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沈怀瑾和其他亚兽们也没有闲着。
  沈怀瑾曾收获过一大批苎麻纤维,基本都在雨期和寒季时被绩成麻团,如今织布机建成在望,他当然希望能先将它们刷浆以后再织,这样的布做出来的衣服也就光滑许多。
  刷浆是个精细活,首先要将卷成团的麻线分开,分别穿入筘眼后,一头挂在木架上,另一头挽在木棍上,用石头压牢。
  一批麻线长达一二十米,但一次只能刷三五米,往往需要刷浆多次。需要刷浆的那一段要提前进行梳理。在梳理过程中出现的绒絮,就需要刷浆解决了。
  沈怀瑾用野兽身上的毫毛制作了一个大浆刷,然后用它将熬制的芋糊均匀地洒在了麻线上,再用浆刷仔细抹匀,并且小心地将黏在一起的麻线分开。
  刷浆时,难免带来部分麻线的断裂,此时就需要大家仔细地将断开的麻线重新捻在一起。这个步骤很是麻烦,但好在人多力量大,几个亚兽一起行动,速度就快了起来。
  待麻线晾干后,再用手掌轻压,就能感到比之前更富弹性,这时就能过筘取下了。
  刷过浆的麻线能直接上织布机开始织,不过沈怀瑾的存量比较多,大家便继续进行刷浆。
  厉领着修路的一干兽人回来时,亚兽们还在不知疲倦地干着刷浆的活。沈怀瑾一见到他们,便高兴地小跑到厉身边,骄傲道:我今天试了用芋糊代替米糊刷浆,还真的成功了!
  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厉自然很懂捧哏的角色定位,连连鼓掌,更让沈怀瑾心花怒放。
  天渐渐也暗了下去,捻线又耗眼力,沈怀瑾怕熬坏了亚兽们的眼睛,便把他们都赶回了家,身边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厉忙了一天,正坐在屋前的大桃树下休息,沈怀瑾连忙取出提前晾好的凉白开,给他送去的时候顺势也坐了下来。
  他伸了个懒腰,抬头看见还光秃秃着的桃树,感慨道:转眼的时间一年又快过去了,终于又能喝上桃花茶、吃上桃子了。
  恩。厉低头喝茶,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
  两人都忙活了一天,没什么心思下厨,于是随便吃了些烤肉和红薯,配上点酸萝卜丁和柠檬水解腻,就这样简单解决了晚餐。
  经过连续几天的忙碌,沈怀瑾所有的麻线刷浆完毕,四个竹筘也制作完成,被安装在了织布机上。
  沈怀瑾让大家把工棚里那架织布机也抬到了广场上,和另外两架放在一起。
  他高声宣布道:这三架织布机,部落里的亚兽们可以轮流使用,顺序怎么安排,由你们自己决定。交换条件是,每织出六块布,五块归你,一块归我。
  安问道:瑾,一块布有多大?
  这三架织布机能织出宽度约一米的布,长度却由自己决定,大家有这个疑惑也不奇怪。
  沈怀瑾刚想说两米,突然意识到大家并不认识米这一单位,于是一边在地上画出长度,一边暗忖数学课上有必要教授度量单位。
  雨和苗经常在药屋,因此部落里的数学课在寒季结束以后并没有停,只是降低了频率。只要沈怀瑾教会了他们,让他们教会一整个部落是很快的事。
  画出来以后,大家一比对,都清清楚楚需要的长度了。
  沈怀瑾还提醒道:为了以后裁剪做衣服方便,我建议大家一次性至少织六块布的长度,坏处就是轮换的时间会长一点,但总体来说,对大家都有好处。
  对了,交换给我的布也不要单独一块一块的,大家可以约着一起织好给我。沈怀瑾笑道。
  亚兽们听了,连连点头。
  阳突然又问道:瑾,那我们的麻线从哪里来?
  沈怀瑾思忖了一会儿,道:苎麻地产量高,原材料倒不用担心。
  苎麻是可以年收数次的,从这边的气候来看,沈怀瑾估计着等水季过半的时候,就能收获今年第一批苎麻了。
  至于绩麻、刷浆和织布这些,大家都能学会自己操作,就是第一步的漂白有些麻烦,需要用上石灰水。这一步暂时由我来完成,你们不用担心。
  阳点点头,那就好,找你帮忙漂白的时候,我们给你送食物过去。
  沈怀瑾笑了,这不是什么麻烦事,你们随便给点就行。
  这些事情约定好以后,亚兽们便开始排序了,安并不着急,就没有参与争夺。最后决定下来是音、阳和另一个参与制作竹筘的亚兽第一批织。
  三人纷纷入座,由于寒季之前他们都看过沈怀瑾织布,而且也都试过,因此这回上手很快。沈怀瑾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见没什么问题,也就放心地走开了。
  他去找了石。石像从前一样,沉默地在广场上制作石器。
  沈怀瑾顺势在他身边坐下。
  石,这三架织布机能顺利运行,离不开你的帮助。刚才我提出让使用织布机的亚兽们每织出六块布,就分给我一块。我想过了,我拿到的布要分一半给你。
  石愣住了,然后虎着脸问道:瑾,你觉得我要这么多布能干什么?
