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他高冷的头儿不可能回答他这些蠢问题,而是冷冷看了他一眼:“既然知道了,还不赶紧去办?”
“是,是!”王川连忙混蛋。
只剩下封闻秉带着一身伤站在原地,神色莫测:“就算当了将军,竟还是赶不上你的脚步吗?阿姝,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41章 酒
也许是今晚的事情太过血腥激烈,又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在凡界亲自出手太过兴奋,所以阿姝即使换了一件房间,也喝下了热腾腾的睡前甜汤,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大半晌,依然还是睡不着。
闭着的眼睛睁开又闭上,然后又无奈睁开,阿姝最终放弃了逼自己入睡的念头。
折腾了大半夜,再过一两个时辰天都快要亮了。
尽管窗户紧紧闭着,却挡不住皎皎的月色。银中带些幽蓝的微光自窗户的花纹缝隙中倾透进来,洒在平静的地面上,就像在上头铺了一层细细碎碎的月色宝石。
阿姝待在这寂静的房间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自己决定和木远在一起的那个晚上。
那个晚上她怀着一颗重新跳动的少女心思在床上翻来覆去,而木远就坐在她的屋顶上,看了一晚上的月亮。
有些傻,但真实又温暖。
阿姝嘴角不由浮现出淡淡笑容,但下一刻,她不知想起了什么,笑意很快又浅淡了下去,只是抬头看着窗外的微光,目光悠远凝长。
便在这时,她的门外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阿姝瞬间警觉起来,银丝在指尖闪烁,冷冷地盯着房门的动静。
今晚见识过那刺客的开门手段,让她对有关门的一切动静都警惕起来,更不要说这大半夜的,为什么会有人来敲她的门?
莫非…今晚的刺客还有同党不成?
阿姝心神瞬间冷凝了下去,悄无声息地下了床,慢慢靠近房门,手里的银丝也已经做了了准备。她相信哪怕门外这人突然冲进来袭击,她都有把握顷刻间将此人拿下。
“是我。别紧张。”门外突然传来轻而低沉的熟悉声音,“回去把鞋穿上再过来,大晚上的你脚不冷吗?”
阿姝下意识随着他的话
低头往自己脸上看去,光溜溜的脚丫子正踩在冷冰冰的地面上,可怜兮兮地蜷缩着脚趾。
但阿姝没有先回去穿鞋,而是问道:“将军也知道这是大半夜,这个点过来打扰是不是太过扰人清梦?还有,将军可知道一句话叫男女授受不亲?若将军没什么事,就请回去休息吧。”
阿姝说完这句话,并不知道门外的封闻秉是什么表情,但她听到他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在床上翻来覆去跟个跳蚤似的,还好意思说我扰你清梦?阿姝,梦可不是这么做的。”
阿姝杏眸微瞪:“你怎么知道我房间里头的动静?莫非,你一直…”
“想什么呢?”封闻秉又叹一口气,“夜间巡视罢了。刚走到你房间门口,就听到里头的动静,可不得多待一会听听情况?”
阿姝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外头的封闻秉诡异地沉默了一会,方道:“放心,我没什么奇怪癖好。”
阿姝顺势点头:“那就好。”
她一说完,世界顿时安静了。
阿姝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她刚才那样答岂不是不打自招自己真的是在怀疑封闻秉有偷听癖?
只可惜还没等阿姝想好该怎么把话原回来,她就听到门外的封闻秉轻哼了一声:“早些休息。”说罢,抬脚离开了。
阿姝等门外脚步声渐远,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却见门外的确已经没有封闻秉的身影。
但放在门口的这个小瓶子是什么?
阿姝又左右打量一眼,捡起那小瓷瓶,关上门,一溜烟儿地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住,方才舒适地松了一口气。
冬天还没过去,光脚踩在地上真的快冷死她了。
阿姝打量着手上的瓷瓶,这瓷瓶真的很小,大概只有她手心那么大,瓶身是温热的,捧在手里很温暖很舒服。瓷瓶里装着不知什么的液体,微微一晃发出泠泠的声响,很好听。
阿姝把那瓷瓶盖子打开,微微闻了一下,竟然是一盅温热的桃花酿。
盖子一打开,桃花清甜的味道混着酒精香浓的醉香便在房间里蔓延开,瞬间把这清冷的房间熏染得多了一分人气。
这,莫非是封闻秉见她睡不着,特意为她准备的?
