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是她害我?景王问道。
  李鱼没办法把系统所见告诉景王,抹了把脸恳求道:“天池,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我一定会尽全力去查,帮你解毒。”
  景王点点头,方才太医之言,景王自己亦有触动。
  他不过二十来岁,有心上人相伴,膝下又有佳儿,志得意满,无缘无故万不会考虑身后之事,可是今日突然发现自己已中不知名的毒长达数十年,虽太医保证会竭力救治,小鱼也说一定会为他寻到线索,景王仍不可避免做了最坏的打算。
  曾经只怕小鱼渡劫完便会离他而去,从没想过,他自己会以如此方式先离开小鱼……
  即便最终无法登上帝位,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他并不会有太多遗憾,只是很可惜,不能与小鱼共白首了。
  小鱼是鲤鱼精,若他死了,一定会有别的境遇,他再不甘心也没办法,他短暂的人生留不住小鱼,此生能得小鱼驻足,他也应当无憾了。
  然而理智如此,感情却难以接受。
  景王手指指节掐得泛白,痛苦而热烈的目光牢牢锁住李鱼,想把这条鱼的样子永远记住。
  待他走后,王喜自会照顾好孩子们,景王对王喜很放心,对一天比一天长大的四个孩子亦很放心。
  他这辈子唯一放不下的还是这条鱼,希望还能护着小鱼,能护多久是多久,也希望这条鱼,能永远都记住他。
  景王按下心头剧痛,摇动玉铃,把心腹都召进来。
  这些都交给你,以后听你调遣。
  景王拍拍李鱼的手,在李鱼手心里写道。
  李鱼起初以为这些是景王拨给他的帮手,可是后来竟连一些平时很隐蔽的守卫都出现了,李鱼暗暗心惊,景王究竟在说什么以后?
  难道,这是在交托后事?
  李鱼胸口的位置如同被刀子剜了,疼得难以忍受,他拼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努力歪曲对方的意思。
  “这样也好,你的人借我两日,很快就能找到线索……”
  “别忘了我是鲤鱼精,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我都没放弃,你也不能擅自就打退堂鼓!”
  李鱼背过身去,一边用力抠去眼角的水滴,一边毫不客气地夸下海口。
  他实际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解毒,能仰仗的唯有一句话,系统以前说过景王有男主光环,一定能登基,所以就算是中毒,景王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要说身后事,他们两个肯定都早得很呢!
  景王愣了愣,意识到这是小鱼对他的心意,景王也不再多想,攥紧李鱼的手,重重点了下头。
  景王被发现中了毒,皇帝着急启程,没多久便回到了皇宫。
  李鱼立刻按着之前的报备,马不停蹄赶往长春宫,还附带了随身挂件——景王一枚。
  没办法,暴君老攻得知李鱼要入宫,不论如何也要跟着去,虽然人手都随李鱼调遣了,中了毒的景王霸道得很,压根不讲道理,硬是把自己塞进为数不多的几个随行人员之中。
  李鱼苦劝不得,幸好老太医道这毒伴景王已久,应不至于突然就影响景王如今的生活,李鱼还是心有余悸,时不时就得看一下与他形影不离的景王。
  不必担心,开始吧。景王朝李鱼瞥了一眼。
  李鱼不再迟疑,来到乳娘蒲柳居住过的屋子前,命宫人将封条揭去,尘封多年的宫室就这样重见天日。
  这间宫室里据说还维持着蒲柳离开前的样子,可是因太久无人打扫,到处结满了蛛网。
  李鱼心里有些发怵,宫人请示由她们进行打扫,李鱼拒绝了,若这屋子里真有线索,还是别让旁的人触碰,尽量保持原状比较好。
  李鱼拿了块干帕子,想自己将遮挡住视线的蛛网都拆下来。景王却先一步拦住他,把他推到门外,自己夺过干帕子上了。
  李鱼被堵在门口无奈地想,他与他,究竟谁才中毒了?
  景王一贯如此,舍不得李鱼劳累。
  将蛛网灰尘大致清除了一些之后,李鱼才被准许进入转了转,看了一遍屋子里的情形。
  床铺已看不出原先的样子,案上针线篮还在,椅子翻倒在地。
  “天池,你还有印象吗?”
  李鱼试着问景王,想唤起景王的记忆。
  景王仍是摇头。
  李鱼得到的答案,仍是他意料中的否。
  李鱼将椅子扶起,坐在蒲柳曾坐过的位置,告知景王之后,开始进入系统。
  若没记错,他之前做任务,还有好几个景王的秘密存着没领,系统曾按他的意思,让他回看过这间宫室的秘密,如今正好拿来继续换!
  他就不信,对着同样的屋子,会找不到任何线索!
  李鱼也不着急把存的奖励全部换掉,而是先小心眼地换了一个。
  他又一次进入秘密所在的幻境之中,看着蒲柳从正在等人,到与内侍起了冲突,吃下药粉,不肯放过每一个细节。
  真恨不得这个秘密能够看一点就停下来,待他研究透之后,再继续往下看。
  这不是他第一次查看这个秘密,上次他以为自己已看得十分清楚了,然而仍不停有新的收获。
  李鱼来不及逐一辨别,全都记了下来,以便出系统之后,与现实的环境进行核对。
  最后就快要结束前,他看见蒲柳吞下去了药粉,原本包着药粉,用做药包的纸片,缓缓飘落在了桌案底下。
  这纸片……
  李鱼心猛地一跳,站了起来。
  第123章
  这张包过药粉的纸, 会不会还在宫室里?
