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意思沉璧懂得。她笑容无害:沉璧等得起。说句冒昧的话,这一生,沉璧都愿耗在九娘这儿。
秉性温和的玉少主在婚姻大事上力排众议,表现出决然霸道的一面。再怎么温和,她都是玉家精心栽培的少主,她愿意等,便是她的两位娘亲劝说都无效。
谢温颜原封不动地她的话说给女儿听,闺房内,元九娘沏茶的动作行云流水,笑道:阿娘,我想和她慢慢来。
这一慢,腊月很快到了。
白鹤道院。
窗外飞雪飘飘,学堂,眼瞅着同窗们在修行上各有进益,处在其中的琴姬则低调许多。
她埋头描画美人轮廓,一来二去次数多了,练就了一身背着师长沉迷美色的好本事。
玄天观的道长来道院执教,今日站在高台的是手持命盘的青叶道长。
时局变换,诸学子命盘上的命轨随着时光推移也在发生变动,他看得清大多数人的命轨,元十四的命轨,他却看不明。
偶然的一次不服输强行去看,愣是瞎了一个月的灵目。
此后便再不敢托大。
师父说,水玉星主的道走的是极致的直路。一条道是生是死头也不回地走到黑,可同样是修道,以青叶的道行他还真不明白元十四修到哪一步了。
他看不明白,那么初涉道途的学子们更一无所知。
渐渐的,元十四根骨极差,是废材,修不了道的说法在私下里传开。
又是一日,大雪纷飞。
风华绝代的院首一脚迈进学堂,坐在窗边的少女好整以暇地打量她的心上人,眼波流转,神情较之往日多了分慵懒。
仿佛酥软了骨头,提不起精神维持那板正端庄的姿态,脊梁微弯,一手托腮,流露出少女的阳光明媚。
她懒洋洋瞧着昼景发笑。
身披院长袍,手捧道卷的某人脸颊微红,仍在为晨起的事感到羞恼。
连月来本源大量流失,哪怕是转世的长烨圣君都有撑不住的时候。
琴姬每晚被她折腾地欲生欲死,却实实在在的是将欢好当做道来修。
她既受得住,昼景更没了顾忌,连着几个整晚不睡,技巧练得炉火纯青,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按理说昼景是该得意的。
她也确实很得意,不眠不休逞了许久威风,夜深人静时常常惹得雪肤花貌的姑娘泣声讨饶,玉腿发颤。
待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更是变本加厉,本源结晶不要命地送出,还要哄着人说一些只她能听的荤话。
她这几日甚是嚣张,或许老天都看不下去她无休止地欺负人,报应来了。
琴姬杏眼动人,肤色透着健康的润白,大白天琢磨她们之间的荒唐事,唇娇而眸亮。
被她看得发窘,昼景趁着学子都在埋头苦读晦涩的道卷,恼怒瞪她。
不瞪还好,一瞪,琴姬就想起她晨起下榻时一头栽倒在地的滑稽场面。
偏偏在此之前她的恩人放下狂言:还能一口气再弄她几个日夜。
口无遮拦,荤得不行。琴姬方从失魂里缓过来,听到这话便要打她,结果狐狸尾巴都要翘起来的某人仓皇下床,摔了个脸朝地。
若非她脱胎换骨肉身强悍,好好的脸估计得磕碰破皮。好在万事无有,只是家主的脸面摔碎一地。
琴姬将道卷竖起来遮面,趴在桌子笑得娇躯乱颤。
别以为遮了脸我就看不到你在偷笑。昼景心里犯嘀咕,挠挠头,很烦。打算回家狠狠教训她。
这念头刚起,她眉心皱成小山丘,感受了下还在发软的两条腿,不自觉又想起这阵子以来的骁勇善战,心底油生不平:不是说女子与女子之间,只要是想,不会有不行的时候么?
秀美如仙的院首大人面上挂着高深莫测的表情,不知内情的学子们看着她,眸子发出崇拜的光。
谁又能想到,昼景只是刚才眼前一黑了呢。
她稳住身形,心里颇有几分幽怨。
她实在是给狐妖丢人了。
可恶!
