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一种不可言说的联系在他们之间产生了。
  他们相拥在一起,两颗心脏鼓噪着,渐渐同频。若有一方落下石子,另一方心底同样会泛起涟漪。
  若神灵有鉴,他们的誓言会顺着水流而下,变作云,变作雨,落在山川湖海沙漠草原,去往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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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天赋
  兽契带来的后遗症让沈怀瑾当晚难以陷入深度的睡眠, 第二天他醒得很早,见厉还在沉睡, 便蹑手蹑脚地独自出了屋。
  清晨,山谷里万籁俱寂,他看到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洒向大地,驱散了轻纱般的薄雾,瑰丽的朝霞在浅蓝色的天幕上画出了壮丽图景。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生机勃勃。
  感慨间,一双健壮有力的胳膊从身后搂住了他,沈怀瑾回头,看到兽人还带着些困顿神色的脸庞。晨光将厉的发梢染成暖色,五官也被渲染得柔和,看上去似乎是无害的。
  他揉揉对方凌乱的银发, 温声道:感觉怎么样?
  厉打了个哈欠,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沈怀瑾的颈窝,鼻尖蹭着他柔软的皮肤,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结契以后原来是这样的,真好。
  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联系,一方心念一动, 另一方就能瞬间感受到。
  沈怀瑾正是被传导来的一阵又一阵热烈爱意所影响而无法完全入睡,昨夜看着睡得香甜的兽人,他真是又喜又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许糊弄我,这种感觉明明是可控的。沈怀瑾点点厉的额头, 颇为自豪道:我昨天琢磨了一个晚上,大概知道点意思了。只要我有意识地去控制,就不会把我的情绪传导给你。
  要试试吗?厉随意道:问你个问题, 让我感觉一下你的答案是不是在撒谎。
  你问。
  兽人面上轻描淡写,瑾,那次打赌,你是凭借什么让我无法起身的?
  闻言,沈怀瑾暗自偷笑,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让对方记了这么久,但他面上却继续严肃地胡说八道,当然是力量让你无法起身。
  撒谎。
  好吧好吧。沈怀瑾笑了两声,屈服了,从坐到站,身体的重心要从臀部转移到腿上,才能靠脚站起来。当时我按住了你的额头,所以你的重心不能转移,也就站不起来了。
  他补充道:只要方法用对了,力气再小的人都能制住你。
  这种说法在原始人听来更为荒诞,不过厉定定地看了他良久,才笑道:你没说谎。
  沈怀瑾眉头一跳,他半信半疑地问道:你感受到了我的情绪?难道我没成功吗?
  你的眼神告诉我,应该相信第二个解释。厉捏了捏他的后颈,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笑得意味深长,结下兽契,并不代表我就需要靠那个来了解你。
  沈怀瑾:瑞思拜。
  两人吃了早饭,又闲聊了几句,便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厉要出谷,沈怀瑾还得留在家中看火造纸。
  如今第三批也就是最后一批竹子杀青完毕,全送到了灶上去蒸。工棚中又有好几摞湿纸的水分被挤去了七七/八八,只等着沈怀瑾烘干。
  煅烧石灰石外加烘干湿纸的同时,他会遵从之前说过的话,在裁好的纸上写下记忆中的寓言故事,到时候缝成本子,放到日后会建成的学馆里头,供大家阅读学习。
  有一两次,沈怀瑾也在考虑是否要制造印刷,后来想想部落目前统共也就一百多个成员,由他直接书写性价比会更高,到时候再让雨他们多抄写几本就行。
  正当他落笔写下欲速则不达的故事时,阳从溪对岸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手上还捧着一叠麻布。
  沈怀瑾赶紧起身迎他。
  阳前段时间来求教过缝衣服的方法,如今身上也穿上了麻布衣,无袖的上衣和到大腿处的裙子,看起来舒适又凉快。
  他的脸上带着笑,未等寒暄就自顾自地将情况说得一清二楚,又有十个亚兽将他们需要缴纳给沈怀瑾的布料一一送上。
  沈怀瑾接过麻布,边摸着柔软舒适的质地边问道:阳,大家都纺了这么多布,那么麻线还剩下多少?够用吗?
