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刚下过一场雨,院子里的青石板砖带着湿漉漉的水痕,空气中弥漫满了潮气。
  树下放了张椅子,薛临冬坐在那上面,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阴云密布的天空看。他听见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动静,眼皮子眨了眨,然后才缓慢地转过头,轻声地说:“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昨晚我就压根儿没睡!”苏子凡抖了抖手上的伞,苍白的脸上顶着俩又大又明显的黑眼圈,“真是见鬼了,失眠了一整晚,连打开网课都没用,看了大半夜的线性代数都还精神得要命。”
  薛临冬犹豫了一下,慢慢道:“往好的方面想,或许这意味着你有学数学的天分呢?”
  苏子凡哼了声,“得了吧,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我全家人数学都垃圾得仿佛得罪了数学的祖宗十八代似的,哦,除了苏宁溪。”
  “他数学成绩很好吗?”薛临冬鹿一样清澈的眼里染上了点好奇。
  “很好,好得仿佛不是我们家出来的。”苏子凡把伞挂在门把手上,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结果差点儿把脖子给扭着了,“具体怎么样我也记不清了,他成绩好像一直都很好,当初还是我们市的中考状元,不过这都是四五年前的事了,嘶——”
  苏子凡捂着脖子灰溜溜地拖了张椅子在薛临冬身旁坐下,回忆的匣子一打开话头就收不住了。他不怎么想讲苏宁溪的事,奈何薛临冬喜欢听,便也只好捏着鼻子尽量多说点有关他的话题了。
  自从苏宁溪进了c区,别墅这边就没再拘着苏子凡了,只是叮嘱他千万不可以把薛临冬的事说给其他人。他周一到周五回学校上学,周末的时候就来陪薛临冬说说话聊聊天,虽然一般是他在说,薛临冬默默地听,但对苏子凡来讲,这样的相处方式就足够让他满足了。
  就是不知道那个姓陆的跑哪里去了,最近都没见他来过。
  他说得正起劲,大门玄关处又传来了动静。苏子凡抬起头,看见是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年轻女人,身边还跟着两个制服男子。
  “请问哪一位是薛临冬?”女人走到他们面前,问道。
  “你是什么人?”苏子凡眉毛一皱,莫名感到了点不安,有些警惕地看着她。他余光瞥了眼将这个女人带进门的壮硕男人,对方就站在那儿看着,显然女人的行为经过了他的许可。
  女人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资料,无视了苏子凡的话,指了指薛临冬。她身边的人立即走上来,把薛临冬从椅子上拉起。
  苏子凡见状腾地一下站起来,“喂!你们要干什么?!”
  “抱歉,薛临冬,接下来你得跟我们去个地方。”夏汀兰没理苏子凡,简单地向薛临冬解释了一下。
  薛临冬也有些慌乱,但还能勉强维持镇静,他看着夏汀兰:“这是陆先生的意思吗?”
  “对。”
  “好。”薛临冬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给了苏子凡一个安抚的眼神,便乖乖地跟着他们上了车。
  *
  苏宁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团浆糊里,越挣扎就越往下陷,久了累了没一会儿他就放弃了。而四周是灼热的,滚烫到他近乎窒息。
  他是被一道尖叫声给吵醒的。
  眼睛仿佛被石头给压着了,费了好大的劲才睁开。意识渐渐回笼,眼前和四周都是熟悉的景物,和他在失去意识前没什么两样。
  仍是在c区,这也是他在c区的住所。
  就是周围围着的人有点多。
  “醒了?”陆峥意坐在床边垂眸看他,手上拿着一条叠得方整的毛巾,袖子挽起。他拿毛巾沾了点儿热水,仔仔细细地给他擦了擦脸。
  湿热的毛巾碰在脸上微微发烫,苏宁溪困惑地睁着眼看天花板,没吭声,心想他这是在做梦?
  不然为什么他家里除了陆峥意,还会有许星棠和楚修的身影?
  许星棠也就算了,楚修是怎么回事???
  “放心,你没在做梦。”系统说道,“你晕倒前不是打了个电话给陆峥意嘛,他不放心你,所以就直接赶过来了。你晕过去了开不了门,他没钥匙进不来。而楚修呢算是你在c区的监护人,可以拿到备用钥匙,你的热心好邻居许星棠就打了个电话帮他把楚修叫来了。”
  “……”苏宁溪默了两秒,“我头疼,你说慢点儿。”
  他才刚醒就听到系统这叽里咕噜的一长串,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什么也没听清。
  系统:“……”
  系统没脾气了,正准备给他再重复一遍,陆峥意却手一扬从苏宁溪的身上摸出了个体温计来,“三十七点一度,烧退了。”
  “我发烧了?”苏宁溪试着说话,还成,能出声,就是嗓子哑得难受,“你们……”
  “别动。”陆峥意放□□温计,按住试图坐起来的苏宁溪,“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话想问,别急,先躺着,我慢慢给你解释。”
  苏宁溪眨了眨眼,缓慢地点了下头。
  他就两个时候最听话,喝醉酒和生病的时候,正巧陆峥意都见过了。看他这么乖巧陆峥意的心软了半边,端来一杯温水贴近唇角喂他喝下去,轻声细语地给他解释现在的情况。
  和系统刚才说的差不多,苏宁溪此番晕倒,是由于发情热加发烧的双重打击。
  难怪昨晚打了两支抑制剂都没用,幸好他察觉到不对给陆峥意打了个电话。陆峥意连夜赶来,通过许星棠找到楚修。因为苏宁溪处于发情状态不方便移动,再加上这儿离医院远,所以楚修直接给他叫了个医生过来。
  现在是早上九点多,折腾了一个通宵,苏宁溪发情热得到了缓和,烧也总算退了。
  “omega就是娇贵。”楚修倚墙轻嗤一声,见苏宁溪没什么大碍,他打了个哈欠,转过身摆了摆手,“走了,去上班。”
  苏宁溪没什么表示,倒是陆峥意淡声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句“多谢”。
  陆峥意起身去倒水,先前把苏宁溪给吵醒的那一声尖叫的“始作俑者”许星棠趁机来到苏宁溪床边,小声地同他说:“你和你的朋友是在外面认识的?”
