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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就只讲到这里,他没有再说下去,仰头喝了口酒,灌得太猛免不得呛了两口,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不需要把话说完,听得人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先生求的,是天下太平。”白愁飞似乎有些醉了,晃着空坛子摇头晃脑地哼了段戏,他曾经是金陵沁春园的名角,即使是好些年没唱过了,一开嗓子依旧是高亢清亮,如玉盘落珍珠。
  顾惜朝仿佛也已经醉了,眯缝着眼睛打着拍子,指节敲在粗陶的酒坛上,带着几分清脆,几分沉闷。
  月色正好,辉光明亮得没有半分杂质,几颗星子闪烁,不与月色争辉,却无人能忽略其光彩。
  知交二三,高歌击节,大醉而归,夫复何求。
  仲彦秋灌下坛中最后一口酒,眼眸中似浮现一抹醉意。
  都还是年轻人啊。
  真好。
  打完仗,白愁飞他们摩拳擦掌开始在北疆搞民生工程和基础建设,仲彦秋却是要开始还自己欠下的人情。
  三年的时间足够玉罗刹把西方魔教发展成盘踞在西域的庞然大物,当然他的野心不止于此,不过他对中原没什么兴趣,高手太多,势力复杂,还隔着个大沙漠,哪里比得上西边那群还在茹毛饮血好骗的很的小国。
  不过算算他藏在中原的儿子也到了该练武的时候,扒拉了扒拉认识的人,他毫不客气地把仲彦秋欠着自己的人情用掉了。
  正好收复燕云十六州后国家也需要休养生息,没什么事情需要仲彦秋做的,他也就给自己放了个假,跑到了西北万梅山庄给玉罗刹养孩子。
  那个被玉罗刹取名叫做“吹雪”的孩子没有继承到来自父亲的翠色眼眸,一双眼睛黑沉如夜,板着张小脸少见脸上露出笑来,少年老成。
  唯独在看到仲彦秋使剑的时候,眼睛瞬间亮晶晶的满脸渴望,显出了点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这孩子是天生该用剑的剑客,天资好到足以让任何一个用剑的人自叹弗如,即便仲彦秋自己,在天资上许是也要比他稍逊几分的。
  他只是胜在了活得够长,见得够多,所以走得更远。
  仲彦秋手把手地教着跟剑差不多高的西门吹雪练剑,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却教得无比用心。
  没事的时候他就在梅林里喝喝茶看看书,跟老管家闲谈几句,被玉罗刹严密保护着的万梅山庄宛如世外桃源,丝毫感受不到外界的纷扰。
  就这样,又是三年过去。
  仲彦秋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信。
  “先生要走了?”西门吹雪站在门口看着仲彦秋收拾行李,他稍稍长大了一些,却跟跟玉罗刹长得并不怎么相像,是那种极清冷肃穆的模样,站在一起也看不太出是父子。
  “我能教你的已经都教了。”仲彦秋说道,“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悟了。”
  “你要找到自己的道。”
  他将早已准备好的剑递过去,这般形式奇古的剑江湖上少有人用,但是很适合西门吹雪。一边想着他一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西门吹雪脑袋上扎着的两个小角,再过几年估计就看不到这孩子梳这样的发型了。
  有点遗憾啊。
  第三十三章
  苏梦枕把仲彦秋叫回京城也是为了养孩子, 他这些年的谋划已经到了最后收网的阶段, 被逼到了最后的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 别的他都不怎么担心,唯独皇宫里的那位小皇帝让他放心不下,特意把仲彦秋塞过去贴身保护着。
  事实证明, 狗急了真的是会跳墙的。
  大概是动用了全部的暗桩和最后的势力, 皇宫烧起了熊熊烈火, 士兵在明,杀手在暗, 层层包围之下没有留下半点后路,唯一的翻盘希望就是挟持尚且年幼的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不是只有历史演义里才会出现的桥段。
  皇帝那年十二岁, 按理说应当正是招猫逗狗调皮捣蛋讨人嫌的年纪,但是仲彦秋只在他身上看到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静与城府。
  他在乱起来的第一时间就拽着还在跟他闹别扭的太平王世子跑到了仲彦秋身边, 没有半点犹豫也没有半点迟疑,干脆利落得让喊着护驾闯进来的御林军都扑了个空。
  “你就不怕我也心怀不轨?”仲彦秋问道,他神情淡定地不像是被御林军围住, 语调同平日里闲谈一般无二。
  被皇帝死死拽住的太平王世子别别扭扭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虽说跟自己这个身体羸弱的堂兄比起来自小习武的他想从对方手里挣脱轻而易举, 但是捏捏面上镇定无比的少年全都是汗的手心,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乖乖被对方拽着挡在身后。
  他这般反应仲彦秋早就习惯了,自从仲彦秋告诉这孩子他母亲太平王妃死去的隐情, 又在对方发疯的时候告诉他太平王妃的灵魂就在他身后飘着——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何况太平王世子朱明珏还不是个多么让人省心的孩子。
  仲彦秋也不知道他回去之后是怎么想的,反正从那以后对方遇见自己就是这副别扭态度,仲彦秋也懒得去多管他,只专注地看着皇帝,等待他的回答。
  “苏爱卿不会害我。”皇帝说道,他不相信仲彦秋,但是他相信苏梦枕,既然苏梦枕将仲彦秋送来保护他,那么在他需要保护的时候,仲彦秋就是比他的侍卫更加优先的选择项。
  这个回答似乎比皇帝告诉仲彦秋自己有多么信任他还要让仲彦秋满意,他轻声笑了笑,劈手从向他攻来的御林军手上夺下一把长剑,剑尖甩出漂亮的剑花,也带出漂亮的血花。
  “到我身后去。”他说道。
  有士兵在明,有杀手在暗,他单枪匹马自是杀进杀出毫无顾忌,但是身后的两个孩子让他颇为束手束脚,少不得添了几道伤痕。
  皇宫里的鬼灵叽叽喳喳地在他耳边说个不停,京城今日里是彻底乱了,六分半堂的一把手雷损前些年就死了,接替他的是他的女儿雷纯,那是一个看起来温柔,实际上骨子里比任何人都要狠的女人,就连苏梦枕都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想不到她会把所有的底牌全部掀开,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六分半堂就算是这些年被苏梦枕打压得抬不起头来几乎濒临解散,发起疯来不计代价的攻击下也让苏梦枕举步维艰,被牢牢挡在皇宫外头,短时间内打不进来。
  而皇宫内忠于皇帝的侍卫,要么已经命丧黄泉,要么被绊住手脚无法及时赶到。
  所以说,这里能保护皇帝的,只有仲彦秋一个人。
  仲彦秋甩掉剑尖上的鲜血,抬眸看着眼前黑压压不知有多少的士兵,眼眸黑沉,恍如暴雨将至的夜晚。
  “闭嘴。”他淡淡道,耳边絮叨个不停的鬼灵老实闭上了嘴,叫着要他投降的人也闭上了嘴。
  周围的人很多,他的耳边却很安静,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平静而又坚定。
  而后,剑气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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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梦枕的梦境结束于一柄长剑,剑刃上处处是豁口,鲜血染红了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