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撼冽100多岁的人生中,第一次酩酊大醉。第二日,恢复正常,着手迅速结束战役后续工作,开始紧锣密鼓的秘密寻找妹妹。而且一反往日低调常态,无畏舰减缓了四处巡游的速度同时,大肆在帝国官网上频频出现。
  无畏舰的边疆游历本就是秘密的军事行动,除了震慑邻国,便是紧急支援各处有可能发生的危难,这么大一个军事空中堡垒全然的暴露行踪,带来的不仅仅是国家机密的泄露,同时也让无畏舰自身全然暴露在暗处敌人的视线下。
  陷入的危险程度,难以估量。
  撼冽却不在意,父亲最后一句话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是主动离开的,你高调点儿,也许她会去找你。”
  再险峻坎坷的路他都要走下去,只为了能够找到那只烙印在心脏上的小猫。
  只是这条路太难了,他独自在光明的照耀下前行,噩梦却夜夜缠绕,凄厉的猫叫、凌乱的皮毛、破碎的血肉,每每将他惊醒后,就惊恐的再也无法入睡。
  反反复复的懊悔,甚至是憎恨自己,为什么要送她走,一直留在身边不好吗?哪怕真是变成一只猫,那她也安安全全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杳无音讯毫无下落。
  机械的打开她的所有影像记录,看着里面那只雪白灵动可爱的小猫,黯然泪下。
  原来是真的,真的只有失去了,才知道拥有的时候是多么的幸福。他怔怔的端着一杯酒,站在舷窗前,看着一望无际的寂静宇宙,漆黑的幕布上,点点星子似乎都在嘲讽他的愚蠢和自大。
  嘲笑他不懂得珍惜,嘲笑他亲手将自己的最爱送走。
  是的,他爱着她,偏偏在她失去了所有踪迹,他濒临疯狂,才发现自己有多爱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坏蛋,骨血里烙印的都是她的痕迹,却连说都无法说出口,撕心裂肺的痛着,自责和恐惧中越来越绝望。
  他刚明白什么是爱,就已经尝到了失去,还没来得及回味甜蜜,便满心的苦不堪言。
  “澄清……”沙哑的,呼唤着可能再也听不见回应的名字,满满的痛,“你到底在哪里,快点回来吧……我爱你,再也不送你走了……”
  多少年了,一年、两年、五年、十年?无畏舰的公开行动毕竟不是长远之事,这么多年下来,却依然找不到她,就连帝星的父亲和母亲都渐渐放弃,告诉他选个适当的日子,重新隐匿行踪。
  可是,如果他不自露身份,她要去哪里寻找他呢?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她还是不出现?!是真的找不着他,还是真是已经退化成了一只猫……
  他根本不敢去想梦里面的所有负面猜测,一点也不想再体验那样的心惊胆颤,他只能逼着自己想像她安好,哪怕呆在别的alpha身边,他也绝无怨言。
  庞大的无畏舰停留在下一个公开的供给太空站,果不其然的,受到了埋伏。撼冽凌厉的镇压下,将所有不死心的宇宙星盗们全部歼灭,甚至连活口都懒得留下。这样的袭击自无畏舰主动暴露起,已经面临了不知多少次。
  德雷斯斟酌了一下语言,还是把劝告咽进了肚子了,只是平静道:“前面是可泠泠星系,指挥官要去慰问那里的孤儿院么?”
  这么多年来,他每到一地,必会去那个星系的所有孤儿院走一趟,他不在乎名声是如何的鹊起,也不在乎民众是如何的越来越喜欢他,他一心只想找到他的宝贝,却每每只获得更深的失望。
  “去。”他敛着眼睫,心知肚明这是无畏舰最后一次公开行动,帝星皇帝的公文已经传过来,要求无畏舰24小时之后,隐匿,不再主动暴露于公众眼中。
  意思是,这有可能是最后找到妹妹的机会,他怎么能够放弃。
  可他还是失望了,他找不到她,哪里都找不到她!
  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来,他忽然觉得不能呼吸。把德雷斯谴走了,他独自在可泠泠星球上漫无目标的行走着,城市那么的大,人口那么的繁华,这样的星球在帝星有上亿万颗,而没有一个有妹妹。
  他的妹妹,他的澄清,到底在哪里?!
  夜色降临,雨也淅沥沥的落下来,厚厚的云层遮挡了所有的星辰,让熄灭了大半灯火的星球陷入了雨的包围中,那些细细密密的声音,逐渐的变成劈里啪啦的吵杂,还伴随着云层里的闪电和随即而来的雷声轰隆。
  他完全没有躲避,停驻在昏黄的路灯下,仰起头,眯着眼望着天空,迎接着将他瞬间浇得透湿的暴雨。
  哪怕是盛夏,这么大的雨,也是冰凉无比,拍击在脸上,甚至还带着些痛感。一直压抑着、按捺的抑郁心情全面爆发出来,这样的雨天,在过去的近十年间有无数场,妹妹有地方躲雨吗?一想到狼狈得全身湿漉漉的瘦小白猫,他的心痛得要爆炸了。
  “喵~”小小的声音穿透层层的雨幕,仿佛漆黑寂静中的一道光。
  他猛然调头,看向身后漆黑的小巷,雨太大了,甚至模糊了视线。他焦虑的抬起手臂胡乱擦了下脸,大步往巷口走去。
  “喵~”那声音很软很娇很嗲,里面的小心翼翼不可错辩。
  他用力闭了闭眼,仔细的在滂沱雨势中往内看,在见到围墙上瘦瘦的模糊身影时,激动得往前迈了一大步。
  那只小型猫科动物立刻往里倒退。
  他马上抬起双手示意无攻击性,把迈出的长腿收回来,沙哑的低道:“我不是坏人,不吓你,你……你过来让我看一眼好吗?”
  那只猫似乎完全听不懂他的话,瞧了他两秒后,毫不留恋的沿着墙头,往里窜去。
  他苦笑一声,转了个身,背靠上还留有涂鸦的红砖墙,缓缓的蹲下来,双手搭在膝盖上,仰着头闭着眼,迎接瓢泼的雨。
  那股快十年来深埋在心底的寒意终于爆发,席卷了他全身,也攫取了他所有的理智。
  既然妹妹已经找不到了,那他还留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思?!
  阴霾浑厚的alpha信息素在大雨中爆发,阴沉沉的、森冷冷的、绝望的、痛苦的、窒息的、向周围疯狂的扩散,再也没有了束缚,一味的想要彻底陷入深渊,彻底自我毁灭。
  直到有根软嫩的舌头舔上了他的唇角,软软的:“喵~”一声,比天际落下的雷还要震撼的炸醒了他恍惚的神智。
  他一时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迟缓的扭过头来,看着全身淋得彻底湿透的一只瘦瘦的小白猫,正蹲在他肩膀上,前爪抬起来,撑着他的下巴,战战兢兢的、讨好的舔着他。
  有些刺刺的,痒痒的,却那样的熟悉,小小的暖意哪怕在瓢泼大雨的寒冷中一闪而逝,她也依然执著的舔着他。
  “澄……澄清?”他的嗓音颤抖着,还又哑又低,几乎让人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全身的毛发都被浇湿,勾勒出极瘦弱身骨的小猫歪着脑袋瞧了瞧他,小心的往后一跃,敏捷的窜到墙头。
  他慌乱的站起来转身,目光根本不敢离开她的失声叫道:“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