  沈怀瑾微微一笑,布的用处有很多,像做衣服、当床单,哪怕用来缝个布袋子也行啊。
  石知道沈怀瑾看着软乎,其实也是个和他一样的倔脾气,只好道:我也不知道这些怎么做。要不这样,那什么衣服、床单、袋子的,你帮我做上一套,我有的用就行。至于剩下的,你留着!
  沈怀瑾懂他的意思,两人各退一步也好。
  他爽朗一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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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生命
  部落成员各司其职, 山谷内外都是热火朝天的场面,大家忙碌中不失幸福, 以一种乐观的心态面对着以后未知的命运。
  沈怀瑾的心态原本与大家一样,直到有天上午去喂多毛兽的时候,发现兽圈里多了两头看上去刚刚出生的兽崽。
  他大惊失色,拉开圈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兽崽看起来刚刚产出没多久,一旁的母兽还在替它们舔去眼鼻处的粘液。
  面对新生命的诞生,沈怀瑾站在一旁,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发现自己帮不上忙,他赶紧又出了兽圈,想回去查u盘, 看看里面有没有关于照料兽崽的资料。走到一半,他啧了一声,暗道自己真是被吓糊涂了,u盘里的资料被他翻来覆去许多遍,内容他一清二楚。里面连曾风靡一时的母猪产后护理都不可能有,更何况异世界的多毛兽呢。
  思来想去,他还是将之前隔离过母兽和小兽的可拆卸隔板取了过来, 让母子与其它几头多毛兽分了开来,以防母兽在受惊吓的情况下吃掉新生的小兽,也防止其它多毛兽伤害兽崽。
  看着在短时间内已经能颤巍巍站立起来的兽崽们,躲在母兽身下,努力地喝着奶, 沈怀瑾长吁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背上已蒙了薄薄一层汗。
  他拿了些多毛兽平时爱吃的食物,好好喂养了一番, 又格外认真地清理了兽圈,将边边角角的脏污都铲得一干二净,就怕两头兽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夭折。
  晚上,厉领着修路的兽人们回来,沈怀瑾赶紧上前说了这件事情。
  厉一脸疑惑地摸摸沈怀瑾的脑袋,问道:多毛兽下了崽子,对我们来说不就是好事吗?
  沈怀瑾无奈扶额,解释道:这里头的公兽都是两头母兽的崽子,谁知道这头母兽怀的是哪头公兽的崽子。他几乎气绝,万一那不就乱了套了!
  厉笑了,几头崽子罢了,别生气。
  沈怀瑾有些丧气地补充道:母子生出来的崽死亡率会更高,如果因为我没有提前分栏,导致有母兽或者兽崽死亡,我会很自责。
  厉顿了顿,良久才道:它们只是食物。
  我们为了生存而宰杀它们,是迫于无奈,不代表我们的生命就凌驾于它们的生命。除了对衣用的需求之后,我真不希望看到有动物因为我的缘故失去生命,唉
  厉有些明白沈怀瑾话里的意思了,他搂住了后者,低声劝慰道:别太担心了,听你说的,两头崽子不还好好的吗?这次是我们不对,没有预先意料到,下次我们一定注意。
  沈怀瑾沉默地点点头。
  结果第二天,厉去喂多毛兽时,发现兽圈里又多了一头新生的崽子。
  两人大惊失色,于是又是一番重复操作,兽圈这回被隔成了三部分,分别是母子俩、母子仨以及另外两头成年多毛兽。
  沈怀瑾站在兽圈面前,无奈叹气。
  厉站在一旁,看看多毛兽,再看看沈怀瑾,反复几次后,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还需要抓新的来吗?
