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风很大, 大风带着柳絮毛到处乱跑,校外的小吃车都套上了塑料布,防止柳絮飞进食物里。
沈卯卯和海东青站在关东煮店前,等着她们的关东煮。风吹得风衣猎猎作响, 她的头发肆意飞舞如同金毛狮王, 一开口说话就被糊了满嘴的头发丝, 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很快关东煮被打包好了, 沈卯卯拎着塑料袋转头, 迎面吹来几片颜色发红的柳絮,让她心头一跳,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躲,成功地避开了它们。
这红色的柳絮是从哪里来的?
她环顾四周, 顺着风的方向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了学校门口, 然后看见了站在大门下说话的两个人。
是乌梅和小新人。
那些发红的柳絮就是从新人的背后冒出来的。此时此刻,她像是变成了一株刚进入播种期的柳树,时不时要小心翼翼地炸开几个种子, 从里面放出来几片柳絮打探环境。
沈卯卯咽了口口水, 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我……没有看错吧?”
海东青道:“如果你指的是她背后的红柳絮的话,那没有。”
“她这是被盯上了么?”
“也许。”
沈卯卯咂了咂嘴, 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去打扰她们。毕竟新人现在是乌梅在带, 她也不好越过乌梅直接跟她对话。
也许晚上等她过来的时候, 她可以稍微试探试探。沈卯卯如是想到。
两人在食堂解决了晚饭,然后开始在学校里转悠起来。沈卯卯去附近的杂货店买了几个一次性口罩, 这回终于不用边走路边捂嘴了。
眨眼间的功夫, 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现在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 可沈卯卯反而觉得比刚才还冷, 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旁边海东青问她:“你冷吗?”
沈卯卯点了点头:“有一点冷,好像不太对。”
海东青:“还好我穿得厚,一点儿都不冷。”
沈卯卯的脚步停下来,满脸问号地看着她:“??”
海东青一脸无辜:“怎么不走了?”
沈卯卯眯起了眼睛。
她总觉得刚才海东青那贱贱的模样该死的像娄京墨。但是娄京墨明确表示过她不会进来,而且海东青的声音和娄京墨也不太像,所以她直接排除掉了这个选项。
她是不是有理由认为,这个海东青认识她和娄京墨,并对她们很了解,所以准备假装成娄京墨骗取她的信任?
可是逻辑上又有点说不通,她进本是用了捏脸的——不过她用的是以前用过的捏脸,所以这个人以前和她一起下过本?
沈卯卯大脑容量有限,很多人见过一次就忘了,根本想不出来这个女人会是谁……对了,也不一定是女人,金毛不会伪声,海东青未必不会。
这些想法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海东青站在她面前,还用疑惑的表情看着她,那无辜的样子该死的熟悉,让她有些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没事。”她咬着牙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我牙疼。”
海东青看着她,确实从她的表情里看出来了牙疼的意思,问道:“要不要在附近找找牙医?”
沈卯卯假笑:“不用了,我忍忍就好了。”
海东青嘴角勾了一下,很快就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问她:“走吗?”
沈卯卯:“走吧。”
两人并肩往前走,走到了一具两米多高的雕像下,沈卯卯的耳朵里突然捕捉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有老鼠在叫,然后“咔吃咔吃”地啃食着桌子腿,让她无端地打了个哆嗦,感觉自己好像更冷了。
她抬头看了眼雕像,底座上写的名字她很陌生,通过后面介绍得知这位是人文学院的一位老教授。她的视线顺着雕像往上看,老教授被涂成了金色,穿着一身衣服,慈眉善目地低着头,看着从他身下经过的莘莘学子,好像没有任何异常。
她又看向海东青,发现海东青正一脸困惑地看着她。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她问。
海东青回答:“有,是不是有老鼠啊?”
沈卯卯:“……”这么不敏锐,绝逼不是娄姐!!
海东青似乎发现了她眼中的嫌弃,连忙补充道:“这里好像不太对劲,我们赶紧走吧?”
沈卯卯点头,刚要抬腿,就听她说:“等一下,我系个鞋带。”说完就蹲了下去。
沈卯卯低头看她,瞳孔猛地一缩,又抬头看了看雕像,然后拽住海东青的胳膊,一把将她薅了起来,大吼一声:“跑!”
