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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腾心里清明得很,贾老太君待巧姐儿不过几分香火情罢了,她真正放不下的,是王家带给贾家的依仗。可是没办法,贾家不放人,王子腾也不好强迫贾家将巧姐儿交给王家,真正闹将出去,对两家都没有好处。
  王子腾对自己的夫人道:“太太多去劝劝凤哥儿,巧姐儿毕竟是贾家血脉,琏儿自不会亏待她,叫她勿要多思量。”
  王夫人道:“如今凤哥儿和离在家,瞧着不像呢,我自己的女儿,只有更心疼的。我倒不是嫌她,只是老爷也要想想凤哥儿,她如今才多大,难道竟要青灯古佛一辈子不成?”
  王夫人每每瞧着自己女儿跪在佛前念经,便觉头疼。
  “此事待晚些再说,凤哥儿毕竟刚刚和离,咱们这般急急地便给她寻人家,贾家那边瞧着不好看,便是孩子自己,难道心里还舒坦了?你且不必急,只多多宽慰她些,我自有打算。”
  听见王子腾这般说,王夫人方觉心内好受些,又问了句巧姐儿。
  两人都心知贾家是不可能舍了巧姐儿的,不过多嘴一问罢了,王子腾道:“待过些时日罢,这等新鲜劲头过了,我寻个时机,便说咱们想巧姐儿那丫头了,叫琏儿将巧姐儿带过来,她们母女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王夫人听了,这便去与王熙凤说了,王熙凤心方稳了些。
  继宁国府抄没,贾王两家和离之后,京中很是消停了一阵子。及至黛玉归宁,与林珏提起贾母大寿之事,林珏方恍然道:“我这里还是按往年的份例,你那边倒是可以去瞧一瞧。如今宁国府那边出了这档子事儿,别人可以远了老太太,咱们却是不能,好歹是亲戚呢,不看别人,你只看你母亲吧。”
  黛玉往日间被贾家伤得够呛,后来也不大爱理会贾家了,尤其薛宝钗做了宝玉侧室尚且不消停,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听说了贾家妻妾争宠之事,可见贾家门风。
  说来这薛宝钗也真是有手段,先时被贾张氏那般打压,如今竟然又将宝玉捏在了手里,叫宝玉院内一干妻妾恨得牙根直痒。
  黛玉不过一想便罢了,这般内宅之事,想来哥哥也是无甚兴趣的。
  谢锦宣与李易白在树荫下对弈,林逸带着已经能自己跑跳走路的谢宇霆在一边玩耍,林氏兄妹则坐在一旁的凉亭中。左右无外人在场,李易白是被黛玉直接视为林珏内室的,倒也没讲究什么男女大防。
  说了几句贾家事,黛玉便又说起旁的,“逸儿如今也该到了进学的年纪,虽家中也可延请名师,到底不如家学渊源。我听说任家老先生每隔三五日便要来哥哥这里,想是真心实意要认回哥哥的。任家书香传世,哥哥何不将逸儿送去任家家学?”
  林珏沉吟片刻,“任家家学确实颇有底蕴,只是到底处于外省,我倒不想让逸儿小小年纪便孤身在外。”
  李易白一旁插嘴道:“逸儿这里我自有安排,且先在家中请先生继续教导便是。”
  林珏没听他提过,此时也不免好奇,不过既然李易白未明说,他便也没多问,不过挑眉看了眼李易白罢了。
  黛玉如今已经外嫁,对于林逸也是提一嘴让兄长上上心罢了,毕竟男人不比女子心细,好多事都未必能想得到。
  说起任老先生,林珏不免问道:“今日老人家来过了么?”