  阳摸了摸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才答道:瑾,我没怎么太注意这个问题,不知道具体还剩下多少。不过我有听到抱怨声说排在前面的亚兽们纺了太多,差点害得他们没线可用,所以应该还是缺的。
  沈怀瑾点点头表示清楚。
  从名单来看,最开始下了定金的亚兽们都得到了麻布,但部落里其他亚兽们的需求也不能被忽视。
  于是他提议道:阳,不如我们再去苎麻地转转,看能不能新收获一批苎麻。
  听了他的话,阳眼睛一亮,立即道:好!明天我带队出谷采集。瑾,我们明天就一起过去吧。
  沈怀瑾自然欣然允诺。
  第二天他们去得极早,沈怀瑾背着藤筐,又往筐中装了好些捕虾笼,和大家一起出谷。
  野外草木茂盛,苎麻郁郁苍苍,随着早晨的风轻轻摇摆着枝叶。
  阳这一行亚兽是跟着沈怀瑾割过苎麻的,都有经验,不必他多提。
  大家砍下苎麻,除头去尾,再剥下麻皮带走。到时候用刀刮去麻皮表层的青皮,剩下的就是可用的苎麻纤维,交给沈怀瑾漂白就行。
  苎麻虽说不是食物,但由于部落成员对麻布的普遍需求,所以它的上交和分配制度和一般食物的等同,不用沈怀瑾再考虑其它问题。
  苎麻地占地广,仅他们一行人根本无法收获完,大家见好就收,采集到了一定数量的苎麻皮后,就在附近采集食物。
  大河正好就在附近,沈怀瑾将自己藤筐中的十几个捕虾笼拿了出来。
  他先叉了两条河鱼,挖出内脏平均分到了捕虾笼里头,然后将捕虾笼小心地固定到河道边沿,等着一两日后再来收。
  水季过半后,天热得很快,趋于中午时阳光毒辣,大家的行动愈发快了。
  等沈怀瑾忙完,大家也收集得差不多了,他连忙也跟着摘了些浆果。最后基本上每个亚兽都背着一前一后两个藤筐,一个装食物,一个装苎麻皮。
  大家即可踏上返程,走到山谷口时却觉得气氛有异,沈怀瑾和阳对视一眼,连忙往部落赶。
  他们只来得及将背上的藤筐往广场一丢,便迫不及待地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跑去,却发现目的地是安和凛的屋子。
  沈怀瑾一惊,连忙问同样在人群中的厉,这是怎么了?!
  银发兽人原本面无表情地站着,一听到沈怀瑾的声音,脸上的神情便柔和了下来,他揽过男人的肩膀,耐心解释道:瑾,你不要担心,我们聚在这里是因为安要下崽子了。
  下崽子?!这才是该担心的事情吧!
  沈怀瑾面色焦急,紧张得结结巴巴,那那那谁在里面?我我要不要进去帮忙?可我不会啊!
  说话间,屋子里传来了安的哀叫呻/吟声,他脸色一白,喃喃道: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
  这原始时代也不知道怎么接产,出个小问题就容易酿成大祸,他还是不放心。
  阳连忙拽住了他,劝道:瑾,部落里的亚兽下崽子都这样,你不要害怕,再说你一个没有崽子的年轻亚兽就算进去了也帮不上忙。
  是啊。一旁的石也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拍拍他的肩膀道:屋里头有离和音看着,他们都是有经验的亚兽,凛也陪在一边,他们听从你的意见把所有的东西都用热水烫过了,不会出问题的。
  厉也低声道:不怕,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轻易不会出事。
  沈怀瑾这才稍稍安心,想着也不给里面的人添乱了,和大家一起站在屋外等待。
  良久,安的声音微弱了下去,正当大家揪心时,一声婴儿的嘹亮啼哭划破天际。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欢呼。
  然而孩子的啼哭声不绝,大家又是担心又不敢进屋,焦急地等待着。
  终于,音抱着刚刚出生的崽子走了出来,他在人群中看到了沈怀瑾的身影,脸上带笑,缓步走到了他面前。
  沈怀瑾和大家好奇地低头去瞧,只见洁白柔软的苎麻布裹着新生命,崽子还未睁开眼,肉乎乎的,体型要比地球婴儿还小上两分,不过却很精神,一直张嘴啼哭着。
  原本沈怀瑾最讨厌这种尖锐不绝的声音,现在却喜欢得不得了。
  这代表着生命。
  石也乐呵呵的,独着一只眼也要认真瞧他,听这嘹亮的哭声更是笑开,这崽子哭声这么大,精神头一定很好!
