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疙瘩?”
  “毕竟大家都清楚我定亲了啊,怕你知道我有未婚妻就不搭理我了。”
  “......所以,你现在是背着你未婚妻跟其他女人勾三搭四?”
  “你怎会是其他女人呢?你是我将来要娶的媳妇儿,不算勾三搭四,再说了,我以前也从未勾三搭四过,你冤枉我了。”
  宋晚清不想与他扯这些,见伤口还在冒血,便说道:“你别动啊,我去弄点水来帮你清洗。”
  萧承礼拉住她,“我去,地面滑,你别摔了。”
  清洗完伤口后,萧承礼又从衣袍里摸出一个瓷瓶递给她,“这里头是上好的金疮药,你帮我撒在伤口处。”
  宋晚清接过来,正准备上药,然而,眼前看到的却让她惊住了……
  萧承礼的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有新有旧,旧伤好了又添新伤,背上的皮肉几乎没有一块完好。她轻轻抚摸上去,内心震撼,感叹万千。
  这个人,也许在她眼中是个混蛋,可在大周百姓眼中,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那些人人传颂的功勋,是他用命拼出来的,众人只看到他表面上的风光,却不知沙场十年,每一次历经生死时,他狼狈的模样。
  人人都说萧家富贵滔天,可萧家的富贵,是用命在维序,萧家男儿,人人身上都带着这样的伤,萧老将军是,萧王爷是,哪怕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萧承礼,亦是。
  萧承礼见她迟迟没有动作,问道:“被吓住了?伤口很丑是吧?幸好是伤在背上,我看不见,否则对着那些丑陋的伤口我都能呕死。”
  宋晚清打开瓷瓶,一边慢慢的帮他上药,一边说道:“你那么在意美丑,那你在战场上岂不是要常常留意你那张脸别被伤着?”
  “可不是?我每次出战之前,皆是先将自己的脸掩得严严实实的。为此,敌军骂阵时,竟还将我是兔儿将军骂进去。”
  宋晚清忍不住噗嗤笑了,又想起了俩人小的时候。那时他已经是十一岁,正是年少慕艾之时,特别在乎他那张脸,每次出现在人前,就一定要精致,脸不能花,不能有灰尘,出了汗要及时擦。因此,当他看见肥胖的她挂着鼻涕喊他哥哥时,他那嫌弃的模样,至今她都还记得。那时她才三岁,冬天易着凉,常常流鼻涕,被他嫌弃了许久。
  ......
  他们在山洞里待了许久,直到天彻底黑下来。
  俩人已经大半日没有吃东西,白日逃跑时又消耗过多,这时,连宋晚清也忍不住肚子叫了起来,萧承礼说道:“阿芙,你在这儿待着莫动,我出去探探情况,顺便找些吃的回来。”
  说实话,宋晚清一个人待在这黑漆漆的山洞里还挺害怕的,可此时,她不能给他添乱,于是,只能乖乖待着,盼他快些回来。
  萧承礼穿上衣袍走了两步后又回来,从小腿处拔出一只匕首递给她:“这个你拿着,以防万一。”
  宋晚清点头,“你也要小心。”
  萧承礼见她此刻不似平日里那般冷清模样,她乖乖巧巧接过匕首,还温温柔柔嘱咐他要小心,他一颗心热乎乎的,很想抱一抱她,“啊芙,我真喜欢现在这样。”
  “......?”
  “我们就像平常夫妻一样,我出门干活儿,你在家等我,还要我小心呢。”
  “......!!!”
  宋晚清发现她有点跟不上萧承礼的思路,她们这不是在逃命么?在这么个破山洞里头,各自饿得都前胸贴后背了,他竟然还能想得如此温情脉脉。
  “你快去吧,废话这样多。”
  萧承礼笑了,“你看,你现在就跟我在边疆见过的那些凶悍妇人一样,她们凶起来还拧夫君的耳朵呐。那......阿芙......我走啦?”
  宋晚清无奈的摆摆手,“快去快回!”
