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要对方把大宝接过来, 对方当然变不出大宝,又在劝李鱼自己过去, 车轱辘不停地说。
  李鱼更笃定这是陷阱,两边僵持了一阵。
  他脑子里飞快地进行着分析, 孩子们并没有危险,他与景王如今都陷在宫中,暂时被分开了,从对方不断以大宝的名义骗他来看, 对方还不打算与他彻底撕破脸, 是要想方设法令他彻底摆脱景王留下来的侍卫, 孤身一人离开。
  可能这些侍卫的存在令对方忌惮, 李鱼直觉这股神秘的势力可能还不到能随意控制整个皇宫的地步,故而这些人只敢用骗的, 并不敢直接与景王的侍卫对上。
  但若是他上当了,说不定就会被拿住威胁景王……
  他如今, 就只能等下去吗?
  景王孤身一人去了乾清宫, 虽有男主光环, 李鱼还是很担心的。
  若他能想到办法,替景王把消息传出去, 通知叶清欢他们,说不定老承恩公就能想法子进宫来, 哪怕不能, 给对面的神秘势力添点堵也行。
  只是他眼下被留在千秋殿, 外边有众多看守, 要如何往外传递消息?
  李鱼想了想,既然对方还要骗他,他干脆将计就计,借着对方的手自己逃出去通风报信,对方肯定不会料到!
  至于要如何借……
  他肚子里还有小棉袄,李鱼不太敢,也不知行不行。
  “宿主。”系统这时候插了个嘴,给了句提示道:“主线任务‘暴君共江山’正在进行中,鱼鳞强度翻倍,可以形成有效保护,请宿主注意安全。”
  李鱼:“……”
  系统这时给提示,而且还有属性翻倍,本来他的鱼鳞已很硬了,冲破水晶瓶都不会受伤,再翻倍的话,有小棉袄应当问题也不大!而且而且还能形成保护!
  坑鱼系统再坑他,关键时候还是比较靠谱的,机不可失,李鱼决定相信系统,也相信自己,果断对内侍道:“大宝哭闹得厉害,我却暂时离不开身,实在愁得很。不过我带来了府里鱼宠,大宝平时最喜欢这条鱼,你把鱼带过去,他兴许就听话了。”
  内侍万万没想到景王妃如此难说话,不仅不肯跟他走,还要使唤他送鱼,内侍犹豫了一下,不敢贸然答应,就怕景王妃有诈。
  李鱼只当没看见他的纠结,笑着嘱咐:“这鱼亦是殿下心尖,可千万要当心了。”
  景王爱养鱼是皇城出了名的,这内侍也听说过,鱼宠若落入他手里,往后说不定能用来迫使景王就范,内侍不由点了点头,答应“送鱼”。
  李鱼立刻道他要收拾一番,返回宫室,与身边侍卫低语了几句,令侍卫在门外守候。
  不多久门开了,侍卫奉命入内,捧出了一只硕大的水晶瓶,一条银中泛着金的锦鲤,正在瓶子里游得欢。
  侍卫捧着水晶瓶过来,对内侍道这就是王妃要给小世子送过去的鱼。
  内侍接过瓶子瞥了一眼,并不许侍卫跟着,自已带着水晶瓶走了。
  景王小世子根本不在宫里,不可能送到小世子处,也不可能送去乾清宫,不若先把这条鱼扣下来再行处置。
  李鱼心知这内侍肯定不老实,宫中有水的地方不在少数,他原想着离水近一些就撞破水晶瓶,趁机跳进水里去。只要入了水,他就能游走,害怕这些人作甚!
  李鱼在水晶瓶里悄悄等待时机,忽然迎面来了一个人,将这行迹可疑的内侍拦了下来。
  “慢着,你手里拿的是何物?”这人问道。
  内侍行了个礼,口中竟唤道:“六殿下。”
  李鱼:!!!
  李鱼吃惊不小,宫里这会儿哪来的六殿下?
  李鱼转过鱼身,游近水晶壁,果然就看见穆天晓伤痕未愈的脸。
  六皇子曾刺杀过皇帝,以皇帝的立场,绝不会原谅六皇子,可是六皇子竟从天牢里出来了,还能在宫里溜达,这说明皇帝肯定处于无法自主的状态,而且与娄兰有关的势力,还真与已被放出来的六皇子有关。
  不论此前他觉得有多不可能,六皇子出现在此地,就是定论。
  六皇子……想要干嘛?李鱼紧张地望着这人。
  穆天晓赏了一会儿水晶瓶里的鱼,忽而问道:“这是景王的鱼?”
  内侍点头。
  穆天晓如今也不必装好性子了,残忍一笑:“我带它过去。”
  穆天晓不由分说,夺过了水晶瓶。
  冰冷的视线落在李鱼身上,李鱼浑身僵了僵。
  他知道六皇子打听过鱼好几次,会不会对鱼起疑了?
  他得尽快假装自己是条傻鱼!一条傻鱼是听不懂六皇子说话的,更不会觉得害怕。
  李鱼硬着头皮,顶着六皇子探究的目光,仍是憨憨地在水晶瓶里游来摆去。
  穆天晓没能看出什么异样来,倒是心里冒出了个主意,拎着水晶瓶,大步往乾清宫走去。
  李鱼:“……”
  嘤嘤嘤,鱼生不由鱼,得改变作战计划,与老攻团聚也行吧!
