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侧眸看过来之前,晏苏已经假装没认出来他,迅速收回了目光。
许淮南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眸光慢慢沉了下去。
特助周安将车从地下停车场开上来,他下车绕到后门旁,正要给站着不动的许淮南拉开车门,就顺着自家总裁的视线,看到了不远处的晏苏。
周安右眼皮没来由地一跳。
刚刚李嫂明明打电话来说,夫人生病自己去医院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了眼脸上神色难辨的男人,迟疑了下,说道:“许总,需要我过去喊夫人一起回家吗?”
许淮南微哑的声线泛着些许凉意,“不必。”
周安不敢再多说什么,安静地拉开后车门。
晏苏看着男人毫不犹豫地转身,还是没忍住,在这场无声的博弈中率先败下阵来,她喊他的名字:“许淮南。”
许淮南挑眉,“怎么?现在能看得到我了?”
晏苏本来想问他什么时候回的国,但想到他从来不会主动跟她说这些,毕竟从始至终她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意外。
喉咙突然之间就被什么堵住了。
许淮南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过来,跟我回家。”
明明是最温柔的话,语气却如此不耐烦。
晏苏眼睫轻颤,她淡声开口:“不好意思,许总,我约了朋友,回不了。”
许总?
许淮南眉间皱起,连带着眸光都有些凶狠,像是看到猎物即将要扑上去猎食的猛兽。
晏苏抬眸,平静地对上他的视线。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一旁的周安都有种心惊肉跳的错觉,他突然回想起刚刚从停车场出来的时候无意间瞥到的白色汽车。
迟疑几秒,他低声提醒许淮南,“许总,我刚刚好像看到陈小姐的车了,夫人应该和陈小姐一起来的。”
许淮南眼眸微眯,他抬脚,大刀阔斧地朝晏苏走过来。
晏苏脊背瞬间绷直,喉咙下意识地空咽了几下。
许淮南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女人一身火红的吊带裙,露出大片绸缎似的光滑肌肤,锁骨和背部线条漂亮瘦削,胳膊和腿笔直修长。
不用说话就足够妩媚勾人。
离得太近,晏苏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像是冰凉的薄荷,又像是冷冽的雪松。
熟悉又陌生。
被男人这么近地打量,压迫感实在太重,她刚要转身。
许淮南就抬起手,指腹重重蹭过她柔软细腻的红唇,“涂得什么玩意儿,丑死了。”
第2章 2. 能耐了?
许淮南手上的力道很大,晏苏觉得嘴巴都快要被他蹭破了皮,精心维持了许久的温和脾性这一瞬间终于被磨尽。
她用力打掉了他的手,正想开口怼回去的时候。
男人脱了未系扣子的黑色西装外套,带着他灼人的体温披在她身上,他沉声道:“胳膊抬起来。”
猝不及防,晏苏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她抬眸,定定地看着男人冷淡清隽的侧脸。
许淮南见她没什么反应,轻嗤一声,“现在耳朵也聋了?”
说着,他近似粗鲁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两只胳膊分别抬起来,塞进对她而言又大又长的两只袖子里。
“……”
晏苏垂眼,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己手腕肌肤上多了两道淡红的痕迹。
上一刻那扯着心脏、突如其来的悸动再次被理智代替。
许淮南这个人一向如此。
对待她的时候,永远是占有欲作祟。
就算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摆件,那也是专属于他的摆件,别人连肖想的资格也没有。
所以当初她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自己热爱的事业。
晏苏深吸一口气,一脸嫌弃:“许总衣服多久没洗过了,臭死了。”
小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
谁惯得她。
许淮南冷冷睇她一眼,声线低沉:“不想穿现在就跟老子回家。”
晏苏刚要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听到他的话立刻站着不动了,她轻声反驳:“谁要跟你回家?”
许淮南没听清,也懒得理会她说了什么,转身走回去,上车离开。
陈明月停完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晏苏站在pub门口等她。
女人低着头,正对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发呆,她背后是落日般橘黄璀璨的灯光,整个人美得惊心动魄,像幅油墨画。
陈明月小跑着过来,“你怎么不进去……”
话音未落,她“诶”了一声:“你身上外套哪来的?”