  苏宁溪轻轻嗯了声。
  “你的朋友……挺关心你的。”许星棠憋了老久都没想到合适的措辞,“你是没有看到他昨晚的样子,可吓人了!唉,话说你身体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以后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呀,我们omega本来身体就比一般人弱,而且你最近又是发情期,得更加上心才行。”
  许星棠想了想,“要不你搬去我那里住吧?我的房子比你这里要大一点,住在一起也有个照应,怎么样?”
  “不用了。”苏宁溪果断回绝。
  “噢。”许星棠看上去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说起来我听祁哥说你同意加入‘獒’了?真的吗?”
  看见苏宁溪点了点头,他笑起来:“这真是太好了!对了,祁哥让我给你看本书,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过来。”
  许星棠很快就折了回来,刚好陆峥意也从洗手间里出来了。他看见陆峥意立马闭上了嘴,只在苏宁溪的耳边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在里面留了张纸条你记得看”,接着就告辞回家了。
  原本一屋子人,登时只剩下了苏宁溪和陆峥意。
  “他给你拿了什么?”陆峥意看了眼床头柜上那本用塑料袋包着的书,挑了下眉。
  “不知道,你拿出来看下吧。”苏宁溪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刚才人多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霎时多了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没敢去细想昨晚陆峥意接到他的电话后到底是有多心急,二话不说就直接赶来他家,还惊动了许星棠。这个动静,估计差不多能把房子给拆了吧。
  陆峥意把书拿出来,眉梢一动。苏宁溪偏头扫了眼,巧了,这书他熟悉。
  不就是那本天雷滚滚与学术考究并存的究极狗血大作《alpha和omega的那些事》么?!
  苏宁溪嘴角抽了抽,不是很懂祁清让许星棠把这本东西送给他的用意。陆峥意指尖搭在封皮上轻轻摩挲,眉眼流露出了几分怀念神色,他翻了两页,里面掉下了一张写满了字的小纸条。
  苏宁溪懒洋洋地勾了下唇角,气定神闲地指使道:“许星棠留的,帮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遵旨。”陆峥意轻笑一声,俯身捡起纸条。
  然而看完之后,他脸上的笑意冷了几分,攥着纸条的手指愈发绷紧,拧出道道褶皱。
  苏宁溪觉察到他的不对,试探地问了句“怎么了?”。
  这上面该不是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但就算是本小黄书陆峥意也不见得看了会生气啊?
  “是我小看祁清了。”陆峥意松开手,把纸条夹回书里,眼底发冷,“他拿郁珧当年的一些理论学说成果,来作为给‘獒’奠基开路的工具。”
  苏宁溪眼角跳了跳。
  他当然记得郁珧是谁。
  这本《ao那些事》的作者,同时也是……陆峥意的母亲。
  他立即理解陆峥意为何会如此生气了,要换做是他他估计得更生气。拿别人正规的研究成果来粉饰自己的犯罪事业,也亏祁清干得出来。
  “话说回来,你昨晚去哪里了?我昨晚从‘undercurrent’出来给你打电话没打通,说你不在服务区。”苏宁溪看着陆峥意绷紧了的侧脸,生硬地换了个话题。
  陆峥意从那种略为阴沉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轻描淡写地说:“去找了一个人,他那里装有屏蔽装置。”
  苏宁溪哦了声。
  空气中还残余着omega信息素的淡淡柑橘香,酸甜酸甜的,沁人心脾。闻着这个味道,陆峥意略有些烦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他垂了垂眼,注视着苏宁溪的脸,眸光微敛。
  苏宁溪恍若不觉,突然想起了昨晚收到的那一堆信息,精神一振,“对了,跟你说个事。”
  “嗯?”
  “昨晚我收到了几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认为是杜心凝。”苏宁溪四处找了找,在一旁的桌子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划开锁屏递给陆峥意,“我现在怀疑,在她手上很可能留有一部分祁清犯罪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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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来了,修复完支离破碎的玻璃心我悠汉三又回来了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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