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闻曦闷哼了一声,用手捂住被撞疼的额头,抱怨道:“你能不能……”
  长个眼。
  她抬头,看见男子唇角的微笑,张了张嘴,把到嘴边的抱怨又忍了回去。
  暖黄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像是天然的滤镜。
  肤色白皙,侧脸精致,鼻梁高挺,眼眸深邃,颜值出众。
  此时,他微微皱眉,那双浅褐色的眼瞳里掩饰不住的担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还疼吗?”
  闻曦的心脏仿佛被电击一般,酥酥麻麻,从心头涌起,直到指尖。
  闻曦呆了一瞬,然后摇了摇脑袋,目光转移,往下看去。
  这一看,她又呆住了。
  周景云是穿衣显瘦,脱衣有型的标准身形。
  他身高一米八.九,闻曦不到一米七的身高,与他相较而下,显示出了几分柔弱来。
  此时,周景云只围了件白色的浴巾,头发湿漉漉的地滴水,顺着他坚实的胸膛,直接往下流。
  闻曦脸颊微红,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疑惑道:“我怎么在这里?”
  “你忘了?”
  周景云眼眸微闪,声音里带着调侃,“你一直闹脾气不肯回家,还抓着我的手,非要和我一起来我家?”
  闻曦皱着眉头想了又想,没有想起来。
  闻曦以前很乖巧,很少碰酒,也没有喝醉过。
  不过,她也不是没见过朋友们喝醉酒闹腾的模样。
  以前林溪失恋的时候,喝醉了非要去大街上调戏男生,还是她给拽回来的。
  因此,周景云说她喝醉了闹脾气,还抓人家的手,她并没有怀疑。
  只是,这让闻曦更感觉不好意思,她眨了眨眼,声音很低:“对不起,我没想到自己喝醉了脾气会那么不好。”
  周景云看着她因为羞涩而一点点红透的脸颊,眼眸幽深了几分。
  他勾了勾唇角:“没关系,你是我的女朋友嘛。”
  如果这次没过去,他都不知道,闻曦给他的备注是男朋友。
  这让周景云觉得心里很开心。
  闻曦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又说:“能送我回去吗?”
  周景云狭长的眼眸闪过笑意:“我这里位置比较偏,公交已经没有了,也打不到车,要不你就先凑合着睡一晚?明天我再送你回去?”
  闻曦微微蹙眉,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总觉得不太习惯。
  她水润的眸子瞥见他,“那我在哪儿睡?”
  周景云笑了笑:“我们家比较小,你就睡我这个房间,我去睡客厅。”
  闻曦眼眸里闪过疑惑,她记得,周景云说过,他还有爷爷和弟弟。
  怎么现在这里只有他住?
  似乎明白她的疑惑,周景云又道:“这是以前我妈买的老房子,说是以后退休了,就过来这里住,后来她不在了,我有时候会过来住几天。”
  说完这话,不知道是不是闻曦的错觉,周景云的声音有几分低落。
  “今天是我妈的祭日,本来我还以为又要自己一个人过呢。”
  闻曦有些不知所措,毕竟是因为她说错了话,让他提起伤心事。
  她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都过去了,阿姨如果还在的话,看到你这么伤心,她也会难过的。”
  顿了顿,她又道歉:“我不知道你……还给你添麻烦了。”
  周景云看着面前的闻曦,不在意地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都习惯了。”
  他说完走过去拉开衣柜,将枕头和毛毯抱在怀里,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指着脸比划:“你一会儿去浴室,冲个热水澡就睡吧。”
  “等等。”
  周景云停下脚步,眼里闪过疑惑。
  闻曦脸颊微红:“你有没穿过的睡衣吗?”
  周景云走到衣柜翻出了件白色的衬衣递给她,声音低沉醇厚:“晚安。”
  门被从外面关上,闻曦捂着发红发热的脸颊,埋头到被子里许久后,才进了旁边的浴室洗澡。
  闻曦推开浴室门进去,不经意间瞥向旁边的镜子,看到脸上的妆晕染开来,眼圈黑成一团,仿佛两只熊猫眼。
  差点儿尖叫出声。
  她竟然用这张脸对着周景云,说了半天话,真是要命!