  李鱼的老攻——景王,此时已在乾清宫坐了一柱香的时间。
  他还没能见到皇帝,妃嫔都在,七皇子八皇子也在,人虽多,但是无人说话,仅与相熟之人坐在一起,不安地对视着。
  景王性情冷淡,无甚亲近之人。
  “五皇兄,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八皇子眼巴巴地走过来。
  经历过猎场一劫,八皇子觉得景王身边最安全。
  景王淡淡一笑,点头准他坐。
  不一会儿七皇子蹬蹬蹬跑过来,也坐在八皇子的旁边。
  内殿传来响动,有内侍道:“皇上来了!”
  景王凝神,不多时,皇帝由一堆内侍簇拥着,走了出来。
  景王看得很仔细,发现皇帝脸色青白,精神不是很好,皇帝身边不远处站着张妃,张妃身后跟的则是楚贵人。
  皇帝似乎真的得了重病,走几步都需要搀扶,气喘吁吁。
  皇帝很快坐进龙椅,内侍将泡好的茶递给皇帝手边。
  皇帝略显烦躁地摆手,没接。
  内侍将茶水放在皇帝面前的案上,退到一旁。
  不多时,张妃过来,依旧端起那盏茶,亲自递到皇帝唇边。
  皇帝这次用了些茶水,张妃又唤了布巾,细心地替皇帝擦拭不慎掉落在龙袍上的水渍。
  楚燕羽楚贵人,而后拿来了软枕,放在皇帝腰后。
  在座妃嫔,都意识到这怕是张妃一脉上位了,得了皇帝青睐,楚贵人原是张妃、六皇子引荐的人,与他们是一伙,这时候自然跟着鸡犬升天。
  只是六皇子都被已打入天牢,张妃平时就是个鹌鹑,是使了什么手段,连鹌鹑都能受宠了?
  景王一见到张妃与楚燕羽陪着皇帝出现,就意识到情势不对。
  皇帝也发现了景王,目光涌动,动了动唇。
  但是张妃轻轻一笑,皇帝眼里的光顿时暗淡下去,朝景王漠然点了点头。
  皇帝神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都落在景王眼里,他明白,皇帝这怕是对张妃有所忌惮。才没见皇帝几日,张妃就忽然“得宠”,疑云重重。
  “天池,你也过来了。”皇帝道。
  景王因与皇帝私下有约,不便透露哑疾已愈,依旧是如往常,向皇帝一声不吭行了礼。
  皇帝初见他时有些意外,这说明圣旨实非皇帝之意。
  还有乾清宫内外,侍卫内侍比平常多出许多,罗总管依旧不知所踪。
  景王不动声色将殿中侍卫的分布都记清楚,情急之时,可能会派上用场。
  皇帝看了张氏一眼,对就近一名内侍道:“去请六皇子,朕有事要宣布。”
  内侍口头应了,却眼瞅着张妃,张氏笑着道:“景王殿下都已来了,怎能少了安侯与平侯?”
  安侯与平侯其实已与景王一样被提前请入宫了,一直都待在偏殿。
  皇帝随即改口道:“也罢,去把安侯与平侯请过来,朕有事情要宣布。”
  妃嫔们听见这番对话,皆面面相觑,再加上两位侯,皇子们这是到齐了,皇帝要宣布什么消息?
  安侯与平侯陆续进入殿来,安侯脑子仍不清不楚,内侍将他扶到稍远些的位置,平侯失宠已久,总算盼到皇帝召他了,忙不迭就往皇帝跟前凑。
  “父皇身体不适,需要儿臣做什么,儿臣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平侯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给皇帝看。
  “天明,去安侯那边坐吧。”皇帝揉了揉眉心,将平侯也支远了一些。
  平侯眼看复起的希望又落了空,讪讪领命。
  “去请六皇子。”皇帝又一次道。
  这次张妃也点了头,内侍很快去了,不多时便回转过来,道是半路就见了匆匆赶过来的六皇子。
  穆天晓入殿,他已换去了在牢中染得一身污秽的衣裳,脸上虽还有伤,但是举手投足间,满是掩盖不住的得意。
  入殿时,六皇子特意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看了景王一眼。
  景王与之对视,面无表情目送他走到皇帝面前。
  穆天晓此刻对皇帝装都懒得装了,随意拱了拱手。
  不待皇帝赐座,他便自行找了个离得近的座坐下了。
  皇帝冷眼乜着他,却未阻拦。
  当着皇帝的面,六皇子怎会猖獗至此,皇帝又怎会原谅六皇子?
  景王已猜到了,是张妃,张妃气势已大不一样,从皇帝对张妃的态度看,应是张妃挟持了皇帝,六皇子自然就畅行无阻。
  不少妃嫔也陆续猜到了,她们哪见过这般场面,纷纷吓破了胆,更不敢轻易说什么了。
  “五皇兄,好久不见,我送你一样见面礼,如何?”六皇子笑着挑衅景王。
  几名内侍应声入内,手中齐刷刷捧着一样东西。
  饶是临危镇定的景王,看见这东西后,脸上神情都有些错愕。
  内侍们捧着的是一只水晶瓶,水晶瓶里有一条银为底,泛着金的锦鲤。
  这鱼原就在摆尾,看见景王之后,尾巴摆得特别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