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历史 > 对不起,我的爱人是祖国[快穿] > 对不起,我的爱人是祖国[快穿] 第183节
  这样说山匪们或许还不能理解,但要把“压”字儿解释成“压箱底”的“压”,他们就能弄明白了。
  ——这一山寨的男人,娶媳妇几乎等同于一种特权,娶漂亮媳妇更是。
  而只有大当家的娶了媳妇成了家,这山寨似乎才真真正正地要接续下去,继续镇在这儿。他们这一群穷凶极恶,孤苦无依之人,在乱世之中,似乎才终于与无主的恶犬、流浪的孤狼有了微妙的区别。
  不管这白马山寨算不算家、有没有个家的样子、配不配得上“家”这个字,总归活着有地方睡,死了有地方埋,有人记得你名姓。
  压箱底的漂亮女人,怎么可能给他们这帮糙老爷们天天瞧见呢?
  你们是没看见昨晚上大当家那副宝贝样子,谁多看两眼,都恨不得把人家眼珠子抠出来呢!
  这话正说着,陆续踏入议事大厅的山匪们,就看见了他们大当家的宝贝疙瘩,正毫无顾忌、丝毫不害羞地站在大厅里头呢!
  她穿一身夹袄,正是从山下捡上来的时候穿的那一身,上头的血污已经洗干净了,那料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的大小姐才穿得起!瞧那银缎面的印花!瞧那袖口恰到好处的飞针!
  瞧那一张漂亮脸蛋,那嫩生生细摇摇的一把腰!
  不是说……那些念过书的大家小姐不是都害羞得紧吗?!
  想象中压寨夫人被他们那大咧咧的目光吓得羞红了脸、手足无措往大当家身后躲的情景压根没出现,这让心中暗搓搓生出期待的众匪们不由得大失所望。
  那满脸胡茬子的山匪自诩是昨晚走了大运,和压寨夫人近距离接触过的,这一晚上,夫人那脸上的皮子有多么细嫩、手指头如何如何像春葱那般纤长、黑亮的头发是怎么“呼啦”一下子披散下来还带着教人脑袋发晕的香味……这些已经被他绘声绘色地给不下二十个人讲过了。
  他带着一种沾沾自喜的优越感,悄悄对其他失望的山匪道:“咳!你们这些货知道什么?!人家读的书,那是新书!所以人家也是新式儿的大小姐——”
  胡茬子顿了顿,补充道:“现在那就是新式的压寨夫人!”
  新夫人不怕羞,好,甚好!
  昨天晚上才是新婚,那肯定得缠股糖一样黏着她男人哪!
  那个词,那个词叫……如胶似……似什么来着?
  反正就是离不开人咯!
  然而众匪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新式压寨夫人”的特殊风情、好好把平生搜罗的黄段子黄笑话都套用一遍,便听在最上头的大当家华轩清了清嗓子,“来人,给夫人加个座。”
  众匪一时间竟都没反应过来。
  两个小喽啰几乎是下意识地执行了大当家的命令,从旁搬出一把半新不旧的圈椅,然后便站在一旁犯了难——
  这、这椅子到底放哪?
  女人落座议事厅——
  白马匪寨没这个规矩。
  或者说,这松涂县附近,哪怕是整个滇南境内大小数百个山头,就没哪个匪寨马帮里是叫女人议事的。
  除非是当老大的死了,这压寨夫人还得是顶顶厉害能干的,再借着丈夫死后余威和留下的旧部扶持,这才可能接下丈夫的位子。
  然而现在……
  第一,大当家的身强体壮活得好好的;
  第二,夫人昨天才成了“夫人”,大前天还是半死不活的肉票呢;
  第三,这读书识字的漂亮大小姐,可和他们白马寨八字都不相仿,说不定过两天趁着人不注意还要跑下山去报官呢!
  寨子里敲锣那就是有大事要说,男人们的大事,这位“新式儿压寨夫人”掺和个什么劲?!
  华轩皱了皱眉,仿佛没听见众人的纷纷议论,径直抬手一指,“放那。”
  那椅子放在他左手边,几乎比二当家的位置还要靠前。
  椅子不重,落地有声。
  宁馥也丝毫不在意众匪的若有实质的目光,施施然走到那圈椅前,就要坐下。
  “慢!”
  堂下有人突然开口,“这不妥吧。大当家的内宅女眷,闯到议事厅来也就罢了,还要和我们众兄弟分座次,论尊卑不成?!”
  第141章 重振河山(7)
  “……大当家的内宅女眷,闯到议事厅来也就罢了,还要和我们众兄弟分座次,论尊卑不成?!”
  说话的也是山寨中的老人了,年纪三十岁上下,身形劲瘦,双眼却精光内敛,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
  这人名叫潘大刚,没落草之前就是白马山的猎户,有一门家传武艺,最绝的是箭法,指哪打哪,百步穿杨,箭无虚发,曾经一支箭射落两头大雁,寨子中没了荤腥时,也时常要他靠着做猎户时的本事钻进林子里打些吃食。
  就凭着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射术,潘大刚在白马寨中虽然还未跻身前几把交椅,却也在众匪之间很有些地位。
  便是大当家华轩对他也相当器重。
  对一个女人坐在自己前头,潘大刚是绝不服气的!