  ......
  萧承礼和宋晚清在山洞里头待了一夜,直到次日卯时,才等得援兵到来,是周平领来的。
  纳兰峥到达州府时,恰好与周平遇上,与他述说了事情经过之后,周平立即去州府调兵,连夜赶路至此,遇见他家世子爷的赤龙马在山下晃悠,上头还驮着个人,正是宋晚清的婢女巧儿。
  待得赤龙的指引,他们一路寻到山洞。
  宋晚清见众人都完好,心中石头落下,这次真是有惊无险。
  他们商量了一下,萧承礼需要尽快赶回上京,他已经在临州耽搁了多日,再不能拖延,且杜家一事,在上京也需有人周旋,于是,他一会儿就得即刻启程回去;而纳兰峥则继续赶往州府,为大湾村村民讨公道;至于宋晚清,也要回到临州城,处理茶仓事宜。
  三人达成一致后,萧承礼看了眼宋晚清,说道:“阿芙......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什么话?”
  “你随我来。”
  两人沿着河岸走着,萧承礼牵着马绳在一旁细细看着她的侧颜,霞光将她的脸照得温和美丽,那张白皙的小脸上精致的眉眼长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妖,少一分则淡,仿佛天生就是为他的喜好而长的,怎么看都不厌。
  他停下来,说道:“阿芙......我这次真的要回去了,待我退了亲,就去阜阳找你提亲好不好?”
  晨光里,他笑容灿烂,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情意绵绵。
  不知为何,宋晚清不敢看他,沉默片刻,低头说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上一章姐妹们帮我取书名,你们的脑洞真的厉害,我觉得我就是个取名废,大家取的书名都很好,很喜欢宁仙女宝宝的“与首富未婚妻退亲后”这个名,后来想想,本文不是主要讲首富,所以忍痛放弃了。但是名字真的喜欢呀,考虑以后开个...女首富这样的文哈哈哈哈。
  另外,大家有没有看过我上一本完结的柿子追妻?也帮我想想名字吧。
  文案如下:
  全长安城都知道睿王府的小世子看上了桥塘街那个卖花糕的小姑娘,每日下学之后都要去她面前献殷勤。
  众人不解: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有什么好的,长得顶多算清秀,一副干瘪身材,还胆小懦弱。
  然而,她的好,只有李湛知道,自从那天经过她的小摊前,他就挪不动脚了。
  后来,越来越多人知道她的好。
  于是,他今日为她赶走地痞流氓,明日为她阻挡狂蜂浪蝶,整日将人看得紧紧的。
  果不其然,小姑娘将将及笄,他就急哄哄的把人叼回了窝里。
  这是一个小家碧玉被小狼狗盯上的故事,一段青涩的爱恋,浓烈了一生。
  第10章 争夺
  宋晚清回到临州城后,紧锣密鼓的着手准备茶仓之事。
  巧儿端了碗甜羹进来,“小姐先歇会儿吧,不急在一时。”
  宋晚清将身子向后靠,扭了扭酸痛的脖颈,“我需要尽快将账册整理出来,晚一些还要去找福叔帮忙介绍些牢靠的掌柜,你先放着,我过会儿再喝。”
  没过多久,姚氏的婢女过来请她去鹤延堂。
  宋晚清问道:“是外祖母的病情又严重了么?”
  “并非,夫人只说叫您过去有话说。”
  宋晚清撂下账册,“那我这就过去。”
  她母亲姚氏给外祖母侍疾已经快一个月了,整日不离鹤延堂,她的三个舅母倒是每日只过去打个照面就离开,尽只是嘴上说些关切之词,倒不见有何行动。这一个月来,母亲累得不轻,却也不敢言。
  宋晚清心疼,她母亲做事总是忍气吞声、小心翼翼,总想着她多忍让些,和气安稳度日便好。
  可她只想着和气,那些人就越发欺负到她头上,母亲侍疾忙得打脚转,也不见她们搭把手。以前在景阳侯府是这样,现在来了自己娘家也是这样。宋晚清觉得,她母亲姚氏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恐怕就是丈夫还在世的时候,那时候父亲宠她,不舍得她受丁点儿委屈,也导致她三十多岁的人了,为人处世一片懵懂,不知圆滑,如今,处处受人掣肘。
  宋晚清进了鹤延堂,见母亲端着盆水放在高几上,正在给她外祖母擦拭身子。她走上前低声问道:“母亲叫我来……有何事?”