  李鱼赶紧四下张望, 想找到这张纸, 可是如今屋子里的地上,除了少许灰尘,并没有任何纸片。
  李鱼意识到这段记忆, 未必就是蒲柳离开之前, 且皇帝虽将这间宫室封了起来, 并不代表宫室里的每样物件都还在,当时掉在地上的纸, 极有可能早被收拾了。
  李鱼咬咬牙, 他已是锦鲤了,多希望在这件事上,他也能拥有锦鲤的好运道。
  李鱼静下心,重新坐下,将秘密中见到的细节再与实际进行比对。
  暂时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李鱼又看见了针线篮, 不太抱希望地将针线篮里的东西全都取出来, 在一些碎布下面,翻到了一只布老虎。
  记忆中蒲柳做到一半的布老虎,这里这只已缝合了大半,应当就是同一只,李鱼一直以为蒲柳当初做的, 已被孩子们拆散, 却没想到, 原来她为景王不止做过一只布老虎, 这也不难理解,小孩子的玩具通常容易坏,会有许多个,大宝他们也是如此。
  李鱼将布老虎拿在手里,仔细看过,又使劲揉了揉。
  一揉之下,他忽然觉出布老虎腹部有些硌手,孩子们原先弄坏的布老虎却并非如此。
  李鱼与景王对视一眼,取了剪子出来,小心将布老虎剪开。
  先是里衬,里衬上绣了“蒲柳”的字号,与李鱼见过的如出一辙。
  布老虎被拆开之后,棉花中露出纸片一角。
  李鱼手顿了顿,将纸抽出来,原是一张叠好的纸,因是藏在布老虎肚子里,几乎没有染上灰尘。
  李鱼将纸小心拆开,发现里边包了一搓小指指甲盖那么大的粉末。
  这该不会就是……
  李鱼回想起记忆里包药粉的纸,纸包颜色看上去正一致。
  “天池!”李鱼激动地嚷了一声。
  景王点点头,递给李鱼一只瓷瓶,李鱼把这纸包重新叠好,装进瓷瓶里。
  他还不能确定这些粉末是什么,希望是毒药有关,得尽快交给老太医。
  李鱼赶紧出了宫室,宫室外跪着宫人,殷切询问李鱼是否需要帮忙,李鱼好容易找到的线索,怎肯轻易托付给别人,自己揣好了瓷瓶,拉着景王一起奔去太医院。
  太医一般根据药渣,就能得知方子,若是有药粉,应当也能辨认出是什么吧?
  李鱼亲手将药粉交给为景王诊治的老太医。
  老太医始终不太相信这会是毒药,但是景王与景王妃都在,老太医也不好糊弄,仔细闻了闻那些粉末。
  “奇怪……”老太医有些不敢相信,在征得李鱼与景王同意之后,取了一小点尝了尝,又立马吐掉。
  “殿下、王妃,请给老臣一些时间……”老太医抹了抹唇,话都没说完就情绪激动地奔入内堂。
  这是终于有头绪了吗?
  李鱼也不去别处,就与景王坐在太医院里等。
  景王心境已平和下来,老太医总不出现,李鱼等得焦急,景王还会揉揉他的头,要他不必忧心,从怀里掏出一只肚皮圆鼓鼓的小金鱼和连成串的四条小小鱼,给李鱼玩。
  景王讨好他时,总是喜欢送各种样子的小金鱼,小金鱼充满了回忆。
  李鱼拨弄了一会儿,内心很不是滋味。
  若这样都还是找不到,该怎么办?
  那就继续!要他挖地三尺都没关系!
  老太医去了之后,音信全无,直到入夜才抱着厚厚的医书低着头匆匆走出来,一只脚鞋袜都没穿。
  “太医!”李鱼连忙叫道。
  老太医抬眼,才发现李鱼和景王,惊讶道:“殿下、王妃,怎会还在此地?”
  合着老太医已完全忘记他们在等着了。
  李鱼也不计较,见太医抱了医书,满怀希望道:“是不是有发现了?”
  老太医笑着点头:“真的多亏王妃和殿下,总算是有了。”
  李鱼眼睛一亮,忙请老太医坐下细说。
  原来老太医发现,李鱼送过来的粉末,与之前那张养身的方子何其极像,但是多出来一味药。
  中药原就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多出一味,整副药的药效都有可能会发生变化。
  老太医方才就是去确定多了哪味药。
  经过查证,证实是雪乌子。
  李鱼和景王都对药材一窍不通,老太医解释道:“雪乌乃是长在雪山之巅的一种树,六十年一开花,六十年一结果,其果实便是雪乌子。雪乌子难得,有大补之效,本朝并不易见,就连如今太医院都没有,因臣年轻时曾有幸见到过一株雪乌,故而知晓雪乌子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