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没事吧?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宋霖走到病床前神情关切,他人长的文质彬彬,说话的时候也是给人很温和的感觉。
虽然很多年没见,老关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
老关也看向病床上的李英,她双眼紧闭,脸色腊黄,他眼睛一下子热了,他压下心头那股酸涩叹了口气:“手术还算成功吧。”
宋霖听完微微点了下头轻声安慰,“叔叔别太担心了,手术成功,那就说明很快就能醒过来。”
他视线落在正在用湿毛巾给李英擦脸的关晔晔身上眼眸微闪很随意的问:“阿姨,怎么会突然……生病的?”
闻言,正在给李英擦脸的关晔晔一顿目光看向了老关嘴唇抿了起来,老关也在看她,短暂的沉默过后,老关叹了口气说:“她本来就有高血压加上血管畸形,然后受了一点刺激,就……”
宋霖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疑惑道:“昨天晚上我见她时还没事,怎么就突然……”
“因为有人对她说了让她受刺激的话。”关晔晔把手巾搭在脸盆上面无表情的回道。
宋霖望着她的脸若有所思。
老关看着女儿越发苍白的脸色,转移了话题:“晔晔,医生刚刚找你说了什么?你妈情况没事吧。”
想到医生的话,关晔晔背脊一僵,她马上换上一副轻快的表情,“医生说手术挺成功的,妈妈应该很快能醒过来。”
闻言,老关松了一口气,站在他旁边的宋霖抿了下唇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亮光。
他温和的扬了下唇缓缓道,“这我就放心了。”
宋霖在病房待了快一个小时,快到中午时候,李英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老关让关晔晔回家拿些换洗的衣物,她和宋霖一起走出医院。
医院外,天空阴沉沉的,能看到远处一层层的乌云向这边压过来,宋霖拿着车钥匙对着身旁的关晔晔柔声道:“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很近的,已经很麻烦你了。”关晔晔剪短了头发,齐耳的短发却让她看着更加清秀,黑而圆的眼眸像浸着水,显得楚楚可怜的,很能激起男人内心的保护欲。
宋霖也不例外,他目光专注的落在她脸上,嘴角带着极温柔的笑。
关晔晔不想耽误他太长时间,虽然曾经是邻居,但也不能没有节制的麻烦人家。
“不麻烦的,我回事务所正好顺路。”
“你事务所在东,我家在西,小宋哥哥,真的不用麻烦了。”
宋霖看着她,没再坚持,他点点头无奈一笑:“好吧,小时候你可从来不对我这么客气的。”
“现在也没和你客气,那件事还要麻烦你的。”关晔晔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离婚的事,他已经拟好离婚协议了,我想尽快一些。”
宋霖嘴角勾了勾眼睛里溢出笑意,“放心,我一定尽全力早点让你离婚。”
关晔晔点头轻声说了声:“谢谢,那我先走了。”然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宋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又转身折回了医院。
——
宴琛在事务所里一直忙到了晚上八点,事务所像往常一样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摘下眼镜捏着眉心,伸手拿起咖啡杯往嘴边送,苦涩的味道瞬时充斥着口腔。
他放下杯子又接着在键盘上敲击着继续工作。
“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落入他耳中。
他抬眸,季寒之穿着一身黑衣斜倚在门框上正淡淡的望着他。
“打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怎么,你就这么怕我?”季寒之边说边走进来,语气和脸色一样,依旧如一的冷淡。
宴琛睇了他一眼,把桌上的眼镜盒打开拿出眼镜布漫不经心地擦拭着镜片,“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和我成为朋友吗?”
季寒之挑了下眉尾拉着椅子坐下来,“愿闻其详。”
“因为你话少,事少。”宴琛扫了他一眼,他眼下隐约有着阴影,眼底带着血丝。
“没办法,谁让我遇到一位不听话的病人,作为医生,我不能看着他……病入膏肓。”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嗤笑,宴琛扯了下唇把眼镜戴回了脸上,“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
季寒之从自己随身的包里取出几瓶药推到宴琛面前,“药瓶上有用法用量,我给你微信也发了一遍,做为医生,希望你遵医嘱,做为朋友,希望你健康,先不说你丢失的那段记忆重不重要,就体内的药物有什么潜在的副作用还未知,早吃早好,好自为之。”
说完他站起来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位置,他突然停下来转身。
宴琛看了眼桌上的药瓶掀了掀眼皮轻嗤,“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啰嗦?”