  姚氏放下巾子,拉她出外间,“我听说萧世子前些日子就回了上京,想着,让你也先回去,你外祖母这病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好,你可不能在此耽搁,若是耽搁久了,怕万一......”
  万一什么,她没说下去,不过宋晚清明白,怕万一景阳侯府老夫人作妖,把她这门亲事给调换了。自从她父亲去世后,祖母对她们大房一直不待见,大房没个儿子,也不能给她宋家传宗接代。再有,如今景阳侯府日渐衰败,正是需要年轻的宋家子弟们撑起门庭的时候,可大房没有儿子,这亲事落在了宋晚清头上,就不能指望她全心全意的扶持二房和三房的子弟们。因此,祖母便一心想着要换人。
  以前有姚氏在侯府时,祖母但凡有些意动,姚氏便要去她身边哭诉一番,从死去的丈夫到她们娘俩这些年孤苦,从头到尾不厌其烦,希望祖母能看在她死去的丈夫和她们娘俩可怜的份上,不要夺了这门亲事。
  一开始,祖母听了还能配合着挤两滴眼泪,可听多了,就厌烦了,但她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将亲事换人,怕外头有人说她欺负孤儿寡母。如今没有姚氏在她跟前哭惨,她肯定是要趁机作妖的。
  宋晚清很不赞同母亲那种拿着脸去让别人踩的做法,可她执着,认为那是唯一的法子,这些年,为了守住她这门亲事,她着实受了许多委屈。
  因此,宋晚清一心想要做买卖,多挣些银钱,日后与二房三房分家,她与母亲俩人在外买宅子住,自己逍遥自在,母亲也不用在景阳侯府受那些气。
  她一直觉得,求人不如求己,有钱才是硬道理。手头有银钱,再慢慢给自己找个好夫君,不求他高官富贵,只求家室简单,为人真诚孝顺便好,两人和和美美安安稳稳生活。
  此刻,听母亲提起亲事,她倒是不急,萧承礼回去可不是去完婚的,届时景阳侯府肯定是一阵鸡飞狗跳,她在临州正好躲躲清静。
  ......
  景阳侯府。
  听闻萧承礼回了上京,宋老夫人喜出望外,她们宋家与萧家这门亲事定了十几年,每年都担心会有什么变卦,这下好了,萧世子终于回来了,她也可以睡个安稳觉。
  不过,既然亲事稳了,她就得想想办法将这定亲之人换一换。她都想好了,二房的四姑娘平日里做事最是稳重妥当,且嘴甜孝顺,很得她欢心。模样虽没有宋晚清好看,但她身姿婀娜饱满,天生骨子里就有一股娇媚劲儿,男人不就爱这样的么?再说了,宋晚清整日冷冷清清,还总是出门抛头露面做买卖,先不说他齐王府满不满意这样的儿媳妇,便是她们景阳侯府都觉得拿不出手。
  思来想去,还是二房的四姑娘好,极好!
