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院,以道为名,甚至请来昼景执牛耳,可见大周皇室的野心,可见李绣玉其人的野心。
新格局的变动,势必会带来九州各国强弱的重新定义,大周历经多少代,在李绣玉手上走向鼎盛,成为万国来朝的泱泱大国。
那么接下来,道法在九州推广,大周仍要走在前列!
白鹤道院的存在,在史书上具有着别具一格的意义。
而这些,身在其中的人很少关心。
因为他们眼前有了一条全新的路。
昼景这人,仿佛永远不会挖空的宝藏,总能给人惊喜。一个时辰的大课结束,众人沉浸在道法的玄妙和对院长的深深崇拜,交头接耳,说得唾沫齐飞。
每个人的眼睛都闪烁着光亮,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学堂上的世家男女们说累了,不约而同地看向靠窗的位置默默伏案誊抄《院规》的少女。
真是羡慕啊。
顶着周遭密密麻麻的打量,琴姬心沉如水,一边誊抄,一边思索初心二字。
为区别白鹤各院的院长,人们更多的称呼昼景为院首。
新的天地,新的格局在世家子弟眼前展开冰山一角,怀着这份兴奋激动的心情,金乌西坠。
道院钟声响起,学子们依依不舍地走出学堂,嘴里还叭叭叭议论着今日所闻。
琴姬背好书袋,和十六十七一前一后走出门。
昼景在秋风里笑意明媚,广袖长袍,身后映衬着金红色的黄昏。
元十六和元十七笑嘻嘻地问了声好然后手牵手走开,琴姬不好意思看她,说不出是从哪来的羞赧,许是被她在学堂喊元十四,许是在学堂看着这人起了难以压抑的情思,又或者,是想到她们梦境里的那些年。
她见多了昼景不正经耍流氓的样子,渐渐忘却曾经的恩人是怎样的出尘清贵。
要回家了。昼景轻声开口。
嗯。
看她脚下生根不动弹,昼景悄悄伸手探进她的衣袖,指节捏着那段细瘦的皓腕:走了。
如一阵清风吹过,琴姬自然而然地被她一步步带着走出道院,然后在院门口被抱上马车。
两人身上的服饰一淡绯一雪白,被她抱着,琴姬慢吞吞地搂紧她脖颈,鼻尖悬着好闻的香草味。
进到宽敞的车厢,她红着耳垂从书袋摸出认真誊抄好的三遍院规,昼景随意瞥了眼,轻笑:可记住了?
这仿佛又回到少时她们一人教一人学,学不好偶尔还要挨罚的阶段。
琴姬羞得不行,嗯了一声,下一刻被人揽入怀。
怎么了?昼景神情可怜巴巴的:现在又不在学堂,舟舟,你怎么连看我都不敢?
谁、谁说我不敢?
她睫毛微颤,倔强地看过去,对上一双波光潋滟的清眸。
紧接着眼皮被吻了一下。
她再次羞成一团,坐在昼景大腿,想下来,又被搂紧腰,跑也跑不了,琴姬急得张嘴咬她,咬得昼景莫名其妙一脸懵。
颈侧留着一排排整齐清晰的齿印,伸手摸了摸,她嗓音软绵:舟舟,你属狗的么?
琴姬小脸红彤彤的,坐在她腿上不安分:你、你放我下来!
不放。昼景才不怕她咬,继续亲她。
车厢宽敞且高,更有软榻放在不远处,熏香袅袅从紫金炉里飘出来,低微冒出的水渍声穿行在香雾间,见势不妙,琴姬耗费极大的定力将人推开:别
她气息紊乱,脸颊遍布潮.红,脖颈下面都是一片晕红,肌肤滚.烫,她大口呼吸,小幅度地摇摇头。
昼景也没打算真在这欺负了她,笑着勾起她下颌:还羞吗?