  周边的人纷纷附和,沈怀瑾却有些奇怪为什么一直哭个不停,他看向崽子的脸,惊讶地发现崽子的眼睛竟然睁开了,他们正好对视上。
  照理来说,这么小的崽子视力发展不全,沈怀瑾却觉得他仿佛在认真地注视自己,哭声也停了。
  崽子咯咯地笑开。
  啁天际传来鸟鸣。
  昂远处不绝兽啸。
  黑尾神鸟从山谷上方悠扬地穿行而过,啼鸣声与崽子的笑声交相辉映,落下的巨大阴影在周遭来回移动着,大家被惊得不知所措,骚动起来。
  离从屋中走了出来,正好碰上这一幕,他与石对视一眼,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又犹豫着不敢说。
  在音也愣神的同时,崽子把自己的小手从襁褓中挣了出来,想去抓那一团游动的浓云。
  啁。黑尾神鸟没有降落,短促的一声啼鸣像是在回应。
  隐隐约约的,远处的兽吼声此起彼伏
  石明白过来了,他仅剩的眼里蕴出一汪泪水,耳力已不灵敏,徒然地抓捕着声音的来处。
  在神鸟一声又一声的鸣叫声中,顺着石仓皇的动作,恍惚间,沈怀瑾好像见到了百年前的大河部落。
  有白须大巫抬手间,绿意疯长;有年轻亚兽喃喃时,万鸟齐鸣。
  奔腾的大河旁,是数以千计的成员生长着,他们拥有丰饶的草原、盈蓝的盐湖和无数生命的奇迹,直到百年之前的兽潮打破了一切。
  万兽齐吼,神鸟现世。
  百年以后,大河部落迎来了再一位拥有祭祀之力的亚兽。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在家吃火锅,我妈聊到她十几岁的时候家里建起村里第一座楼房,那时候大家帮工不要钱管饭就行,村里的姨姨婶婶都来做小工,有的还会领着小孩一起来蹭饭,我妈和她嫂子每天都要从镇上挑一担菜回来煮大锅饭,热热闹闹的。
  老天爷,我真的端着酱料碗听得如痴如醉,好想写年代文啊(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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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虾滑
  黑尾神鸟悠然地离开, 远处的兽吼声也渐渐消逝,大家互相对视, 眼神中又惊又喜,沈怀瑾却不敢耽搁,赶紧跟着音进屋探望。
  产后的安面色蜡黄,虚弱地躺在木床上,凛帮他擦身盖被,唯恐他受凉。
  在沈怀瑾细细地描述了屋外的奇异场景后,两人惊讶得难以言表,尤其是安,强撑着微微起身,伸手去探自己的崽子。
  一碰上那襁褓, 安脸上僵硬的表情便软化了,在凛的支撑下,他从音怀中接过了崽子。
  崽子吮着自己的大拇指,一双黑亮的圆眼看着眼前的亚父和兽父,在襁褓里蹬蹬小腿伸伸小手,然后咯咯地笑开了。
  安抬头与凛对视一眼,几乎要落下泪来。
  真没想到, 凛,没想到我们的崽子居然会拥有祭祀之力。
  凛搂紧了他的肩膀,这个严肃的兽人从来面无表情,如今脸上竟然又哭又笑,看起来是止不住的狼狈。
  恩。他颤声道。
  沈怀瑾看在眼里, 再次感受到部落对新生崽子的在意。在以往极度的缺憾中,这俨然成了一种偏执,好在程度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他拉着音坐在一旁, 低头去逗安怀中的崽子,看到他纯洁无暇的笑容,沈怀瑾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大好。
  安,凛,你们还见识过其他拥有祭祀能力的亚兽吗?
  凛摇摇头,来到临山原之后,除了修,我们再没拥有过另一位拥有祭祀之力的亚兽。不过我听老兽人老亚兽们说过,从前还是有很多的。
  沈怀瑾用手指轻轻触碰崽子的小手,感受到后者轻柔的回握时,他忍不住勾唇一笑,随即道:直觉告诉我,这崽子的能力非常强大,野兽对他似乎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我觉得假以时日,你们的崽子或许可以做到操控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