  他气血方刚,自认不是那容易被美色迷了眼睛的,此刻第一个跳出来。
  压寨夫人又如何?
  没两下真本事,不论身份,不论男女,在白马寨,谁也别想越过规矩去!
  “就是……一个漂亮娘们,凭什么?!”
  “凭什么!凭她是给大当家睡的,就能坐在前头?!”
  “没给大伙出过力,没为寨子流过血,甭管什么夫人不夫人,反正老子粗人一个,老子就是不服!”
  刚开始是嘀嘀咕咕,随后,附和潘大刚的声音就越来越大了。
  他出了这个头,其他怀着相同心思的山匪虽然不说什么,但脸上的神色明显是赞同的。
  有点心眼的,怕遭小女人的记恨将来被吹枕边风,被大当家给小鞋穿,此刻虽然不吱声,沉默却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漂亮归漂亮,像要和他们平起平坐,甚至坐到他们前头去,那可就不是用脸蛋儿说话的事了!
  宁馥轻轻笑了。
  这群山匪的心思想法就差写在脸上了——
  归根到底,她这个所谓的“压寨夫人”,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个因为美貌而稀罕些的玩物罢了。
  哪怕她披红挂彩“嫁”给了大当家,她也根本没有被视为与这个山寨话事人“一体”的夫妻;
  哪怕她昨天救了山寨里的二当家,她也完全不被看做是山匪们一个排面上的人。
  她是没有资格“掺和”男人们的事的,更不配坐在他们前头,拥有超然于他们的地位。
  这个时代的女子,不论性格柔弱还是英烈,不论才智平庸还是卓绝,大抵都被这样看待。
  但这世上本没有路。
  众山匪被她的这一声笑弄得有些莫名,却听那站在圈椅前的女人声音清朗,语气平淡——
  “不凭这内宅女眷的身份,只凭本事,我今天就与诸位分一分座次,论一论尊卑——”
  “——如何?”
  方才众人吵嚷之时,华轩便要开口,是宁馥轻轻朝他摇了摇手,止住了他即将出口的呵斥。
  这群山匪敢当着大当家的面质疑他的决定,一是因为有人头铁直肠子,二则是根本没觉得这是挑战大当家权威的事。
  一时的色令智昏而已。
  就好比集团老总新得了限量版的手办,第二天说要让手办空降做副总,底下的经理当然有话要说。
  “你?”
  潘大刚的目光毫无顾忌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宁馥。
  他的语气嘲讽至极,“你又能凭哪些本事?”
  宁馥唇角弯起的弧度又扩大了一些,她淡淡道:“既然是白马寨的人了,我是不愿欺负兄弟的。”
  她对上潘大刚那因为愤怒和不可置信瞪圆的眼睛,声音里带几分轻松笑意:“要比什么,请潘兄弟挑拿手的来吧。”
  她的语气并不轻佻,甚至也没有嘲讽的意味,甚至堪称真诚。
  只是宁馥的话越真诚,潘大刚的怒火就升腾得越猛。
  他额角青筋跳了两跳,因为怒气而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下巴,从喉咙里迸出几个字来——
  “好,一言为定!”
  话说完,潘大刚旁边的人扯扯他的袖子,他这才想起宁馥还顶着个“压寨夫人”的头衔,他强抑着怒火,猛地转向坐在主位的华轩,“大当家的,生死有命,你可愿意夫人同我比试?”
  华轩尚未开口,只听宁馥道:“生死有命,皆由我选。轮不到旁人为我拿主意。”
  她说这样一句“不敬”的话,转向华轩,却是一双笑眼,“你说是也不是?”
  华轩点了点头。
  他在那一刹那本能地相信了美人媳妇。
  ——直到众人都已经将校场围得水泄不通、他的美人媳妇已经和潘大刚站到了看校场中央,一排排刀枪剑戟锃光瓦亮在太阳底下晃得人眼睛发花时,华轩才突然意识到——
  媳妇那么柔弱,前些天才刚养好了身体,怎么能真让她和潘大刚这样身怀绝技又手下不留情的汉子比呢?!
  可媳妇的话言犹在耳,华轩直觉,如果此刻他喝止这场比试,媳妇并不会开心。
  大当家的左右为难了一阵,终于暗下决心——盯紧比试,绝对不能让媳妇受伤、受委屈!
  他的确想得太多了。
  *
  白马寨的校场很简单。
  找一块开阔平整的地,搬开石头,垒好界限,几个简易的兵器架子搭在旁边,上头倒是整整齐齐摆放着一些长枪、虎头刀之类的兵器。
  都是冷兵器,但看得出,经常有人擦拭保养,很是珍惜。
  这年头,一个寨子里但凡有上十来条汉阳造,就可以在小地方称王称霸了,大多数人是用不上木仓这样“高级”的武器的。
  长木仓大刀,总比锄头菜刀要更像样子。
  潘大刚自负箭术高超,骨子里头多少有几分傲气。
  “我们就比射箭。”他目光落在宁馥纤瘦的手臂上,面上神情写满了不屑,“可要我先给你打个样子?”
  围观的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