海东青不明就里,被她拉着踉跄前进,但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和她并肩跑了起来。
两人刚跑出几米的距离,突然有一阵大风从身后袭来,伴随着附近npc的尖叫,然后“咚”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坠落在她们脚边,震得大地轻轻一颤,细碎的石块崩到了她们的腿上,砸得人生疼。
灰尘满天飞,沈卯卯腿一疼,险些跪趴下去,好在海东青捞了她一把,和她一起往前踉跄了两步,然后才回头看向身后。
只见两人后面有一块圆滚滚的金色大石头镶嵌在地里,而不远处那位教授的雕像上空荡荡的,只剩一截脖子。
一群npc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安慰她们——
“没事儿吧同学?”
“吓到了吗?这也太危险了……”
“受没受伤?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需不需要去医院?”
沈卯卯头上全是冷汗,风一吹被糊了满脑门的柳絮毛。
刚才要是再慢一步,恐怕她们俩当场就会被这石头砸死。
她心有余悸地吸了一口凉气,她仔细看了一眼地上的雕像,露在外面的部分正好是脖子的部位,但除了一圈不规整的裂纹以外她并没有看到什么。
沈卯卯收回视线,对四周的npc说道:“没事……谢谢大家关心……没有受伤,我们想赶紧回去……”
热心的同学这才把她们放开,沈卯卯腿上受了伤,走路的时候有点疼,不过影响不大,在海东青的搀扶下离开了围观现场的人群。
“很疼吗?”海东青问她。
沈卯卯:“还好,比这疼的也受过。”
海东青抓着她的手臂紧了一下。
沈卯卯看了她一眼。
海东青又问:“你是怎么看出来雕像的脑袋要掉下来的?”
沈卯卯庆幸道:“这还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蹲下了,我还看不到地上的影子。”
“雕像的影子有问题?”
沈卯卯“嗯”了一声:“我看到雕像影子的脑袋部分是向外倾斜的,而且和脖子已经分离了很大的一部分。”
但是当时雕像本体确实是完好无损的,而且她逃跑的方向和脑袋倾斜的方向相反,雕像的头却还是落在了她们脚下。
不过在游戏的世界里较真你就输了,这里的东西并不能用科学来解释。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回走,海东青把她送回寝室,然后没说一声就自己离开了。
寝室里只剩下沈卯卯一个,她掀开裤腿,已经和裤子黏在一起的伤口被撕裂开来,不停滴血。她的小腿肚子上是一大片擦伤,看起来挺恐怖,但没伤筋动骨,除了疼了点西外没有其他影响。
裤腿染了血,显然不能再穿了,好在她还有一条秋裤。
她把之前的那条脱下来,换上睡衣,踉跄着打了点水,把它泡在盆里,然后伸手去床底下摸行李箱,打算把另一条秋裤拿出来。
摸着摸着,她的手突然一凉,好像摸到了什么软软凉凉的东西,像是一块果冻。
她猛地把手抽了回来,拇指和中指接触又分开,眼睁睁地看着两只手指之间拉起了一条半透明的丝,黏腻而恶心。
底下有东西。
沈卯卯清晰地认识了这一点。
周围非常安静,楼下的车声和人声好像在一瞬间远去了,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她却丝毫没有温暖的感觉,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几乎立刻使用了止血止疼的道具,然后捏着匕首坐在床上开始思考应对办法。
现在寝室只有她,她不知道床下的东西有多大,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打过它,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使用“拖”字诀,不惊扰它,能拖就拖,尽量拖到有人回来,然后向她呼救。
“嘶啦嘶啦——”
粗糙的床板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沈卯卯干脆爬到桌子上坐着,死死地盯着床下。
“嘶啦嘶啦——”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只不过这次响起来的不是床板,而是桌子。
可她并没有看到有东西转移到桌子底下……
下一秒,寝室的三张床和桌子下全响起了这个声音,一下一下地刺激着沈卯卯的耳膜,让她心跳速度加快,抬手捂住了耳朵。
“嗬——嗬——”
有什么东西在喘气,但又不是正常的喘气声,像是被割断了喉咙的伽椰子,只能从伤口里发出刺耳的气泡音。
“大白天的……”她咽了口口水,艰难地说道,“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咚——咚咚——”
铁皮桌子急促地响了起来,一只青白的手“啪”的一下爬上桌子,向沈卯卯的腿伸去。
“嘭——”的一声,寝室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海东青拎着一个沉重的大兜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看也不看地把兜子砸在了桌面上,正好砸在那只手上,发出一声震天的响声。
沈卯卯不忍地别过了脸,感觉自己的手也跟着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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