  等闻曦洗完澡,换上那件白色衬衣。
  可能是男款的衬衣,袖子很长,衣摆直到她的大腿,闻曦将袖子挽起来,才勉强能穿。
  不知是不是她心里原因作怪,总觉得,这衬衣穿起来有点儿别扭。
  客厅,周景云将枕头放下,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忽地,电话铃声响起,接通电话后,那边是周圣哲担忧的声音:“我听管家说你没有回家,是去南山那边了吗?”
  “嗯。”周景云的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清他的情绪。
  周圣哲狠狠地瞪了旁边的管家一眼,抱怨道:“赵管家真是干啥都不行,怎么让你一个人过去?那边半年多没住人了,怎么不让人过去收拾一下?要不我让管家过去一趟。”
  旁边专业管家学校出身的赵管家,无语地摸了摸鼻尖。
  周景云直接拒绝:“不用了,我一个人住,不用那么麻烦,爷爷,您放心,我没事。”
  周圣哲这才安了心:“那你记得早点儿回来。”
  挂了电话,周圣哲拧了拧眉心,狠狠地骂了一句:“着该死的周乘风,万年的祸害!”
  就是他亲儿子,他也照骂不误!
  要不是周乘风三心二意,婚内出轨,伤了周景云的母亲的心,让她心神恍惚,追着周乘风出去的时候,出了车祸,景云那孩子,心里也不会落下病根。
  旁边的赵管家,戳在一旁当柱子,默不作声。
  周圣哲骂够了,想了想,冲着赵管家道:“你明天去一趟南山,看看缺什么,就给添置一下。景云一个人在哪儿,我不放心。”
  赵管家点了点头。
  七月的夜晚,没有了白日的燥热,凉风习习,隐约能听见蝉鸣声阵阵。
  屋内的摆设古朴,床是木板硬床,让睡习惯软床的闻曦有些不太适应。
  她目光看向门的方向,想到周景云就睡在外面,有些心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莫名觉得,有周景云在的地方,会让她很安心。
  她没有任何理由地相信周景云的人品,觉得他不会是坏人。
  窗户半开,凉风入内,闻曦慢慢地闭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客厅,暖色的台灯撒下晕黄的光线,周景云将头靠在枕头上,一双大长腿略微委屈地从沙发伸出去。
  他身材高大,而沙发太小,睡在上面不是特别舒服。
  但周景云却觉得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睡得香甜。
  以前,都是他一个人孤独地盯着天花板,一次又一次地从噩梦中惊醒。
  梦里,他无数次重复回忆当时的场景——
  深夜,空寂的别墅,身穿红裙的女人。
  长长的裙摆随风荡起,女子比血还红的嘴唇轻轻颤动,冲着面前的男童微笑。
  却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小景,妈妈太难受了,你别怪妈妈。”
  “妈妈,不要抛弃小景。”
  孩童稚嫩的声音,大颗的泪珠从他白嫩的脸颊滑落。
  高大男人拽住孩童,冷声的斥责声:“葛微,你不是要走吗?赶紧走!”
  女子失魂落魄地盯着男人,使劲挤出了个苦涩的微笑,转头瞥向孩童时,眼眶含着泪珠:“小景,过几天妈妈再来接你。”
  孩童挣扎不开男人的桎梏,哭泣出声,眼睁睁地看着女人离去。
  过了好久,他小跑着上楼,爬上天台。
  不远处,女子红色长裙随风荡起,只听哐当一声,疾驰而过的车消失了踪迹。
  留下的,只有女子倒下的身影,和那比红裙还红的血色。
  ……
  以往无数次,周景云都是在最后女子倒地的瞬间,猛地从床上惊醒,然后失眠到天亮。
  而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隔壁闻曦作伴,他睡了个难得的好觉,直到天光大亮,才睁开了双眼。
  闻曦已经睡醒,她认床,又是陌生的环境,醒来的时间还早。
  没有带化妆品,闻曦就随便洗漱,扎了个可爱的丸子头。
  闻曦那张巴掌大的脸极为精致,即使素颜朝天,也是难得的大美人。
  她昨晚穿的那件裙子,因为喝醉上面都是酒味,刺鼻难闻,闻曦只能换上那件白色衬衣。
  闻曦推开卧室的门出去的时候,周景云恰好从睡梦中醒来,他揉了揉酸涩的后背,在她身上的白衬衣上扫了一眼,笑道:“你醒了。”
  闻曦点了点头,询问:“咱们什么走?”
  周景云又揉了揉脖子,“我收拾一下,这就送你回去,你先等会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