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手机里就出现了程骁南一条接一条的信息:
【晚安吻不行?】
【那从什么程度开始试?】
【姐姐,知道你看着呢,说句话呗?】
【你不说话我很慌啊。】
【刚才说试试不会又是诓我的吧?】
【和你的德国斯坦福一个性质?】
虞浅就靠在玄关,看着他的信息一条一条从对话框里弹出来,无声笑了笑。
给程骁南回复,只说,反正不是从吻开始。
【拥抱?】
【拉手?】
【看电影?】
虞浅已经从季苒那里听说过程骁南不喜欢黑暗的场景的原因了,当然不会再和他去电影院,干脆没回他。
这会儿再打开手机,对话仍然停留在昨晚的那些对话里。
这么来看,程骁南和7年前好像也没什么变化,仍然是个“话痨”。
她给程骁南发信息,说自己这边结束了。
程骁南信息回得飞快,对话框里很快多出他的回复:
【马上到,等我。】
-
下午,临近下班时间,沈深从市里谈完合同回来,把资料往乱糟糟的办公室一丢,转身钻进程骁南那间会议室。
程骁南背对着门,整个人凹陷在皮质座椅里。
凑过去才看见,他是戴着无线耳机的,眼睛也闭着,状似小憩。
但沈深知道,他南哥肯定是没睡的。
程骁南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在动,指尖轻敲着实木,腕上钻表随着动作频频闪动。
“南哥。”
沈深把手机屏怼到他面前,“你昨天熬夜了?大半夜的,怎么突然关心起我和季苒的婚礼场地了?”
沈深睡觉没有把手机放远的习惯,被季苒说了八百次也还是习惯刷手机刷到困,然后随手把手机塞进枕头下面。
反正也不会有人半夜联系他,手机不响,也就不会被季苒发现。
但昨天睡到夜里3点多,忘记调震动的手机忽然在枕头底下“尖叫”一声。
沈深自己午夜惊醒,已经是吓得要命,下一秒又被季苒从床上连人带被子踢下去:“沈深,叫你别把手机放床上!!!”
沈深滚在地板上,拿着手机一看,信息是程骁南发来的:
【婚礼地点看好了?定哪了?】
他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南哥害我!
此刻,沈深扶着自己受伤的腰,站在程骁南面前,怀着昨晚被踹下床的怨念,给他南哥解惑:“地点没定下来呢,一共跑了7个地儿了,每个酒店不论是室内婚礼还是草坪婚礼,季苒都有喜欢的点,也都有不喜欢的点,她说她选择困难症犯了,要好好考虑一下。”
程骁南睁开眼睛,眼下又一点不明显的淤青,像是熬夜的痕迹。
但听语调,他心情似乎十分不错:“你觉得哪个好?”
“草坪婚礼呗,北边那个湖心别墅酒店和东山旁边的小庄园看着都挺不错,帝都又不会那么多降雨,等过了夏天最热的时候办,不挺好?”
沈深腰疼,站着说嫌累,干脆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程骁南身边,顺手从程骁南耳朵上摘了一只耳机戴上,“不瞒你说,我对草坪婚礼还是挺......哎?卧槽?”
从程骁南那抢耳机是沈深高中时养来的习惯了,因为程骁南歌品比较好,沈深总爱抢一只耳机过来,蹭歌听。
反正跟着他南哥听歌准没错,肯定是巨燃、节奏感巨棒的音乐。
但今天,耳机塞在沈深耳朵里,他突然就蒙了——
“天空是绵绵的糖,就算塌下了又怎样。”
“爱很easy 很easy yeah yeah”
“心情很easy 很easy woo oo”
沈深难以置信地扭头看了眼程骁南,还以为是他南哥切错歌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程骁南敲在座椅扶手上的节奏,就是这个甜歌的。
还没等他说什么,程骁南手机震了一瞬,他眼睁睁看着他南哥垂头看了眼手机,然后意气风发地抬眸,把另一只耳机摘下来,也丢给他:“你听吧,我走了,有约会。”
“有约会”三个字,怎么听怎么春意荡漾。
有那么一个瞬间,沈深忽然灵光闪现。
想到程骁南深夜对婚礼场地的询问,想到程骁南听的甜歌——
“南哥!你和虞浅,是不是有什么感情上的进度啊?”
沈深在心里惊诧地想,这......该不会是准备结婚了吧?
速度也太快了!
程骁南已经拎着车钥匙走到门边,闻言,转身回眸,眉眼间甚至唇角弧度里,如沐春风的愉悦藏不住泄露出来。
他说:“虞浅答应我了。”
沈深满脸震惊:“求、求婚?”
“不是,她答应我在一起试试。”程骁南说。
沈深:“?”
只是和你试试,你搞这么大阵仗?
程骁南走后,耳机里那首甜歌结束了,沈深刚松一口气,瘫倒进椅子里,耳朵里突然传来更甜的——
“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
“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
“留下唇印的嘴~”
沈深受不了地捞过会议桌上的平板电脑,发现程骁南今天的歌单:
《甜甜的》
《私奔到月球》
《彩虹的微笑》
《告白气球》
《恋爱ing》
《结婚进行曲》
......
这歌单的名字就俩字:试试。
-
程骁南的车子停在摄影基地楼外,虞浅已经等在那里,他下车帮虞浅拉开车门。
等她上车,扣好安全带,他忍不住问一句:“想好了么?从哪一步开始试?”
帝都市气象局的信息时不时蹦出来,提醒着,说夜间会有持续性的小到中雪,让市民们出行务必注意安全。
车子里暖气开得很足,虞浅慢慢解开厚款围巾,叠好放在腿上。
随着她的动作,围巾上或者是她身上的淡香水味,扩散在车厢暖气里,是很有名的一支玫瑰香。
她对程骁南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是说:“准备去哪?”
“看了孙月那边的时间表,你明天没工作计划,这天气也去不了市里,先去吃饭,附近还有家清吧,饭后去坐坐?”
“嗯。”
其实这样坐在车子里对话的时光,让他们两个人都感到熟稔。
以前总是虞浅开着跑车,程骁南坐在副驾,开车去郊外看星星,开车去游乐园,也会开车跨越两个区域只为了吃一顿地道的烤鳟鱼。
现在跑车换成了白色宾利,开车的人变成了程骁南。
他随口问着:“你那辆跑车后来哪去了?”
“不知道,出国时留给我妈了,可能被她卖掉了吧。”虞浅说。
程骁南没说,他曾在虞浅出国的时间里,见到过那辆跑车。
是他大学时,那时候他已经很少有认识虞浅前那种闲暇时光了,整天泡在图书馆里,周末也会去老程的公司学东西。
大概是个周末吧,他从图书馆出来,双手插兜,一本书夹在臂下。
刚穿过喧嚷的篮球场,忽然感觉余光里有一辆红色车子。
他那时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往车边走去。
但走过去才发现,敞篷车里坐着的是个年轻姑娘。
当时程骁南22岁,忽然领会到了“物是人非”这四个字里的无奈。
不过,无奈的时间都过去了。
现在!虞浅在和他试试!
“试试”的第一个约会还是很开心,可能因为虞浅不再装作失忆,虽然话少,聊起来也算轻松。
她也会在程骁南问起国外生活的时,讲起一些生活里,或者工作里的事情。
她不是那种善于倾诉的性格,所以说到曲莉雯的去世时,那些失眠的夜晚、那些被心理医生判断为抑郁倾向的的日子,都被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