  李易白手上黑子一落,“过几日是老人家寿辰,任旭已经给府里下了帖子,邀你前去。”
  林珏点点头,他如今可是甩手掌柜,有李易白这个“贤内助”在,当真是省心又省力。
  “贤内助”李易白说完,又转过头去专心下棋了。林珏与黛玉闲话几句,一时技痒,便将李易白半道儿赶了下去,自己与谢锦轩博弈起来。
  谢锦轩素来知晓这位舅兄的脾气,也不计较,一笑置之。
  手谈两句,到了午饭时分,便各自带着自家身上沾满了草屑泥土的“皮猴子”洗漱用饭去了。
  及至晚间歇息,林珏方才问起白天的事,李易白道:“咱家逸儿虽比太子兄长家的长子要大上几岁,来年那孩子便要进学挑伴读,瞧着父皇和兄长的意思,是属意咱家逸儿。”
  林珏蹙眉道:“如今太子虽被立为储君,陛下却当壮年,太子诸事还是多听听陛下的意思才好。”
  李易白笑着将人揽到怀里,“放心,此事乃是父皇先起的头,否则太子断不会点头应允。”
  林珏虽不愿参与争储之事,但自家“贤内助”早已投身其间,他这个“一家之主”便也只能期盼着太子顺利登基,一个“从龙之功”,保林家三代太平也是好的。
  李易白听了林珏关于“贤内助”的理论,丝毫不与之争论,贤不贤,内助外助的无所谓,且让他口头上占些便宜又如何?床上才能见真章。
  熄蜡,合帐,睡家主。
  第090章 贾母大寿元春薨逝
  贾母大寿,素来排场极大,仿佛是为了表明贾家并未受到宁国府被抄一事的牵连,这一次办的尤其煊赫。
  黛玉是特意选在贾赦家宴这日来的,且来得极早,丝毫让人挑不出错儿来。贾母未料到黛玉竟肯来,喜不自胜,对谢宇霆也是赞了又赞。谢宇霆小小年纪便很懂礼数,小小的人儿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一派认真滴模样,“宇霆给老祖宗贺寿,愿老祖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贾母瞧着他这般伶俐乖巧的模样,越发爱了起来,让鸳鸯将小小孩童扶起来,抱到自己身边,一经第“心肝肉”地唤了起来。又叫鸳鸯拿了果子糕点给小孩儿吃,把小孩羞得满脸通红。乖乖地接了,还小小声地道谢,把贾母越发喜得不知怎么好了。
  黛玉笑道:“老太太可别惯着他,前儿还张罗着牙疼呢,大夫说是糖吃多了,这几日可不敢叫他再吃呢!老太太现在给了他,回去牙疼了,少不得还得跟我说什么‘长者赐,不应辞’呢!”
  贾母原因黛玉头几句话颇有几分不痛快,听到后面,便又笑道:“这孩子这般伶俐,必是随了你母亲了。”
  虽贾母过身多年,如今乍一提起,祖孙二人难免伤感,这时候若是凤姐儿在,必要插科打诨两句,岔过去便好了。可现在屋内这些人,王夫人素来不待见黛玉,邢夫人就是根木头,贾张氏、李纨、迎春没有那等伶俐,探春刚产子,今日并未过来,唯有一个薛宝钗,她倒是想伶俐一二,却是不敢越过贾张氏去的。
  室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还是谢宇霆看看这个瞅瞅那个,装模作样第叹了口气,“母亲可不要伤心,若是叫父亲知道了,定以为又是孩儿惹您生气了,定也要给孩儿几板子的。母亲就当疼孩儿了吧!”
  小大人装模作样的一叹,直接将黛玉叹成了大红脸,嗔道:“这孩子……”便不知该如何说了。
  还是贾母笑道:“可不是,莫把我乖曾孙的小屁股打开了花,可不是下不来床了,叫人看了笑话么!”谢宇霆童言稚语,一听便知谢锦轩待黛玉是极好的,贾母心内不知是何滋味。
  谢宇霆听了这话却是顿觉找到了知音,一咏三叹道:“老祖宗唉,真真要把我冤死了!”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一时下人禀报有客到了,众人便停了说笑,迎接客人去了。
  贾家待客,女宾男客自是分开招待的,如谢锦轩,本就是外男,自不会进内院,而是被贾琏宝玉迎去了外院。都是亲戚,谢锦轩自身身份不显,却是神医高徒,又有西宁王三子的背景,贾赦贾政岂有怠慢他的道理,
  一时相见寒暄过后,因贾家不断有客上门,谢锦轩便很有眼色道:“小婿非是外人,舅舅这里也不是外处,两位舅舅诸事繁冗,若因我怠慢了客人,反是我的不是了。”
  贾赦闻言笑道:“贤婿说得是,都是一家人,很不必外道。今日人多事杂,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便叫琏儿陪你下去说话。贤婿也说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琏儿去办便是,他做兄长的,合该如此。”又嘱咐贾琏,“你妹夫不常来咱家,你多照应着些。”
  贾赦亦嘱咐了宝玉,三人便告退出来。
  因着林珏的缘故,贾琏很是待见林家,对谢锦轩自也热络非常。倒是贾宝玉,竟也十分热情,不过,他这热情,实在是有待商榷了。
  面对这个一再跟自己打听自家妻子,又不断感叹他的林妹妹如何如何的妻舅家表兄,没有一拳挥过去,实在是他谢锦轩好涵养了。果然明白了自家舅兄所说了“脑残”是个什么意思了,果然形象得很哪!
  贾琏在一畔也是尴尬,一再地岔开贾宝玉的话,却架不住贾宝玉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只顾着自己悲春伤秋,竟是连廉耻二字都不识得了。
  对于宝玉,贾琏也是真正服气。他贾琏也好色,可他好得光明正大,十分不屑于一边嘴上说着对谁谁一往情深,一边又不断地往自己的屋里弄人。瞧瞧贾宝玉那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如今再提对黛玉如何深情不换,实在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