这人素来都是个讨人厌的个性,什么时候这般好心了?
阿姝秀眉有些困惑地微蹙着,却还是忍不住喝了一口桃花酿进肚。
酒被温得十分适宜,温暖的酒香驱散了这房间里的寒冷。桃花酿不烈,但当它甜美甘醇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时,阿姝却觉得自己快要醉了,却舍不得不继续喝下去。
然而方她喝得兴致高昂的时候,酒没了。
阿姝晃了晃这还没她巴掌大的小瓶子,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低低道了一句:“小气。”
嘴里这么说着,她却小心地把瓷瓶放到床头小凳上,刚想钻进被窝,却见那瓶身上似乎有字。
阿姝就着月光努力辨认,好不容易认出那瓶身上龙飞凤舞写着的四字:“不可贪杯。”
阿姝忍不住笑了笑,方放下那瓶子钻进被子里。
也许是酒精缓解了精神的紧张,阿姝晚上睡得很香,没有做梦,一觉天亮。
第二天还是蓝离过来喊她起床,封闻秉的车队再过不多久便要启程,阿姝匆匆忙忙打理好自己,喂饱了小汤圆,方才和蓝离风风火火地上了马车。
“主子,好久没见您睡这么好了。”蓝离喜滋滋地看着阿姝红润的面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如凝脂般细腻的肌肤,赞叹道,“主子的皮肤也越来越好了,瞧起来比那些二八芳华的少女都还要好!”
被自家侍女揩了油阿姝也不生气,只是笑盈盈嗔瞪了她一眼,蓝离被她看得心跳加速满脸通红,急急钻出去坐到马夫身边看风景平复心情去了。
“妖孽啊,妖孽。”小胖子看着阿姝的脸一口气还没叹完,就被他怀里的小丫头踢了一脚,他莫名其妙地低下头,就看到小汤圆正愤怒地瞪着他,不停地吐着泡泡,不由大为稀罕,连连尖着声音叫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小的可没提太后半句不好!”
一旁的陆婆婆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笑闹,时不时替小汤圆擦擦嘴边口水,慈祥又宽容,引得小汤圆和小胖墩又去她身边闹腾,嘚瑟的模样看起来都恨不得把这马车闹腾翻了。
封闻秉骑着马走到马车前边,听着马车里的动静,嘴角忍不住微动。
他身边的王川似察觉到什么往他这边看来,却只见到自家将军一张冷冰冰的臭脸回望他,顿时浑身一凉一哆嗦,急忙忙缩着脖子装鹌鹑。
他刚才一定是眼花了,自家将军怎么可能会那般温柔地笑?
作者有话要说:十章之内,某人要gg。
ps,补祝大家圣诞快乐!
