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欢低声喃喃。
闻卓霖不会这么好对付的。
聚众斗殴伤人不致死，根本就不算什么事，而且像闻卓霖这样的人，可能明天就会从拘留室里出来了。
宋阳神情凝重，“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来办这件事的，顾小姐，你放心。”
顾见欢眨巴两下眼睛，那双清凌凌的眸子此时黯淡无光，“谢谢你，宋阳。”
“好歹是为老板做事，谈什么谢？”
宋阳挠了挠头。
顾见欢恍然想起一件事，声音有些哑，“那骨灰……”
“已经带回来，放好了，你放心。”
宋阳说着，寻了她身边的位置坐下，忙活到现在，他已经有了些许疲惫。
顾见欢盯着病床上沉睡的闻峥看了几秒，而后缓缓开口道：“宋阳，我要见闻卓霖。”
宋阳闻言，稍稍愣住，“顾小姐，你说……什么？”
顾见欢抬起头，没什么情绪说道：“我想和他谈谈。”
**
听到顾见欢要见闻卓霖的时候，宋阳稍稍惊讶了下。
不过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安排她去了警局。
闻卓霖正在审讯室被警察训话，他跟条疯狗似的，在警局里闹着，嘴里一直嚷嚷着那个骨灰盒。
就好像那是他的命。
即便伤了人，只要没有致死，现在的法律根本奈何不了他。
闻卓霖也吃准了这点，“我要找我的律师，你们凭什么关我？”
被吵得烦了，警察单独将他扔进了一个无人的办公室里。
在宋阳的提议之下，警察同意了她十分钟的谈话时间。
“顾小姐，我陪着你进去吧？”宋阳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担心的说道。
顾见欢回头看了他一眼，勉强扯了扯唇角，笑了声，“放心，他现在动不了，伤害不到我，而且这里是警局，我不会出事的。”
小办公室的门重新合上。
顾见欢看着满脸倦容，狼狈的拷在审讯椅上的闻卓霖。
“我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闻峥冷冷的盯着她，忽的嗤笑了声。
顾见欢攥了攥发凉的手指，“不是。”
她缓缓抬起头与他对视，眼神冷飕飕的，“闻卓霖，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他。”
闻卓霖眼神一深。
“你想求我放过他？这么心疼他啊？怎么，动了真感情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没嫌恶他。”
顾见欢稍稍蹙眉。
她面上虽绷着，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那双清澈干净的眸子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低沉沉的，压得人有些难受。
她没有回答闻卓霖的话，转而说道。
“你折磨了他二十多年，也该够了。”
“够了？”
闻卓霖阴恻恻的笑起来，“不够，永远也不会够的。”
“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得了胃癌，活不了多久了。”闻卓霖顿了片刻，轻眯起眼，又继续说道：“你觉得我会让他好过吗？”
顾见欢太阳穴一跳。
她咬牙道：“你这个疯子。”
看着她脸上的神情，闻卓霖愉悦的笑了起来，“我疯了多少年了？你现在才知道吗？”
顾见欢：“……”
她想起了刚才郊外发生的那一幕。
心一抽一抽的疼。
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都能不再看到闻峥受伤了。
“他从来没有一天是真的开心的。”
顾见欢哽咽了声，她的嗓子已经在刚才那一场混战时喊哑了，“他已经活得很痛苦了，你报复了他这么多年，把他折磨成这个样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并不知道闻卓霖和闻峥的恩怨是什么，在她眼里，这就是闻卓霖这个疯子，为了施虐的畅快感，而对闻峥下毒手。
让她至今没有明白的是，为什么二十多年过去了，闻卓霖还是不肯放过闻峥。
闻峥冷眼看着她，“这么关心他？”
随后他笃定的说道：“你爱他？”
顾见欢没有迟疑的点头，“我爱他，所以我求你，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就算不这样，你能不能想想季慈阿姨。”
“你想过，你这个样子，季慈阿姨有多难过吗？”
顾见欢看着他。
目光捕捉到男人凌厉的眉眼有一瞬间的松动。
她太阳穴微微一跳。
本以为他要慢慢妥协的时候，闻卓霖忽的咧开嘴角，恶劣的笑了声，“我可以答应你。”
“但我有个条件。”
顾见欢心脏倏的一紧，神情精神了不少，“你说。”
闻卓霖盯着她看了几秒，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可以现在就出国，再也不回临城。”
“一个人出国，挺无聊，要不然你陪我出国。”他懒懒散散的挑起下巴，“我活不了多久了，顶多也就两三年，你陪我两三年，不许同他见面怎么样？”
顾见欢的哑然一怔。
整张小脸都绷了起来。
过了须臾，她难受的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哽咽，“这是你新想出来的，折磨他的办法吗？”
闻卓霖歪头笑了声，得意又散漫，“算是吧，他要是两年见不到你，应该会疯吧？”
“那可真如我的意呢。”
顾见欢攥了攥发凉的手指，咬紧了牙关，最后忍不住怒骂了声，“你真是个混蛋！”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朝顾见欢挑了挑眉，慢悠悠的开口道：“只要你答应，我立刻就安排出国。”
“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合一
不会虐哈，会虐渣
九点左右还有一更
第60章
回医院的路上, 顾见欢一路沉默。
宋阳敏感的察觉到，她从小办公室里出来之后，情绪就有些不太对劲。
他抬眸看了眼后视镜, “顾小姐, 你没事吧？”
顾见欢恍然回神，呆滞的摇了摇头，转眸看向车窗外。
昏暗的天空, 洋洋洒洒飘起了小雪，白茫茫的让人身起寒气，明明她现在在开着暖气的车间里, 怎么还是觉得冷呢？
她深吸一口气, “宋助理，还有多久到医院？”
天好像快亮了。
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没有睡觉的缘故, 顾见欢觉得有些累了。
宋阳看了眼导航软件, “快了, 应该还有十来分钟。”
快到医院了。
顾见欢重新振了振精神。
不能让闻峥看到她这个样子。
**
宋阳和小刘因为这件事, 跟着她一晚上没有睡觉。
顾见欢到了医院后, 就让他们俩回去睡觉了, 她自己去医院守着闻峥就好。
她到病房的时候，正好撞见护士从闻峥病房里出来, 她愁眉苦脸的, 像是遇到了什么事。
顾见欢不禁加快脚步，“护士，里面的病人怎么了？”
护士皱着眉, “他正吵着闹着要出院，也不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能出得了院吗？”
她上下扫了眼顾见欢, “你是他什么人啊？”
顾见欢愣了愣，没有迟疑的回答道：“他是我爱人。”
护士错愕的看着她，眼前的姑娘长得挺漂亮，看着年纪也不大，堪堪二十岁左右，就这么英年早婚了？
她嘀咕了声，“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