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苍茫之境，说是一时新鲜却也总该是有个时候。
偏偏落在顾水梦身上，这姑娘好像是平白的格外有心气儿。
叶小孤不知道和她闹了多久，等到稍微回过神来已经是鼻青脸肿很久都没停过手了。
眼瞧着那姑娘还是气势不改，他这会儿倒是难得的清醒了些，径直伸手拦下了她的一巴掌，皱眉道。
“你这么闹着有意思吗？”
“我觉得很tm有意思！”
顾水梦反手一拍，顺势拍开了他的手又揪着他的耳朵一阵扯。
要不是那一副咬牙切齿的狠辣模样，叶小孤还真以为这姑娘是在和自己打1情骂1俏的。
不过闹到现在他多多少少也算是反应过来，伸手照着她的手腕上一拍，那姑娘吃疼只得把手缩了回去，嘴上却不饶人道，“姓叶的，你tm还长本事了？”
“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说话间，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些事儿还真是半点儿都不想搭理。
虽说这姑娘看起来还有几分模样，但是被她这么拳打脚踢的一直收拾，什么好处都捞不着对于他而言自然也算不上享1受。
更何况这流光幻境之中年月无计，顾水梦这么打着打着好像还特别的起劲似的根本就停不下来。
他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这会儿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只不过……
“哼！闹到什么时候？”那姑娘冷哼一声，嘴角一扬，冷笑着看着他，目光之中的冷冽不曾掩饰分毫，“姓叶的，我不怕告诉你，你这辈子算是得待这儿了！”
“什么意思？”
叶小孤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头，暗自感觉有些不妙。
没想到那姑娘冷笑一声，竟然在这个时候还卖起了关子。
周遭的流光如影，四散的光影就好像是在俗世的电影院里面正好错开的投影光线一般，让人莫名的有些恍惚之感。
顾水梦冷着脸看着他，这会儿光影依稀之间，她眉心的浅蓝色鳞片略微带着几分妖冶之感，明明看起来是个可人的模样，那双眸子却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叶小孤鼻青脸肿的看着她，时不时的鼻子里还流点鼻1血，看起来格外的滑稽。
原本潇洒的隐龙黑衫和银白长发没为他加分多少，这会儿看起来还显得有些可笑。
四目相对，难说个情绪。
相隔了万千年的时光，他不能理解顾水梦的愤怒，顾水梦也没法理解他的随性和散漫。
毕竟世人皆有五感七情，喜乐苦悲难说个了然，谁也说不上谁能和自己感同身受。
即便是当初的赵雅或许也难说个几分真心，或许心中唯一所念的并不是对他叶小孤有多么的认可，单单只是循着当初未尽之事而刻意为之罢了。
换言之，三万年尚且朝夕难近又何必说这短短的片刻光影呢？
沉默无言良久，顾水梦一直没有动手。叶小孤本来还盯着她，这会儿突然想通了却是径直就四仰八叉的瘫在地上，轻声叹息道，“罢了，罢了，你我皆是远行难归之人。”
“什么意思？你可怜我？”
“没什么意思，你想多了。”
“姓叶的！你tm是不是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
这话本来也就是一时兴起为之，他只是感叹一句没想到好像还踩着了那姑娘的尾巴似的。
顾水梦像是只被惹怒的小狮子似的张牙舞爪的就冲过来，照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只不过对于叶小孤而言，这一切都已经算是有流程了，自然也没什么反应。
他此刻半点儿反应没用，落在那姑娘眼中却是让她目光微微一沉，攥紧的拳头也不自觉的缓缓松开，颓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小孤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随口说道。
“都说了没什么意思，你乐意动手就动手，实在不痛快你把叶某杀了也行。反正叶某身行此世注定没有个善终之日，落在你手里也还算是能接受。”
“善终？你还想善终？何等的笑话！”
“……”
这姑娘突然声嘶力竭的咆哮一句，叶小孤一时也不好应声，只能暗自挑了挑眉头不敢接话。
往昔种种皆作云烟散，即便是最后真要算在他头上，最不济也就是身陨黄泉而已倒也算不上什么。
正如这百世轮回一般，千行百业三教九流，博一个酸甜苦辣的各中滋味，倒也算是够了。
顾水梦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亦或是她早就看穿了他那淡漠的目光，这会儿却好像是突然丢盔弃甲的败军南逃一般没了半点儿心思。