琴姬别开脸不看她,顾自懊恼。
以后少在学堂喊我。
思来想去她多嘴吩咐一句。
她不准喊,昼景偏要喊,歪着头细细瞧她红得不像话的侧脸:元十四,元十四
一来二去,多少也猜到她的舟舟为何变得奇奇怪怪。
大概是触动到少女敏感的那根弦。那弦碰不得,一碰,昔年里隐藏的暧.昧一触即发,炸得人脑子发昏,歪打正着,打中她的姑娘不可与外人道的癖好。
她一脸狐狸笑,趁胜追击:元十四,元
喉咙里的调侃被堵了回去。
少女的唇软得不可思议。
回到家,琴姬将自己关在内室,谁来都不开门。
她一头扑倒在床榻,胸前剧烈起伏。
一想到她在学堂当着那许许多多的人同恩人表白,她就臊得慌。哪怕旁人根本不懂她所言的真意,但恩人是晓得的。
她修的是情道,恩人回过头来拿她的情来挑.逗她,真是
她咬咬牙,真是可恶!
昼星棠瞧着她家阿娘从书院回来就一头扎进房里,这么久都没出来,她不解问道:爹爹,阿娘怎么了?
昼景眼里噙笑,刚要说点什么,想到眼前站着的人是自家养的孩子,不自在道:小孩子家家的,乱问什么!
哦,行罢,她懂了。
大概又是爹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惹得阿娘羞恼了。
她眼睛转了转,上前两步凑到昼景耳畔说了几句,昼景眼睛微眯:这能行吗?
昼星棠扶着腰哎呦一声:好疼!爹,阿爹,别打了,别打了,孩儿知错了!
自家孩子戏这么多,昼景俏脸一红:你这到底跟谁学的?我是这么教你的??
爹,哎呦,娘
门很快被打开,琴姬快步走出来,眼里染了一抹急切,待看到父女俩好端端站在门外,她瞥了眼笑嘻嘻幸灾乐祸的昼星棠,脸色一变,火气朝着某人发作:你又闹!
昼景一脸无辜:我闹什么了?!
昼星棠一把年纪的人了情情爱爱的事早就领略过,这会用不到她,她撒腿就跑,留下阿爹一人面对被骗的阿娘。
不过人总算从房里出来了,既然出来了,昼景哪能要她再钻回去?
闹别扭也有个时限。
长臂一捞,将人腰肢捞在掌心。
还跑?
琴姬腰身一软:不、不跑了。
昼景逗她:还是跑罢,你先跑,我再追你回来。
什么毛病?
幼稚!
然而她可不敢在这时说昼景幼稚,羞恼是一回事,动心动.情又是一回事。
她爱死恩人喊她元十四的淡然清高,彼时也确实想忍羞赖在她身边。
用过晚饭,我想为你作画。她道。
昼景生性也有狐妖的狡猾,抱着她不撒手:作完画要不要生小狐狸?
不要。
不要?她眼睛闪着幽光,咬耳朵:真不要。
琴姬被她弄得耳朵痒,笑着推她:真不要
没把人推开反而越贴越紧,她这么缠人,这会子又霸道地逼人就范,琴姬想着以前的恩人和现在的恩人,不知怎的,笑意掩也掩不住,最后笑倒在她怀里,眼睛浸着泪花,唇瓣张合:要,要生小狐狸。要你再努力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情障破除
元十四。
白鹤道院, 学堂,院首大人手捧道卷在高台凉声慢语, 坐在台下走神的少女再次被逮住,手忙脚乱地拿宣纸盖住没画好的画像。
元十四,你又不好好听讲。那人故作苦恼地叹了口气。
叹得做了错事的少女面上的冷然险些绷不住。
身边的元十七捂着嘴偷偷看热闹,学堂上的世家男女也不禁露出善意的笑。
格局变动,九州天下迎来强者为尊的修道时代,所有人都抱着头悬梁锥刺股的刻骨精神汲汲进取,为的便是不为大势抛弃。
起初他们不明白何以最优秀的元十四频频在学堂开小差, 甚至诸位夫子布置的课业她理也不理,坐在这里只是为了旁听。
直到明白元十四走的路和他们不同,不是以力破法,更不是以术法争雄,路不同, 需要钻研的方向不同。
元十四能够安安稳稳坐在这,一是为了陪伴妹妹,二嘛, 他们深深怀疑她坐在这是为了近距离欣赏家主的风采。
你看,她方才又瞧着他们的院首发呆了。
只不过发呆又被正主逮住了。
在其他地方可看不见最冷淡寡言的元十四露出这样有趣的表情。
仿佛冰山裂开一道缝,照进能融化冰的春光。
罚抄《道经》第一篇三遍,明日交给我。昼景以拳抵唇清咳一声:好, 接下来我们继续讲。
琴姬别别扭扭地坐下,似嗔似羞地瞥了高台上某人两眼,然而身在其位的院首故意没理会她的心肝宝贝, 面对诸学子,正经地如谪仙降世。
她着实喜欢看这样子的昼景。
渐渐,那股被点名的羞意褪去, 琴姬心里长长喟叹一声,撑着胳膊静悄悄看她的好夫君。
是了,或许起初坐在这是为了消磨时光陪伴十六十七,但自从恩人执院授道,她的眼目再也无法向旁处移开。
她还在道院呆着,是为了昼景。
说直白些,别人家是为了修道,是为了变强,而她单纯是为了欣赏美人。
元十七拿胳膊肘轻轻碰了她,以口型调笑道:阿姐,别再被姐夫迷惑了哦。
这个十七!
