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综合其它 > 唯你 > 南师附中
  祝遇晴站在南师附中本部大门前,叁年没来,这里明明没怎么变样,她却感觉母校对她的意义完全变了。
  “嚼得菜根,做得大事”八个大字的校训映入眼底,祝遇晴莫名笑了下,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情绪,远远看见级部的教导主任彭瑗冲她招手,祝遇晴走了过去:“小姑。”
  彭瑗哎了声,笑道:“不到暑假呢,怎么就回国了?”
  “我妈叫我回来的。”
  彭瑗笑容僵了一下,下意识就要叹气,但最后忍住了:“快到自习时间了,去我办公室聊吧。”
  祝遇晴跟着她往里走,看见挂着铁轨的枫杨树,路过图书馆湖边还青翠欲滴的银杏树,她高中时很喜欢去图书馆的地下室,那里总有些稀奇好玩的东西,再远就看见体育场上青春靓丽的的体育生,一时心下感慨。
  南师附中有自己独特的风骨,它是全国范围内为数不多可以称得上教学氛围自由的学校,当然,悠长的历史和拔尖的生源都是它能开放的本钱。
  祝遇晴讨厌自己的十七岁,但并不讨厌容纳她十七岁的南师附中。
  “我听说南师附中换校长了?”
  “去年换的。”彭瑗道,“葛军,你知道的,你高考那年的数学卷子他参与命题了。”
  “他啊。”
  祝遇晴知道,因为2010年江苏省高考数学卷成名的人,据说那天考完数学一群学生嚎啕大哭,被打击得一蹶不振。
  “题挺简单的,哪有那么玄乎?”
  “晴晴小姐,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彭瑗开了办公室的门,“你要明白几乎全江苏的好苗子都在我们南师附中,个体不能概括全部。”
  祝遇晴敷衍地笑笑。
  “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祝遇晴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我想开个公司。”
  “……你要开公司?”
  彭瑗诧异道:“你明知你妈妈混得就是商界,你不等于羊入虎口,再说你的注册资金怎么来?”
  “我知道,但我就是要干。”祝遇晴翘起二郎腿,分明是个轻浮的姿势,可她神情太认真了,“不然我还真的要被我妈捆一辈子?哪年哪月到头?”
  “但这办法到底莽进……”
  “我没有其他办法,要不跟她争,要不就死。”祝遇晴说,“小姑你知道我的性子的。”
  祝遇晴听话,是因为她现在只能听话,而不是破罐子破摔,不打算活了。祝心澜再怎么厉害,到底单打独斗,资源有限,她狠到拿女儿当棋子,就要有被起义的觉悟。
  她不装,祝遇晴从不装情绪,恨和憎恶都是真的,可情绪外露和隐忍是两码事,她就算废了,也是从祝心澜肚子里出来的,要是一点手段都养不出来,那才叫白活。
  “资金的事。”祝遇晴拿出张国内的银行卡,递给彭瑗,“就是我想让您帮我的忙。”
  “你要做什么?”
  “注册公司的事情要小姑你来做,我在国内被监视,祝心澜会查我的银行流水,防止祝心澜查到,我要把卡给你保管,相关准备我过几天会给你。”
  “……你哪来的钱?”
  “墨尔本打工攒的,银行卡……银行卡不是我的名字,祝心澜不知道的。”
  祝心澜发给她的每一笔钱都要有明确的去向,祝遇晴动不了,只能自己攒,祝心澜鞭长莫及,不会发觉。
  “你怎么办到的?”彭瑗扬了扬卡,“别告诉我你办了假身份证。”
  “不是。墨尔本一个学长,是南师附中的,我认识,银行卡是用他的身份开户的。”
  “他怎么敢这么帮你?”
  “利益互换。”祝遇晴轻描淡写,“他在墨尔本大学的Civil Hydraulics奖学金,是我帮他搞到手的。”
  怕彭瑗还要担心,她补充道:“小姑放心,我搞不来地产那一套,跟祝心澜没有太大的横向竞争,但是投资这类我比较感兴趣,公司名字跟其他细节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彭瑗就没话讲了,她看着银行卡:“虽然我知道迟早要这样……但你出生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一切都好了。”
  祝遇晴的名字是彭瑗起的。
  彭瑗是祝心澜前夫的妹妹,她应着祝遇晴的小姑名分,但血缘上到底是不是,她心里也没个准。
  因为祝心澜年轻时私生活更乱,她的花边新闻至今还能查到,跟当时的丈夫是开放式婚姻,大家实则都是各玩各的,背地情人都不少。
  祝心澜的负面新闻很多,当年党中央查到一个贪污受贿的官员,牵扯出一多半的利益链条,事情闹得很大,祝心澜就是疑似主谋之一,虽然事后被澄清,名声是再不好听了。
  祝遇晴就是那个时间段出生的。
  夫妻都忙,上户口时孩子名都没想,到底是彭瑗在旁,火急火燎地起了一个遇晴。
  遇晴是她对孩子的祝愿。
  兄嫂什么德行她清楚得很,不抱希望,可孩子是无辜的,她被选择出生在脏污纳垢的家庭,以后的教育必然是残缺而暗黑的,自私的人只能养出自私的人。
  彭瑗希望她能苦尽甘来,遇到驱散她人生阴霾的晴天。
  可到底是现在都没遇上。
  祝遇晴在教学楼里随便逛,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晚自习,灯光通明的教室里坐着一排排的学生。
  祝遇晴指着里面黑板上的倒计时:“还有九天就高考了啊,怎么人还不全?”
  “这是物化的省招班,保送的挺多的,这时候已经不来上课了。”彭瑗看了眼窗内,“省招班优中选优,个个尖子,压力可想而知。”
  祝遇晴懒懒地应了一声,目光飘忽,忽而一顿,指着里面一个低着头的男孩子:“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