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安慰道:不急,过两日我会带着兽人们去认认矿山,到时候顺便给你砍些回来。
  不需要自己再跑一趟,自然是再好不过,沈怀瑾高兴地应了,然后问道:最近捕猎的时候有见到野生的多毛兽吗?
  照往年来看,迁徙的多毛兽正好在这个时间段途径山谷附近。
  厉摇摇头,这个衰季它们来得迟,不过我估计也是这两日的事了。
  那就好。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安已经织了好几件毛衣了,我们加把劲,争取让部落里的亚兽和崽子们都能穿上毛衣,以后就不至于在寒季受冻。
  厉皱眉道:太累了,你不需要这样。
  沈怀瑾笑着摆摆手,放心,安最喜欢干这事儿了,我可没打算抢他的活,最多在寒季烤火的时候织上两件,换点懒得采的食物罢了。
  接下来几日,捕猎小队果真接连猎来了格外多的多毛兽,惹得垂涎毛衣许久的亚兽们惊呼连连,分配的时候都顾不上兽肉,一心只想着要兽毛。
  部落里目前只有沈怀瑾和安两人会织毛衣,前者是没时间教大家,后者是不愿意在没有沈怀瑾同意的前提下把他的方法告诉别人,尽管沈怀瑾对此并不介意。
  因此,部落里的亚兽们对兽毛的需求更大。大家迫不及待,哪怕手中还没有足够的毛线,就已经想先预约上了。因为沈怀瑾平日总是忙碌,大家便不好意思麻烦他,于是一股脑儿地全去找安,吓得后者连连摆手,直说织得手都酸了。
  见状,沈怀瑾难免觉得好笑,他便主动揽来了容、阳等几个相熟的亚兽的生意,也算是替安分忧了。
  天渐渐萧瑟起来,日落得越发早,夜间的风也带上了一丝沁骨的凉意,寒季的脚步已经近了。
  在寒季来临前的两日,大批大批的猎物被送进了山谷。
  为了能够安稳地度过寒季,衰季时的猎物格外肥硕,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又正是天凉的时候,沈怀瑾便提议吃上一顿火锅,立即受到了众人的热烈赞同。
  火锅对于大河部落来说并不陌生,大家有条不紊地片肉、切菜、煮锅底等等,沈怀瑾知道寒季吃鱼不容易,便和几个少年一同叉了不少鱼,打算做一批鱼丸尝鲜。
  有了几个少年的帮忙,沈怀瑾完成得很快。葱姜煮水后捞出,混着晾凉后的葱姜水,去骨去皮后的纯鱼肉被几人手工打成了肉糜,加入少许土豆淀粉和蛋清后,又分次加盐并充分搅拌均匀。
  沈怀瑾轻轻握紧拳头,虎口处挤出鱼肉,拿勺一挖,再放入炊具中温水慢煮,煮到变大变白后盛出过凉水即可。
  一颗颗白嫩的鱼丸浮在兽骨锅中,沈怀瑾夹了一颗,吹凉后直接入口,鱼丸光滑爽口,鲜嫩味美,尤其是嚼着弹性极强。
  白嫩的鱼丸若是蘸上鱼露,再配上点柠檬汁和辣椒段,往嘴里一塞,丰富的滋味便绽放在了舌尖,更叫人欲罢不能。
  毫不意外,鱼丸受到了大家的一致欢迎。
  广场上热气腾腾,大家怀揣着朴素的喜悦,庆祝着部落的丰收。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78章把溪水的颜色误写成黄褐色了,现在已经改成浅褐色了,这边说明一下~
  作者君非专业,矿山情况与现实不符之处试作私(一本正经)设(胡说八道)。
  铁矿山把水流污染成古怪颜色的事情,我记得小时候在新闻还是走近科学栏目(?)看到过,当时真是非常吃惊。
  话说走近科学有几期的画面和bgm真的很阴间,一度成为了我的童年阴影QAQ
  (我又话痨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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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入寒
  ch80入寒
  在天气逐渐寒冷的过程中, 兽圈里那两头雌性多毛兽的产奶量也在逐渐降低,好在沈怀瑾已经囤积了大量的奶粉, 完全可以用到来年的水季。
  自制奶粉并不容易,沈怀瑾在挤奶的时候,便生出了做奶豆腐的念头。
  奶豆腐与奶酪相似,不过制作起来要稍微简单一些,奶豆腐可谓是奶的精华,不仅美味,而且营养丰富,晾干以后同样可以久存。
