在,又怎么能说是下贱呢。大约在六哥那里,是没有什么真正的兄弟之情的吧?”
  “不过强词夺理罢了,若是给你机会,难道你敢说你没肖想过这天下至尊的位置?”
  李易白摇了摇头,“六哥这话便没有道理了,恐怕我说我没想要过那个位置,你也是不信的。只是,到底什么样才算是机会呢?六哥如今是有了这个机会,天子之位近在咫尺,可是,坐上了这个位置又如何?六哥以这样的方式即位,就不怕哪一天,你的儿子也为了这位置……届时,怕是六哥这个位置坐得也是寝食难安吧。”
  “哼,你是看不见这一天了,这事儿就不劳你费心了。”
  李易白笑道:“我也不过是白说一句罢了,六哥心里自是早有成算的。”
  六皇子一向自视甚高,最爱听人捧着自己,如今听见自己昔日的对头这般说,心里难免升起几分得意来。
  正沾沾自喜之间,陈国舅推门进来,见宏正帝还未写诏书,脸立刻沉了下来。宏正帝毕竟余威尚在,他不敢直接对上宏正帝,便对六皇子道:“王爷,迟则生变。”
  六皇子此时总算是明白过来,李易白这分明是拖延时间呢,不禁勃然指着李易白,怒道:“你耍我!”
  李易白一张无辜脸,“这话从何说起,我不过是与六哥就事论事。而且六哥污蔑我有不臣之心,这我说什么也是不能答应的,少不得要争辩几句了。”
  “油嘴滑舌,早晚有天割了你的舌头。”
  李易白一副“我很怕”的模样,”这是怎么说的,我可是公认的实诚人。”
  “哼!”六皇子冷哼一声,再不搭理他。“父皇,您大可不写这诏书,只是,这皇位仍是我来坐,可我却不敢保证,老三今日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