晏苏漫不经心地回:“许淮南给的。”
陈明月很少从晏苏嘴里听到许淮南三个字,两个人偶尔谈起他的时候,一般也都是用某人和狗男人代替。
因此,隔了十几秒,她才反应过来许淮南是谁。
她刚要说些什么,晏苏就挽着她的手臂往里走。
陈明月眨了眨眼,默契地没再多问。
晏苏笑了笑。
两人上了二楼,刚坐下点完单没几分钟,隔壁卡座就投过来一道恶狠狠的目光。
晏苏侧眸看过去,第一眼就看到坐在中间大腹便便的地中海,他旁边一个刚满二十的小明星正盯着她这边。
晏苏对她有一点印象。
出道好几年了一直没什么出圈的作品,前前后后倒发了无数篇是自己亲师妹的通稿。
小明星今年六月份刚从明央戏剧学院毕业,就跟离婚不到半个月的地中海领证了,喜当两个同龄孩子的后妈。
这月初两人才在西班牙举办的婚礼。
上个月晏苏还在工作邮箱里看到对方发来的婚礼邀请函,礼貌地回绝了之后,对方不但没有放弃,反而天天发一封邮件过来。
晏苏实在烦了,直接拉黑了对方。
瞧现在这眼神,估计是记恨上了她。
晏苏勾了勾唇,懒洋洋地收回目光,她边拿着手包起身,边跟明月说:“我去趟洗手间。”
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补完口红,又洗了一把手,晏苏从女洗手间出去,看到小明星正抱着手臂靠在入口处,看样子是在等她。
她眯了眯眼眸,继续抬脚往前走。
见她即将与自己擦肩而过,张梦瑶冷笑一声:“我猜你还不知道你老公在外面已经有别的女人了吧?”
晏苏当她是空气,仍然没什么反应,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很快就要消失在走廊尽头。
张梦瑶不喜欢这种一而再再而三被人轻视甚至无视的感觉。
她气急,声音立刻变细了几分,语气也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她冲着晏苏的背影大叫道:“你来的真是不巧,许总刚刚才从这里离开呢,听说是他在外面养的哪位美娇娥突然生病了,啊对了,他离开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别提有多紧……”
她没说完,头发就被刚从男厕出来的地中海从后面一把拽住。
男人火气十分大,拽得她整个脑袋都在往后仰,低吼道:“你瞎逼逼什么!”
在圈子上层呆久了的人谁不知道许淮南这个人没有心,简直冷血无情,对自己父亲都能下得了狠手。
他当初能娶刚刚那个女人,足以证明对方在他心目中有那么点分量。
就算现在许淮南真的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只要那个女人还在他的户口本上,招惹她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张梦瑶痛得眼泪直流,却又不敢大声叫喊。
转念又想到惹男人生气的下场,浑身开始打颤,她小声求饶:“老公,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等陈明月慢吞吞地喝完一杯西瓜汁,晏苏才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回去吧。”
陈明月有些意外:“心情不错?”
晏苏端起刚刚没喝完的酒,轻轻抿了一口:“还行。”
时间太晚了,她没让陈明月送,自己叫了车回去。
回到家,卧室里的灯开着,男人却不见踪影。
晏苏顿了几秒,将身上男人的外套脱下来,随手扔在全身镜前的白沙发上,任其一角自然滑落到木质地板上。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估摸着陈明月也该到家了,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李嫂端了一杯蜂蜜水上来,“先生在书房处理公务,需要我去说一声您回来了吗?”
晏苏接过水,摇了摇头,“不必了,谢谢李嫂。”
许淮南平时就算不出差,每天也忙到很晚回来。
经常他回来的时候,她都已经睡了。
然后第二天她起床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每次他回来的晚,也不吵她,他会直接去另一个主卧睡。
只有他想做的时候,才会破天荒地天黑之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