  宋老夫人想得美好,然而,三房却不乐意,凭什么这等好事要落在二房头上?想当年,萧老将军与老侯爷定下这门亲事时,定的是景阳侯府先出生的姑娘,可没指定是哪一房。当时最先是她们三房先有的姑娘,只不过后来得了天花就没了,才落到大房的宋晚清头上。既然现在不考虑宋晚清了,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二房去啊,老夫人忒偏心。
  祥和堂,三房的柴氏拿着巾帕坐在圈椅上抹眼泪,向老夫人哭诉了一通:“当年咱家那大姑娘要是还在,想必现在也跟萧世子那孩子一般大了,那眼睛水灵灵的,多可爱呐。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三姑娘也长这般大了,模样长得最像您老人家,我平日里还说呢,许是小时候您常常抱着她,次数多了,就捡着您的模样长了,眉眼精致,出挑得紧,就算与她二姐比起来,那也毫不逊色呢。”
  宋晚清可是上京公认的第一美人儿,柴氏说这三姑娘竟然也不比她差,分明是把老夫人也夸了一通,这马屁拍的她老人家舒适极了,满脸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
  她说道:“三姑娘我也是极喜欢的,只不过,到底之前与陈家相看过,虽然没相中,但那事闹得许多人都知晓,可不好看。”
  “怎的就不好看了?事情都过去这样久,谁还记得这事?再说了,您也知晓咱家三姑娘最是孝顺,有什么好的,也总是记挂着咱们景阳侯府,且珞哥儿明年就要考进士了,说不定一举得中,那可是咱们府上的独一份,届时齐王府再帮衬帮衬,咱们晋阳侯府可不就上去了?!”
  她话里话外皆是说咱们景阳侯府,仿佛处处都在为景阳侯府着想,也不提自己的心思,但宋老夫人听得明白,这其中利害关系也更是清楚。她沉吟了片刻,说道:“老三家的说得极是,那你看这样如何?届时请萧世子来府中做客,让她们姐妹俩都出来露个面,萧世子看中谁,那便是谁,你可不许多话。”
  这个公平,柴氏为自己女儿争得一席之地,极为满意。反正她有信心,她三房的女儿长得比二房的好看,不仅落落大方,又才学了得,萧世子在边疆待久了,好看的女人肯定没见过几个,乍一见到她女儿如此貌美,怎会不喜欢?
  柴氏琢磨着,今儿回去就给女儿多打些首饰、裁些衣裳,这钱怎么着也不能省!
  ......
  景阳侯府的两房暗暗较劲,宋晚清这边也不得清闲。
  杜家霸占大湾村茶农的茶山一案渐渐有了眉目,杜家上下都乱成了一锅粥,他们没想到这事竟然连上京的齐王府也插手进来,吃了挂落不说,还连累了上京里头的老爷。于是,赶紧将霸占多年的茶山归还到茶农手中。
  之前,宋晚清从杜家买的两百亩茶山也是这些茶农的,因此,需要重新与他们签订契书,也需要赶紧着人负责茶山事宜。
  曾经,大湾村的茶农皆是自己种茶、制茶,因各家手艺不同,品质也参差不齐。如今,宋晚清想将大湾村的茶山统一管理,从种茶到采茶再到制茶,各个工序分开,专人干专事,种茶种得好的就只种茶,制茶得好的就□□茶。
  她还准备在当地建茶作坊,将大湾村的茶叶按标准统一制作,再出向市场。茶叶品质提高了,口碑也就提高了,价钱自然也就上去了。
  总之,宋晚清这样做的目的就一个:将大湾村好山出好茶的名声打响,届时再由自己垄断,其他人若是想从大湾村买茶,必须经过她。
  这是控制茶叶市场的第一步,谁站在高端,谁就有说话权。
  这样一来,她要忙的事情就非常多,整日里不是与掌柜们商谈茶山之事,便是埋在账本中核算各样成本。
  期间,她还抽空看了一封萧承礼从上京寄来的书信。
  萧承礼的文采极好,看得出在边疆十年,他也从未落下功课,遒劲有力的字迹里,诉说着些青涩的相思,好似那初识情滋味的儿郎,恨不得一下将心中所感全部抒发,满满三页纸。最后还提到景阳侯府邀请他过几日去做客,届时他便提出退亲事宜,等处理好上京的事,他便立即赶来提亲,让她务必在阜阳好好等他。
  他字里行间满满真情,也满满真诚,可宋晚清感动不起来,虽然经过半个月的短暂相处让她对他有所改观,但,也仅仅只是改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