  这个想法一出来,沈怀瑾便按捺不住要实行。如今气温并不暖和,鲜奶的发酵便不像之前那么容易, 他只能将好几日的鲜奶一同放在了桶中,慢慢发酵。
  发酵后的鲜奶会凝成块状的凝乳,变成粘稠的酸奶,沈怀瑾将其倒入锅里熬煮,并不停地用勺拌和。
  酸奶逐渐脱水,蛋白与乳清分离,后者会被捞出喂多毛兽, 前者则留在锅中不停炒制。乳清被彻底耗干后,锅中剩下的就是柔韧洁白的奶团。沈怀瑾趁热将奶团盛进了厉提前备好的木制模具中。
  制作奶豆腐,原料与成品的比例大约在10:1,因此整一桶鲜奶,最后也只炒出了两盒的奶豆腐。
  在重力的作用下, 原本堆成一团的奶豆腐便晃晃悠悠地摊了开来,正好堆满了木制的模具。
  人类的吃法?厉站在一旁,看着软乎乎的奶团, 忍不住想用手去戳。
  脏。沈怀瑾一下就拍开了他的手,顺便瞥了他一眼,以前工作的时候有幸吃到过,风味很足,就是不知道自己做出来是什么味道。
  他用筷子夹了一小块还带着温度的奶豆腐,喂到了厉的嘴里,见对方神色未曾变化,才又夹了一些放进了自己口中。
  制作过程中,他特地往里面加了一些糖,此时还热乎的奶豆腐吃起来酸酸甜甜,乳香浓郁。
  味道也不能说难吃,就是怪怪的,我不太喜欢。厉坦言道,不过再嚼了一会儿,他的表情便有些变化,好像是越嚼越香啊,现在倒还不错。
  沈怀瑾得意一笑,将两盒奶豆腐搁在一边,等晒干以后再储存起来。
  太阳早早落山,山谷中最后一片残叶也无声无息地落下,再睁眼时,屋外寒风呼啸而过,沈怀瑾不必猜,便知道大雪已经在昨晚悄然落下。
  他将腿蜷缩了起来,有些凉的手脚齐齐地塞进了巨狼柔软绵长的腹毛之中,传来的阵阵热意立刻让他舒服得长吁一口气。
  身侧的巨狼被他的动作吵醒,一双寒潭似的绿眸在有些阴暗的屋子里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冷吗?
  还好。虽说如此,沈怀瑾说话的时候已经带上了些鼻音。
  闻言,床上的银狼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健硕有力的古铜色人形身躯。
  厉将几块厚实的兽皮都盖到了沈怀瑾的身上,然后围上兽皮裙起身。他走到另一边的壁炉边,拿着沈怀瑾的打火机,熟练地生起了火。
  这一年,他们自雨期以后便没有在部落久待,准备度寒物资的时间就很紧迫,好在有安和凛时不时来帮忙,终于赶在大雪降临前,攒够了柴火和木炭。
  壁炉被点燃后,伴随着哔啵的火星炸裂声,屋子里的温度也渐渐上升。
  沈怀瑾窝在仿佛移动暖气的厉身边,以最快的速度穿上毛衣,又套上了兽皮衣裤,整个人这才暖和了起来。
  他在屋内走动了几圈,然后稍稍打开了窗户,一阵挟带着雪粒的凛风便从缝隙中钻了进来。
  窗外云幕低垂,雪飘如絮,山谷内看起来了无生机。
  今年的雪真大啊。沈怀瑾感慨。但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感到特别冷,大概也是身体更加适应环境的结果。
  看起来还要下很久,先回来吧,别冻着了。
  厉走到他身侧,阖上了窗户,然后握住了沈怀瑾被冻得青白的手,并时不时搓揉,替他回温。
  天气阴沉,分辨不了具体的时间,但沈怀瑾却实在有些饿了。屋外风大,暂时不能出去,好在他有先见之明,屋子和储藏屋是连在一起的,就能直接从储藏屋里取食物。
  厉拿来了几个红薯,放在了壁炉边上烤,见沈怀瑾实在饿得厉害,又去取了一罐腌萝卜。
  沈怀瑾先吃了几粒萝卜丁解馋,腌萝卜口感脆爽,吃起来酸甜可口,又带着辣味,反而让人更加开胃。
  等红薯烤好了,不等稍微凉下来,他就迫不及待地撕开了上面已经烤得有些发黑的红薯皮。热气袅袅,金黄的薯肉几乎要流下蜜来,在寒日里散发着甜蜜的香气。
  沈怀瑾舀了一勺,稍微吹凉后就塞入口中,果然是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薯肉的香与甜就在他的口腔中弥漫,心一下子就稳了。
  一旁的厉更是豪放,他不怕烫,也不需要勺子,扒开薯皮便啃,三四下就解决了一个红薯。
  吃过甜蜜的烤红薯再尝腌萝卜,便能很好地起到解腻的效果。
  两人吃了个半饱,不知不觉中,屋外的雪已经停了。
  厉起身穿上了兽皮马甲,道:我去广场那边取分配的兽肉。