脑子里就好像是变成了一团糊一样，迷迷糊糊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剩下这一片苍茫无迹。
一时之间整个流光幻境之中显得格外的沉默，只是偶尔有叶小孤吸鼻子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好像也没了个动静。
光影流转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亦或是几个晨昏午后。
叶小孤昏昏沉沉的都迷糊了一大觉，这会儿清醒过来却感觉胸口还挺暖乎，一时免不了歪着脑袋探头看了看怀中的顾水梦。
这姑娘似乎是哭了一场，这会儿刚睡着也不见什么动静。
前仇旧怨未曾消解半分，他这个苦仇之人却早已改头换面自在了好些年月，或许这姑娘也实在是想不开吧。
昔日道门天师到底做了什么，其实叶小孤也隐约能够想到一些微末分毫的东西。
毕竟当初引动体内的黑色梵文之时，心底那些歇斯底里的杀意和狂怒只怕不是简简单单的个人情绪所能解释的。
一个荡除九州妖魔，辅以人道中兴的人物，手里只怕也没少见血。
顾水梦既是水中鲛族又出现在这偏远群山之中，被封存在这银霜宫的监牢里面，想必昔日也少不了一段恩怨难消。
不过这些事情，对于如今的叶小孤都没什么意义了。
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愧疚，甚至于瞧着这姑娘还觉得美得慌，除此之外心里唯一想的就是去一趟朝天宫结束这漫漫此生而已。
虽然他的心里也有很多困惑未解，很多心愿未了，但是估计这世间千千万万的顾水梦也容不得他安然一生。
心念之间，他下意识的伸手拥着顾水梦，暗自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叹气还没完，突然手上一疼，硬生生的疼得他直颤。
顾水梦明明看似睡得还挺甜的，这会儿却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生生给他掰了个腕儿。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这姑娘也没有睁开双眼，淡淡的说着一句道，“姓叶的，你真以为我好欺负不成？”
“那肯定是不能够啊，我这不是看着姑娘无依无被的，想要替姑娘暖暖吗？”叶小孤手腕被掐得发青，这会儿却还是嬉皮笑脸的玩笑一句。
顾水梦皱了皱眉头，听到他这故作油滑的话真是很想把他的手给掰断了才罢休。
只不过她皱着眉头一睁开双眼却发现叶小孤脸上并没有想象之中的笑意，单单只是平淡无波的淡漠。
或许是因为对那副面孔的印象太过深刻，她看了一眼下意识的还心里一惊，直接就把他的手给放开了。
没想到她这一松手，叶小孤半点儿没长记性的又把她给抱着，一时还多了几分理所当然的意思。
到底是心底惯有的惧意，这会儿即便是知道眼前的叶小孤并不是昔日的天师，顾水梦还是下意识的没有闹腾些什么。
索性叶小孤得了这好也没有刻意做些什么，单单只是闭着眼睛，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怕我？”
“……我怕你大爷。”他这一开口就露了馅，顾水梦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语气却还是不免软和了几分。
叶小孤也听出来这姑娘的确是怕了，下意识的还不免有些好奇道，“你真这么怕我？难不成以前你也给我生过孩子？”
“……”顾水梦闻言目光一冷，隐隐之间却是暗暗有些怨气暗生的意思。
这些事闹到现在，其实也多算是陈年往事了，重新拿出来说也没什么意思。
他嘴角微微一扬，自顾自的笑了笑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光影流转之间，一切都好像是归于平静，没有了吵闹，没有了争执，一切都平淡得让人心生倦意。
或许是因为先前已经闹了那么久，顾水梦也难得的没有继续闹腾些什么。
就这么安分的待了好些日子，那姑娘突然缓缓的睁开双眼，淡淡的说道，“你走吧。”
“什么？”叶小孤下意识的愣了一下，一时还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不过那姑娘也没有给他解释个一言半句的意思，径直伸手就引动气劲，伴随着流光闪动，整个空间都缓缓的分离开来。
过了没多一会儿，整个空间都突然随着一暗，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沉浸的水雾再次袭来，池底的荧光贝壳还是依旧明晃晃的让人觉得有些刺眼。
独独叶小孤错愕不已的看着怀中的这姑娘，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到底是什么打算。
这笼中阵法就这么被轻易破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