季寒之对他眨了下眼似笑非笑道,“我怕你遗憾。”说完转身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不用谢。”
宴琛盯着桌上的药瓶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拿起药瓶缓缓的拧开倒到手心里,望着白色的药片怔住。
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怔松了几秒钟后看到一个陌生号码,他顿了下接通电话,温和客气的男声从听筒传过来:“宴律师,我是宋霖,离婚协议的事,晔晔已经和我说了,你现在发给我就可以,之后离婚相关你和我联系即可,我不想让她为任何事为难。”
话说的客气中透着一股别有用心。
宴琛身体绷直转了下椅子看向窗外,夜幕沉沉,远处的灯光刺的他眯起了眼睛,他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做为律师最首要的一点就是不能掺杂个人感情,离婚的事,是我和她的事,我知道你的心思,但很遗憾,你的对手是我。”
言闭,他把药片送进了嘴里,拿起桌上的杯子用咖啡把药片送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狐狸的特性是什么?
你们是不是要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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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夜里,病房里安静的只有监护仪“嘀嘀”的声音在响着,关晔晔望着病床上的李英,她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脸色腊黄,还带着无意识的鼾声。
她眉心下意识的蹙紧,已经是术后第二天了,还是没有醒过来,也没有一点自主意识。
她看了下手机,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到了喂饭的时间,她从保温杯里倒出一杯医院配的营养液用一个粗大的针管抽进来注射进李英鼻子上的鼻饲管里。
手指缓缓的推动注射器,毫无征兆的,“啪”的一滴眼泪滴在了手背上,她真的恨自己,如果她没有带宴琛回家,没有爱上他,没有和他结婚,就不会害自己的妈妈成这副样子。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她把他带回了家,她最怨的不是他,是她自己,她永远没办法原谅自己。
注射完营养液,她帮李英擦洗了下身体,坐在椅子上怔怔的望着她眼泪不断地涌出来。
天阴的很沉,十五的日子却看不见月亮的一丁点影子。
下班后,宴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车开到医院,下车后他看着不远处的住院楼里点点灯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
明知道来了也不能做什么,明知道她见到自己有多厌恶,但自己还是来了。
他也不知道要来干什么,解释吗?理智如他,这不是个好时机,那他来干什么呢?
他在心里问自己,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自嘲的笑了笑,也许这也是一种“肌肉记忆”想来的不是他,是“他”。
他望着住院处的灯光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晚上,医院走廊里静悄悄的,安静的有些瘆人,宴琛走到一个病房前停下步子,病房的门没有关严,他侧身看向里面。
病房内只开了两盏壁灯,橘色的灯光下,关晔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身体往他的方向动了动,他立刻侧了下身体,片刻之后,他才站回刚刚的位置看向里面。
这次,他能完全看到她的侧颜,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脸上滚落的眼泪。
每一滴,他都觉的心头被利刃扎一下,他眉心拧了起来,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怒意往心头翻涌而来。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是来看望病人的吗?”
背后突然传来陌生声音,宴琛身体一僵转身。
护士看到宴琛愣了下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不进去?”她是那天接诊李英的值班护士,认出来宴琛,毕竟外表这么出色,想不记住都难。
宴琛抿了下唇默了默。
还未等他回答,身后便响起来了开门的声音。
他僵了僵转过身,关晔晔冷冰冰地望着他,“你来干什么?”
他看着她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
走廊的灯光下,他看的很清楚,她眼睛里有着明明白白的厌恶。
他望着她声音哑下去:“我也不知道。”
一旁的护士眨巴眨巴眼,查觉到了气氛不对,她咳了一声看向关晔晔问道:“病人没什么事吧?”
关晔晔压下情绪看向护士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还没醒。”
护士点了点头,“知道了,别着急,有的病人会晚一点恢复意识,有什么事叫我。”
说完她转身要走,刚刚转身她又转过来笑着对关晔晔说:“生病本来就是意外,家人都很急,但急也不要和老公急啊。”
关晔晔没说话,她看了眼站在自己面的宴琛,他逆着灯光,垂着眼睛,她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也不想看清。
过了好一会儿,宴琛抬起头嗓音沉沉的,“阿姨,好些了吗?”
“你还有脸来医院?我有和你说过吧,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我的家人面前?”关晔晔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嗓子里的酸涩胀痛在看到宴琛一下子翻涌上来。
垂在裤缝的手颤了颤,宴琛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好久之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真的没有告诉她,我当时不并认识她。”
闻言,关晔晔唇边勾起一抹讽刺,她微抬了下巴冷道:“可她认识你,别再说了,我只希望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她转身径直走进病房,把门关严,再不给他留一丝缝隙。
宴琛望着那扇门,心里像堵进了一团棉絮。
他在门外站了许久,才缓缓转身准备离开。
刚直了几步,就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脚步一顿,就听到身后冷冷的声音:“等等。”
他转过身喉结动了动,看向她。
“这些还给你。”关晔晔手里递向他一个手提带,澄净的眼眸里不带一丝起伏,“我们两清了。”
宴琛垂了垂眼眸看向手中的手提带,眼底带了一丝茫然,“这是什么?”
“你给我的东西,现在还给你,我们结束了。”关晔晔往前走了一步,秀气的眉眼透着锋利。
宴琛没有去接,他抬眼狭长的眼晴里幽深如海,哑着嗓音缓缓道:“这不是我给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