  沈怀瑾点点头,目送着高大的兽人出了屋子。开门时,屋外的雪景一闪而过。沈怀瑾便跟着上前开了窗,屋内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
  他取出了前两日收到的毛线和棒针,坐在壁炉旁织着毛衣,脑袋却处于放空的状态。直到屋外有隐约的声音传来,才让他回神。
  沈怀瑾朝屋外望去,厉正一趟一趟地从溪对岸运兽肉过来,在极低的气温下,兽肉都被冻得硬邦邦的,直接埋到已经及膝高的雪里就行。
  屋外不仅有兽肉,还有他提前一日做好的鱼丸,此刻也冻得结结实实的。
  厉埋完兽肉还不算完,又跑去已经结了冰的溪面上,凿了个口子,汲了几桶水搬了回来,供两人使用。
  见他忙碌,沈怀瑾也不好独自待在屋里,他放下手中的毛线,起身走到了屋外。
  雪虽然已经停了,天气却还是阴沉,甫一出门,他就感到刺骨的冷,忍不住裹紧了兽皮披风。
  他走到灶台旁,艰难地生起了火,烧了一锅水。因为是给多毛兽喝的,水倒也不用煮沸,烧到滚烫时他就灭了火,让厉端着,两人一同去了兽圈。
  沈怀瑾稍微掀开了兽圈边上围着的茅草风障,里面的多毛兽便紧张地叫唤起来,沈怀瑾见它们并无大碍,兽圈里也没有冰雪,这才放下心来。
  水槽里的水已经被冻上了,厉便用刚刚烧好的水烫化了冰,混合以后正好是适宜多毛兽饮用的温水。
  渴了一晚的多毛兽挤搡着喝水,仿佛是温水让它们感到愉悦,喝完以后,它们小声地向两人叫唤着,听上去还有些依赖之意。
  看来以后每日都要烧水给多毛兽们喝,它们的体质受不了喝冰水。
  厉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以后我出来汲水的时候给他们喂一次就行。
  沈怀瑾点点头。他们又捡了些土豆秧子扔到了兽圈里头,见多毛兽们低头啃食起来,就阖上了风障,安心地走开了。
  在外走动了几圈,四肢终于不像刚出门时的僵硬了,沈怀瑾呵了口气,面前白雾萦绕。
  渐渐的,有身影从溪对岸的茅草屋里走了出来,看上去是出来烹饪食物的。沈怀瑾见了,才察觉到他们俩刚才也只吃了个半饱,要捱过一天,得才吃点什么填肚子才行。
  想到之前聊过的话题,沈怀瑾提议道:今天就拿点稻谷蒸米饭吧。
  厉挑了挑眉,真打算用啊?
  那当然,咱们就吃一点,不影响的。
  稻谷统共也才两筐的量,其中一筐是糯稻,一筐是非糯稻,即平常当作主食的大米。沈怀瑾确实不舍得多吃,只打算尝个鲜。食量原因,他们用的陶碗都很大,沈怀瑾便只舀了一勺非糯稻。
  溪水结了冰,水碓也不能用,好在只是一些少量的稻谷,用工棚里的木碓舂米,倒也不至于会累到。
  清理干净臼后,沈怀瑾把一大碗的稻谷倒了进去,厉在另一边施力用脚踏碓,碓头起落之间,臼里盛着的稻米便渐渐脱去了壳。直到米粒呈现白中带着些乳黄的颜色时,沈怀瑾才叫停。
  他取了个竹簸箕,将捣好的米和糠舀了出来,用簸箕颠动,扬去其中的糠秕和灰尘。连续几次以后,剩下的就是能吃的米粒了。
  厉捻了两粒塞进嘴里,用尖牙碾碎品尝,然后疑惑道:尝起来也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啊,你为什么一直盼着这个?
  沈怀瑾笑了,你现在吃的出什么来,等蒸好了就知道它的好了。快拿去洗洗,记得千万别让米掉出去了。
  淘洗好的米被放进炊具里蒸煮,为了配珍贵的白米饭,沈怀瑾又削了芋头,炒了一份他觉得最下饭的芋头烧肉。
  渐渐的,蒸米饭的香气从炊具盖沿弥散了出来,沈怀瑾闻着这久违的味道,几乎是心旷神怡。见时间差不多了,他关了火,掀开盖子,只见炊具里的米饭已经蒸得恰到好处,舀出来正好是两大碗。
  米饭饱满而又粒粒分明,实在讨喜。两大碗米饭,一碗盖上了芋头烧肉,另一碗则淋上了珍贵的秃黄油。
  干饭了!他宣布。
  沈怀瑾特地准备了一个大勺子吃饭。
  芋头烧肉的汤汁鲜滑浓稠,舀上一勺,里面有拌着汤汁的米饭、炖得软糯的芋头和鲜美弹牙的瘦肉,一口下去,滋味全在里头了。
  秃黄油拌饭更是一绝。油润金红的秃黄油被淋在白米饭上,沈怀瑾用勺子将其拌匀,尚且滚烫的米粒便被熬过的蟹膏蟹黄包裹在其中。吃上一口,蟹膏酥润,米饭软糯,味道鲜香浓厚,好吃得叫人要咬掉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