(原谅我之前因为被怼惨了最近不敢看评论…)
第42章 血色之夜
那一夜后,一切回归风平浪静,凶桀的刺客再未出现,若不是封闻秉部队中骤减的人数,阿姝甚至会怀疑那一场血战是否真的发生过。
前往南疆旅途枯燥无趣,每日只有马车摇晃着送来的轱辘声做伴,天空一成不变的辽阔,黄沙却越来越多,昭示着众人离目的地越来越短的距离。
封闻秉也随之愈发忙碌起来,每日必达的飞鸽传书自不提,时常也会有士兵被他派去不知到什么地方。这些出去的人,有的回来了,有的再无音讯,封闻秉的面色却从未因此有任何改变,只是挥手让王川吩咐下去加快行程。
阿姝知道,那些没有音讯的人大多是死了。
她一路什么都没说。如她这般享受封闻秉庇护之人再以所谓仁慈之名对他行事指手画脚,未免太过自以为是。
又一日蜷缩在马车中昏昏欲睡,似乎永远不会停下的马车终于停止摇晃,车外,王川的声音带着些难得的放松传进阿姝耳中:“老夫人,阿姝姑娘,我们到了。”
阿姝刚掀开车帘,带着风沙粗犷味道的阳光便一下子把整个昏暗的马车照亮,让阿姝下意识伸出另一只手遮住自己的双眼。
马车外,王川用微带着倦意的声音招呼士兵端来小凳让车中人下车,又让其他人去卸载行李。
阿姝抬头望去,马车停在一间面积不小的院落前,显然是封闻秉为他们准备的居所。而封闻秉已经不见踪影,想必是提前离开了。
阿姝本以为封闻秉准备的宅院应与南疆常见的房屋相似,却未想,这宅子竟与桃源村的房舍架构相似得紧。从大门外向里看去,只见这院落的构成像极了陆婆婆在桃源村的居所,只是比桃源村的大很多,也精致很多。
眼看着陆婆婆脸上的动容和怀念之色,阿姝不得不佩服封闻秉精细的心思。
“老夫人,阿姝姑娘,这一路实在辛苦,今日且好好休息吧。”王川拱手朝她们道,“边境环境鄙陋,最近又不算太平,晚上切记莫要随意出门,有事吩咐守宅的士兵即可。”
见几人点头答应,面上并无半分不满之意,王川微松一口气,朝陆婆婆与阿姝拱手告辞了。
长途跋涉,饶是阿姝都受不了,更不用说年纪偏长的陆婆婆与稚幼的小女儿,阿姝抱着昏昏欲睡的小丫头亲了一口,与陆婆婆略说了几句,便都径自回屋休息了。
夜幕渐渐沉了下去,带着明显不同于南疆特色的院落里很快点亮了豆豆灯火,过不多久,又随着主人的就寝渐渐熄灭。
“将军,该出发了。”
王川低低的提醒,打断了静立在夜色中的男人望向宅院的视线。
“将军。”王川又低声喊了一声。
男人转过身,脸上带着与平常无二令人的冷静与冷漠:“传令下去,若是杨部有一个活口,全部以死谢罪。”
“是。”
南疆之地,白日与热浪黄沙为伍,夜里却又罕见地寒气逼人。
“噗…噗…”小木床里的小丫头睡得打起了小呼噜,却不知自己的娘亲已经在窗台旁站了许久。
皎白的月光照进阿姝的双眸,仿佛为她的眼睛撒上一层冰晶,在月色下闪着细碎的略显寒冷的光芒。
“主子,您该就寝了。”蓝离不知自己已经是第多少次这样说了。
“蓝离。”阿姝转身,眨了眨眼看她,“你有没有觉得,今晚的风带这些甜味?”
“……啊?”蓝离听罢努力嗅了嗅,还真没嗅得出来所谓的甜味,愣了一会,才讷讷问,“主子…你该不会是腹中饥饿出现幻觉了吧?”
阿姝原本略带些意味深长的表情瞬间被满满的无奈填满,只得与这越活越傻的姑娘说大白话:“空气中血腥味很重,我怀疑今晚这城中有交战。”
“…哦,哦,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个意思。”蓝离连忙点头,“主子,您可要去看看?”
阿姝微皱眉,缓缓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反而慢慢走到床榻躺下:“我睡了。”
“站了大半夜,怎么偏偏又这么干脆地睡了?真是奇怪。”蓝离小声嘟囔了一声,轻手轻脚替阿姝放下床帐,关上门退了下去。
夜色幽幽,本该闭目酣睡的女子,此刻却睁大着双眸,记忆流转间,神情难辨。
还记得她刚刚怀孕的时候。
“可知此为何物?”一身墨袍的男人垂眸看向她,递给她一只小碗。
阿姝接过男人手里的小碗。碗里似乎盛放着一份…甜羹。浅红色半透明液体在白色小碗的映衬下显得分外好看,浓郁的甜香味也让阿姝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渴望之色。
而她的反应似乎让男人分外满意,男人长臂一伸,圈住她的腰,将她揽在怀里。
阿姝的鼻间便一下子被男人冷凝的气息侵占。男人很少在床笫之外有如此亲密的举动,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