  算了,吃多少抓多少吧。
  平白多了三头兽崽子,也不知是悲是喜,好在只是生活中的一件小事,几日后也就波澜不惊地过去了。
  水季时分,山谷内外格外生机勃勃,好久没外出的沈怀瑾自然忍不住也跟着参与了几次采集。
  经过绵绵雨水的滋润和洗礼,山谷外是随处可见的果子,沈怀瑾背着藤筐,和亚兽们一起边走边采,心里别提有多满足了。
  可惜的是,他常吃的紫浆果并没有熟。沿途倒是碰上不少熟了的刺果,这种果子大约沈怀瑾的拳头大小,外壳坚硬,而且布满扎手的刺,只要是切开吃里面的瓤。只是口感不佳,沈怀瑾并不喜欢。
  不过路上倒还有不少脆生生的绿叶草,尤其他们去得早,有些绿叶尖上还坠着一颗滚圆的露珠,看着很是喜人。
  沈怀瑾想吃得清淡时,就靠这绿叶草,于是兴奋地采了一大筐。
  途中,他们又遇见几棵柠檬树。此时正是柠檬成熟的好季节,一个个黄澄澄的,闻着也清香扑鼻。因为沈怀瑾教过吃法,大家对柠檬也不陌生,纷纷采摘了好一些回去。
  回到部落,沈怀瑾才发觉自己绿叶草采多了。倒不是说吃不完,只是新鲜的绿叶草才好吃,一旦放上两三天,就没有那个脆生的口感了。
  沈怀瑾抿了抿唇,突然福至心灵。
  丢掉太可惜,但他可以做酸菜呀!
  他是说干就干的性格,本想直接把厉喊出来一起做酸菜,但转念一想,对方如今干活格外辛苦,又捕猎又修路,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还不让睡午觉,未免太惨。
  怎么想着,沈怀瑾按捺住了叫人的冲动,独自一人将多余的绿叶草统统洗了干净,然后晾晒了起来,等第二天因为绿叶草缺水变蔫掉以后再进行下一步操作。
  晒完所有绿叶草,沈怀瑾起身伸了个懒腰。收拾完干活后的残局,他进屋简单地擦了个身子,也打算上床睡觉。
  为了隔绝些潮气,他们一年四季都铺着竹席,天冷的时候就再铺张兽皮。这个时节,夜里天还是凉,但中午是比较暖和的,兽人又天生体热,厉便直接睡在了竹席上。
  怕不吵醒他,沈怀瑾只好小心翼翼地上床。他也是刚刚干完活没多久,躺倒在竹席上时,只觉得一股清凉泛了上来。
  他一躺好,似有感应的厉就在睡梦中搂住了他,沈怀瑾也放空心思,沉沉睡去。
  两人一起睡了近两个小时,才悠悠醒转。沈怀瑾醒盹以后也不闲着,正好收获了不少的新鲜柠檬,便拉着厉去做其它小菜。
  做了腌嫩姜,他仍然不满意,将注意打到了大蒜身上。
  他想做糖蒜吃。
  大蒜都是直接从地里挖出来的,还沾着湿润的泥土。沈怀瑾擦去了表面的脏污,然后剥去其老皮,只留下两层内皮做保护。紧接着,他切掉了蒜根,大蒜的茎部也被切到只剩两厘米长。
  切好的蒜还需要先泡在干净的淡盐水中,浸泡大约一天。
  忙完这些,沈怀瑾和厉就要准备晚餐了。今天采集了不少新鲜脆生的绿叶草,沈怀瑾打算做一个白灼绿叶草。
  厉负责打下手,他将剩余的绿叶草洗净去根,蒜切末,葱切段。
  沈怀瑾先在炊具中烧水,其中加入了一勺盐和适量油。待水烧开后,加入绿叶草,煮至菜叶变软后,将绿叶草捞出装碟。
  这时,再将炊具中的水倒去,烧干炊具内剩余水分后倒入凉油,加入蒜末、葱段和甘草末爆香,之后加入少许糖和鱼露,翻炒均匀后灭火,将煮好的调料淋在绿叶草上即可。
  这样煮出来的绿叶草不但不会寡淡,尝起来还会带着一丝甘甜味。尤其是酱汁,鲜香味美。
  趁着炊具还香,沈怀瑾添了点油,又煎了几个边沿酥脆的荷包蛋,放到了紧接着煮好的兽骨粉里。
  窝到汤里的荷包蛋最是美味。原本被煎到酥脆甚至有些焦的边沿,此时吸饱了鲜美的汤汁。一口下去,先咬到劲道的表皮,再接触软嫩的内里。不仅口感丰富,融合了煎蛋香气的汤汁也更加可口。
  这顿晚饭清淡又美味。饭后,两人仍坐在桃树下不离开,在拂面的晚风中,疏解着一天的疲惫。
  到了第二天,蒜也泡好了,绿叶草也晒蔫了,沈怀瑾终于可以大展身手。
  他用干净的手和同样无水无油的骨刀,将绿叶草的根部切去,切好后的绿叶草用开水快速地烫一遍,做到让绿叶草的颜色稍微加深一点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