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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锦官城是个不眠夜。
  刘主公坐在侧榻上用着凉膏,抹上些许在太阳穴上,舒缓舒缓纷乱的思绪。
  自从破军将玉剑怀仁送来之后,益州公刘善德是一夜未眠。眼下,破军调拨了旅贲兵力增援,先行将天牢控住,他则连夜召了心腹文臣,商议此事。
  未召武将,只因深知卜醒、知隐等人同常歌交好。常歌脾气急躁,此事还未定论,倘若陡然惊动,反而可能惹出些许事端。
  殿内尽是文臣,双方你来我往互不服气,各有一大篇理论。杜相将养,缺了他的携领,两边文臣谁也不服谁,吵吵地直让人头疼。一派主杀一派主和,闹了几个时辰还没完。
  刘主公开口,打算终结此事,他直言问道:“达平,此事因你所献绢帛而起,你说。此事该当何如。”
  蒋达平迅速行礼,急道:“回禀主公,此人必杀之。杀此人,不为前朝、不为弱荆,只为益州。
  此人为祸有三。一屡次出使益州,出言不逊,多次以出使之名行胁迫之事,上庸之时更命荆州襄阳守城都尉趁乱偷袭,实在可憎。
  其二,此人文韬武略,如放归荆州,实乃大患。此前放归一次,即刻在建平重挫我军,看起来是以鹤峰为界分而治之,实际上荆州占了建平城和辎重要道,益州只得了个利川,其心可诛!
  其三,此人同建威大将军不清不楚。若玉剑怀仁之事属实,那他和建威大将军确有前缘,恐对我益州不利!此事我有人证,荆州战俘吴御风在天牢中,被建威大将军吓得跌坐在地上,喊他……”
  “常歌”二字未出,益州刘主公阻了他的话头:“达平言之有理。仲廉,你怎么说?”
  吴仲廉上前一步,合手道:“我同达平意见相左,此人万不可杀。”
  主杀派中一文臣抢答道:“此乃前朝遗祸,缘何不该杀!”
  刘主公劝道:“勿要喧闹,且听仲廉一言。”
  尚书令吴仲廉道:“此人为前朝遗祸又如何,同我益州何干?倘若他不是前朝周天子,仅凭一把玉剑便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此举与滥杀无辜何异?再则,即使此人真乃前朝周天子,大周覆灭已久,一位亡国之人而已,何足为惧?
  况且,我益州向来避战主和,即使谋逆之事后也依旧对大魏维持明面上的恭敬礼节。一直以来与大周、大魏俱无过节。即使此人为前朝遗祸,那也是大周和大魏之间的仇怨,与我益州无关。我益州实无需强出头,助着大魏行此滥杀之事。”
  尚书仆射蒋达平拱手道:“回禀仲廉尚书。杀此人,不为前朝旧事,只为弱荆。同理,吴御风一样应杀之。”
  刘主公右首的一位文臣摇头道:“恕不赞同!弱荆同争地一般,仍乃争霸思路。若为和荆,此二人断不可杀之!”
  蒋达平冷笑道:“和荆和荆。夷陵一役,荆州大乱,主公薨逝,群雄无首,此番大仇,若想和得,简直痴人说梦。”
  刘主公摆手道:“好言好语,勿要伤了和气。”
  吴仲廉拱手道:“臣亦主和荆。入秋以来,连年征战,虽说益州向来富足,也需休养生息。何况今年时运不济,汉嘉郡水涝后又遇汶山郡国难,阴平郡武都郡战乱未定……现下实非四处征战之机。况且此番荆州大难,相必会修养生息一番,两相罢戈,也是荆州心之所向。
  此外,我益州主慈悲,从不好连年征讨之事,但求一方平安和乐。
  况且,现下荆州确实为难,此时和荆,更显我主仁义慈悲,不行趁虚而入之事。”
  刘主公左手一文臣拂袖道:“妇人之仁!此时和荆,乃养虎为患!”
  吴仲廉反讥道:“昌琼此言差矣。孰为虎?何为患?自大周一统,大行分封以来,天下六分,六雄盘踞,听昌琼之意,似乎有一统天下之雄图。若非此图,荆州是弱是强,与我何干?两相罢戈,互不干涉,方为良解。”
  刘主公见状,顺势道:“诸位争论之事无非在于,维持当前六雄之势,或乘胜追击、一举吞荆。主张吞荆者意图杀之,而主张维持者意图和之,我所述可有误?”
  群臣拱手道:“主公灼见。”
  刘主公蔚然:“诸位不是又回到此前数度争议之事了么?此前我已多次言明,并非益州不图天下,而须顺应天道。天道至时,借天时地利人和,顺而取之,此乃大义大道。但当前益州内忧不断,外患频发,似乎……并非良机……”
  吴仲廉附和道:“主公英明。故而此番应以和荆为上,前朝遗祸,毋需杀之。”
  刘善德点头,明言道:“可拘,不可杀。山河先生和吴筝二人皆是。”
  蒋达平拱手,似是还想再行辩解,刘善德摆手示意,决绝道:“好了,此事我意已决。无需再议。”
  话未落音,一声“军报——”瞬间让殿内之人尽数警醒。
  刘主公问道:“现下无战事,何来军报——难道有人来犯?破军,快快呈上!”