本源的严重亏空,一定程度上消磨了某人的锋芒锐气,起码再想口出狂言,她得等上十天半月。
只是在这事上输给了她的好姑娘,她自信心受挫,很是萎靡了半日,琴姬心里和明镜似的,故意没跑去安慰她。
她需要缓缓。
长烨圣君纯正至烈的本源蕴含了充沛生机,给得太多,可不就把人撑着了?
琴姬饿了两天肚子才将本源吸收。
入夜,昼景趴在她肚皮左敲敲,右敲敲,屈指叩了又叩,先时她还纵着,有了几个来回她捉住恩人不安分的手:你敲寒瓜呢?
一句话噎得家主半晌没想起该怎么回。
她纠结地摸着下巴,一脸苦恼:本源化雾,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没凝成内核?
琴姬信手揪了揪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我已经很努力了。
这话说的。大狐狸毫无形象地躺在她身侧,狐狸爪子搭在美人纤腰:说得像是我不努力似的。
你努力。琴姬歪头逗她:你努力地在我面前变成了一只大狐狸。
说到这昼景烦得头上都要长草了,长吁短叹:这不是怕忍不住嘛,你再等我歇两天。
不知节制。
被训了,大狐狸摇了摇尾巴,狐狸眼一亮,趴在她耳边小声道:要不要试试大狐狸?
见识到她的无耻,琴姬毫不客气地把人踹下.床,锦被捂了脸,声音从里面闷闷传出来,裹挟着一股怒气:你去睡书房!
一炷香后。
大狐狸蔫头耷脑地被赶出内室,背影透着满满的凄凉落魄。
唉。
昼景蜷缩在书房再次叹了一声,舌头舔.了舔前爪雪净的长毛,稍顷,她摇摇头:我可真是太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随心所欲
腊月十三, 琴姬抱着猫往娘家住了五天。
闺房,谢温颜拍着女儿手背问起她在昼家过得如何, 又问到子嗣一事,问得琴姬红了脸。
和娘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和阿景还好。
还好?
还好为何这次阿景没跟着回来?谢温颜担心小夫妻闹别扭,免不了东问西问。
琴姬素手轻抚猫头,这猫正是十七送给她的陪嫁猫。
趁着回娘家,顺便把猫带了过来,猫还认得这家,认得家里的人。这样正好, 恩人嫌弃这猫煞风景,猫放在元家也能过得很好。
她轻声道:阿娘,我和她真没闹矛盾,是女儿想你们了。想回家看看。
话说到这份上,谢温颜转忧为喜。
同住浔阳城, 两家隔着几条街,往来方便,可架不住女婿缠人, 元家母女几次登门时机都赶得不巧,不是家主带夫人去山里小住几日,就是出远门欣赏大好河山。
女儿女婿感情深厚,谢温颜思念女儿, 却也为两人感到开心。没想过十四会丢下阿景一人回家。
琴姬哪好直言她近日身子虚乏,消受不起恩人火一般的热情,才想回娘家躲几天。除去这一点, 最关键的是她的确想家里人了。
能赖在阿娘身边多吃几晚饭,她很喜欢。
她也享受元家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氛围。
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休息,元家上下一下子忙起来, 变着花样要十四感受家的温馨。
昼景进宫出宫,回家才从昼星棠口中得知舟舟回娘家了,心头蓦地升起一阵委屈:怎么就跑了?
回想上一次和舟舟回元家是二十天前,她恍然大悟地敲了敲脑壳,急忙收拾行囊去陪爱妻。
她来得快,刚好赶上元家开饭的时间。
下人将姑爷迎进门,昼景带了一马车的重礼前来拜见岳父岳母,如愿在一水的人影里见到一身素净的发妻,她笑了笑,陪着谢温颜说了几句,得到允许脚步不停地拐去后花园。
看她这追妻的热乎劲,元家爹娘悬起的心放下。
后花园覆了一层层积雪,琴姬停在一树梅花前问她:你怎么来了?
我不该来吗?