琴姬含蓄地笑了笑。
心道:怎么可能不被迷惑?
这阵子教十七她们看了不少笑话,连九娘都打趣她眼里的情意藏都藏不住。
她想:为何要藏呢?
唯独她爱她这一点,不需要藏。
琴姬沉迷在美色不可自拔,手上的细杆笔不停,画着那人的眉,那人的眼,画她每一分风情。
如此持续了半月,她发现沉迷美色,对她的情道修行大有裨益。
恩人在她敏感的那根弦一下下地刺激,总能教她在婚后的生活感受到更多婚前没有的情绪波动。
她的道和她的情息息相关,她愈发爱着昼景,着迷她在道院一本正经,也爱她回家后两人独处时的亲密无间。
一堂大课结束,她收好画好的美人图,研墨挥毫,誊抄《道经》第一篇,身畔的十七一直闹她,她竟也能心无旁骛不受影响。
《道经》不比《院规》,仅仅第一篇想用课后的时间写完简直是痴人说梦。写不完的唯有留待回家写。
日复一日,她身边好多人都在进步,昨日十七引气入体正式踏上道途,惹来不少人艳羡。而九娘聪敏,是道院修行最厉害的那个,短短三日便生出气感,能与天地灵气进行沟通。
元家子弟读书能行,修行的进度也令人无话可说。
每一天都有人踏上道途,每一天都能听到道院各种五花八门的传闻。
同辈都在进步,琴姬看起来丝毫不急,她很稳。路不同,道不同,不存在可比性。旁人修体魄,修术法,而她是以神魂修情。
学堂上偷偷画昼景的画像是修行,走神思慕她也是修行,一餐一饮,日常起居,都是修行。
月上柳梢头,书房内,她提笔誊抄没抄完的《道经》,身姿端正,雪白的衣袍裹身,青丝如墨。
昼景站在门外安静看了许久,这才移步上前从身后抱住她的腰:累不累?
琴姬轻笑,笔走龙蛇,一心二用:不累。
她不再言语,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吻上那小巧精致的耳垂。
握笔的手起初还是稳的,慢慢失了掌控的力道,琴姬呼吸不稳,无奈搁笔:还没写完呢。
口吻带了几许撒娇的意味。
不急。你可以在课上写,下学前交给我就好。
衣领被剥开,敞.露出雪白耀眼的肩。
琴姬面上隐忍,伸手去扶,手被按住。
昼景幽深的眸子带着强烈的掠夺之意,不过几息琴姬没了之前的坚持,被她看得腿软:我
舟舟,我在你的道里。
嗯她耳根润红,拉扯不住下滑的衣衫。
书房斯文之地,这般模样,饶是她远没有上一世看重圣贤礼法,也有些消受不起。
她修的是情道,恩人自然在她的道里。既是在道里,那么上乘的欢.好也能促进悟道。情之一字,总要以身心来悟。
好好感受我。
琴姬迟疑一晃,终是闭了眼:嗯
她转过身来,被抱在檀木书桌,有点紧张,望着昼景的神情既期待又羞涩,水眸溅起微薄的媚气,落入对方眼里,倒是满了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