  门应声而开,破军丰神秀丽,文质倜傥,乌色官服与他身上紫白绶带相得益彰。
  他配着一柄紫鞘伤官刀,径直走向刘主公,单膝跪地呈上军报。
  刘主公展开一看,大惊失色:“他为何……为何如此沉不住气,连片刻都等不得。”
  吴仲廉上前一步,刘善德颇为失落地差了破军将军报递了过去。
  “建威大将军劫狱,击昏数百人,不治身亡二人……”
  吴仲廉抬头,问道:“他所劫之人为谁?”
  殿上之人各怀心事,无人回答。
  刘主公急言道:“破军。你速速通知卜醒、贪狼等人,势必将建威大将军拿下。”
  破军合手行礼道:“末将领命!”
  他欲退下,刘主公又补充道:“要活的!”
  破军点头领命,拜而出。
  ******
  进了天牢之后,祝政除了常歌以外,便失去了所有同外界联络的途径。
  他不知现下计划进行的程度,亦不知是否有哪个环节出了意外,更不知估算的时间差是否可行。
  赌。
  就是赌。
  他只能通过一日日常歌的反应来推测,外界情形是否有变,是否事发。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常歌一丝一毫的变化,却又对即将要发生之事平白地多了些惴惴不安。有时候,看着常歌坦诚地笑着,他心中的愧疚如梅雨一般,延绵不断。
  一日又一日,常歌看起来毫无变化。
  看着他逐渐逐渐恢复了些之前的飞扬喜乐的模样,有一瞬间,祝政甚至有些后悔这个计划。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冒头,很快便被如潮般的占有欲湮没。
  今天凌晨,一批批精兵开始进驻之时,祝政隐隐地感觉到,是时候了。
  眼前兵士带着铠佩着剑,耀武扬威地巡来巡去,祝政忽然开始思索,他的常歌现在在在何处、正在做什么。
  万一被围攻,万一冰魂蛊毒发作,万一他傻乎乎直接杀了进来……
  祝政下意识地揪紧了大氅系带。
  太冒险了。祝政真的开始后悔实施这个计划了。
  甚至,有一瞬间,他想直接亲手破门而出,一路逃至卜大将军府,去找常歌。带上他,一道远走高飞。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重,祝政费劲一切注意力仔细倾听着,有没有他的常歌——
  听着像是木门踹开,外界的喊杀围堵之声瞬间涌入。祝政的心瞬间狂躁起来。
  他期待会是常歌,却又怕是常歌,更怕看到一身血一身伤的常歌。祝政一刻不停地望着来路,直到一位兵士被踹倒在地,一名红衣青年破门而入。
  是常歌。他一身红衣,就像一团烈焰,燃亮了整座天牢。他格挡进攻之间,张扬的身姿牢牢地吸引了祝政的目光。
  真的是常歌。
  他的常歌带着一身烛光,化开了破晓前的晦黯,朝着他奔来。
  他欢欣着常歌真的为了他不管不顾,却又心碎常歌面上痛苦而纠结的神色。常歌迅速击昏了沿途阻挡之人,胁迫看门兵士不成后只得将看门兵士其击昏,信手摸了钥匙便开始开锁。
  常歌低着头,将他的面色埋在阴影之中。他努力定着自己的心,想要打开沉重的门锁,尝试多次,却因战抖得气急败坏。他怒而拍了门。
  “我来。”
  祝政一把夺了钥匙,平静地开了锁。
  他的常歌终于出现在眼前。和他预料中的暴怒不同,居然是带着些恐慌的无措。
  “快走。”常歌握了祝政冰凉的手腕,快速说,“我带你走。”
  祝政定定看了他一眼,想安他的心,却意外地发现常歌的手心尽是冷汗,指尖也慌乱地冰凉。
  未等到祝政回答,常歌直接将他大力一拉,直接拽出了牢门。走之前,常歌看了吴御风一眼,将钥匙丢了进去。
  “你也走吧,抓紧。过会儿,他们都会醒的。”常歌交待道,抓起祝政的手腕便急急地奔了出去,就像冬日里迅速刮过的寒风。
  一路上昏迷不醒的益州精兵,横七竖八乱倒了一地。整整三层结构的天牢,尽数都是。
  祝政由着他拉着,倒着常歌的来路奔跑出去。他心中遏制不住的在想,常歌是穿过了多少艰难阻碍才来到的牢门。这一路上又都发生了些什么。常歌此时心中又在想着什么,才会如此慌乱无措。
  常歌抓着他手腕的手心是那么冷,尽是紧张的汗。
  “常歌。”祝政望着他可靠结实的肩背,唤他。
  常歌并未回答,只在更紧地握了他的手腕,当做回应。
  他们一路穿行,终于奔出了天牢大门。肃穆的夜尚未过去,天际垂着一缕破晓之光。寒风扬了常歌的赤色发带。
  常歌跑起来,像飒爽穿林的风。
  祝政这么想着,抬眼望到天牢围墙门口,四下无人,只独独立着一位绀青衣衫之人。
  是卜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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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歌歌去客串了2333,大概在第一个副本之后出场。
  政政有戏份,会交待很久很久以后,他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