昼景上前揽了她的腰肢,惊觉这腰又细了,皱眉,沉吟一二,自省道:是我太累着你了?
是也不是。她以欢情来修道,切身体会情深与情缠的滋味,于她道行有益。
说起这点,她自个也不解:起初适应地好好的,粗略地算了算日子,只能将此归结于小日子将至,身子难免显出疲累。
再者恩人缓过十天半月,亏空的本源补了回来,很是缠了她几天。日夜如此肚子都没个喜讯,琴姬眉梢浮上一缕黯然。
很怕仍像上一世等不来子孙缘法。
她转过身,无声地埋在昼景颈窝:恩人,我是不是生不出孩子呀
十五嫁人比她晚眼下都有了身孕。
又在胡思乱想。昼景安慰她:这才哪到哪,成婚都没一年呢。
琴姬意味深长地看她:是啊,成婚还没一年,可哪对夫妻像你我一般?
家主耳尖微红:关起门来,谁知道旁人是怎么个亲热法?
一夜做个几次,不说的话谁又晓得?
她声线和软下来,小心翼翼和她的舟舟姑娘咬耳朵:腻了这事了?
琴姬小脸浮现两朵红晕,小幅度地摇头,她不敢说这两天身子欠佳,怕昼景小题大做,低喃一声:喜欢归喜欢,兴致不高。
娇软的唇吻过这人下巴:你稍微老实几天。可好?
我有那么不老实么?
恩人自己说呢?
昼景温言软语抱着她哄,住在元家的这五天,安安分分不越雷池一步,乖得不能再乖。
素了大半月,恍惚一下子回到婚前那段日子,琴姬小日子结束后精心调养一番,那股莫名而来的疲乏就此才消了。
没她的允许,昼景有贼心没贼胆,即便知道有她的本源温养,亏损不到舟舟,她还是谨慎许多。隔三差五看到少女捧着药膳吃,心情不知怎的,有些复杂。
本源化雾无法凝成生命内核,这是个问题。
无法凝成内核就没法孕育子嗣,舟舟看重血脉延续,到了较真的地步,昼景步子顿在那,转身往密室走去。
狐妖一族的古卷秘籍暂且存放在这,灯火通明,她按照序号从书架翻出一卷,凝眉细细看起来。
足足两个时辰过去,她丢开最后书卷,烦躁地咬了咬舌尖:看来子嗣一事,唯有随缘了。
眨眼,又是新年。
浔阳城被喜气熏陶地焕然一新,大街小巷鞭炮噼里啪啦响,顽童们裹着厚厚的冬衣撒腿在长街跑得飞快,不时有大人匆忙跑出来喊回不省心的皮猴,家家户户门前亮起红灯笼。
阿爹,阿娘,新年好!
祖父、祖母,新年大吉!
昼星棠领着孩子辈主动带头给坐在上位的人讨要压岁钱,昼家一派热闹。
这是琴姬正式以一家人的名分在这里过的第一个新年,她给出的压岁钱最丰厚也最讨人喜欢。
昼景看着她们大人小孩一起玩闹,折身往庭院放了大大的烟花,比去年的还要璀璨绚烂!
新年夜,磨磨唧唧的元九娘和磨磨唧唧的玉沉璧从家里偷跑出来,在烟花下的墙角正式有了一吻。
是九娘先主动的。
两人幽会不过半个时辰,玉沉璧晕晕乎乎回到家,傻呆呆地站在院子指腹抚上唇瓣,挂着一脸痴笑。
九姐?九姐你去哪了,快来放烟花!元十七扯着清脆的嗓子大喊,身边围着头一回在元家过年的沈端。
元九娘整敛衣衫笑容温婉地从不远处款款现身:这就来。
这是九州大地意义非凡的一年。
多年后,史书将这一年,以庄重的笔法称之为修真之年。
新年的第三天,一觉睡醒,昼星棠前往主院请安,花红柳绿满面寂寥地坐在门前的石阶。她问:阿爹阿娘醒了没?
花红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柳绿打起精神来回道:夫人和家主游山玩水去了。
游、游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