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还不如不见,说了还不如不说。
这谈话……李如柏有一种吐血的感觉,与蒙古鞑子大干一场?怎么干?草木皆兵?人兽联盟?
都什么鬼啊?
偏偏水墨恒还给人一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感觉。
问他,他又卖关子,不说。
吊人胃口。
这要是在辽东总兵府,即便没有李如松那脾气暴躁的李如柏,都想操刀砍人,然后剁成肉酱喂狗。
讨厌,太特么讨厌了。
然而,水墨恒就是水墨恒,不会因为李如柏的情绪,而告诉他作战的计划。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是保密为好。
水蛋的安全,必须放在第一位。
不仅对张简修和李如柏是如此,对所有的士兵,水墨恒的要求也都极其严格,下令随时处于警备状态,不允许他们随意走动,甚至不允许他们私下瞎议论,以防走漏消息。
只弄来一千头羊一千头牛,其它什么都没有,这个消息绝对不能传到鞑子的耳中。
……
过了一天,又是一天。
张简修扮作杨燮的模样,好像也没引起士兵的怀疑,但还是有少数看出了不一样的地方。
副将的话少了,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营帐里思索,似乎有什么心事。
不过这一点,士兵们也还能理解。
毕竟这是鞑子的地盘,而且来的只有两万兵马,加上水墨恒并未满足他们的要求,而且扬言将他们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这可是在老虎面前耍威风,多危险的事儿!
谁个不担心?
李成梁把军队指挥权交给杨燮副将,他没有压力才怪?最近话少当然能理解。
但有一点,士兵们还是觉得奇怪。
你说非常时期,副将不跟咱这些小士兵说话也就算了,毕竟身份地位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可与李如柏应该有话说啊。
人家是参将,而且是李成梁的儿子。
士兵们发现,杨燮除了与李如柏见面时客气地打一声招呼,其他时候居然没什么交流。
这就不科学了。
……
速把亥派出了第二名使者。
此时距十天之约,只剩下最后两天。
第一名使者,还被张简修软禁着,一直没放。
第二名使者,自然是来寻找和问候第一名使者的,当然打探消息这个使命没有落下。
水墨恒如法炮制。
使者不解、愤怒,甚至大骂,但结局不会改变。水墨恒的原则一样:来了就别想走,先关起来再说。
杜绝任何人与蒙古鞑子接触的机会。
非常时期必须采取非常手段。
……
如此一来,速把亥纳闷儿了,连续派出两名使者,最后鬼影子都不见一个回来。
神马情况?
难道使者临时叛变,所以都不愿回来?
不可能。
或是被水墨恒洗脑了,重新想做回一个堂堂正正的汉人?
倒有可能。
传言水墨恒是个妖孽般的存在。速把亥自己也见识过,只要一想到被水墨恒挟持的那次,他就不自觉地一激灵。
只是想来想去,就是没想到水墨恒居然会扣留人质。
这是违背常理的事。
速把亥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不行,得召军师、王子议事。
不议还好。
好像没事发生一样,都以为水墨恒送菜上砧板,这一大锅菜,嘿嘿,带劲儿,跑都跑不了。
这一议吧,疑神疑鬼,全都来了。
为什么使者未归?
为什么自牛羊出现后,再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那么多的牛羊聚集在一起,每天吃什么?即便有再茂盛的草,仅那一片地儿也不够啃啊?
水墨恒到底在搞什么鬼?难道乖乖地在等待?
许多个疑问……感觉云山雾罩,菜没吃进肚子里,就是不让人放心啊!
速把亥等,一个个都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可能怎么着呢?
派使者打探,如同扔一颗石头入海,没有掀起一丝涟漪;再去约水墨恒前来?人家可是来了,酋长大人没见啊;
直接开战,去抢?
这是最后逼不得已的方法。
且不说水墨恒不好对付,一旦开战,毋庸置疑,双方都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牛、羊,还有战马,肯定死伤无数,都算谁的?不还是亏在自己头上吗?
若能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何必开战呢?
是的,天生好战,没错,可不傻啊。即便要开战,也得等好处到手再说吧。关于这一点,不是早商量好了吗?
王子把兔儿一直嚷着要抢呢。
最后被否决了啊!要抢不早抢了吗?
一通议论之后,焦点不再是使者为何没有回来,而是变成了水墨恒到底在干什么,是不是躲着闷大招?
可不止一次栽在这厮的手里啊……所以,速把亥等人变得谨慎起来。
……
阿嚏!
阿嚏!
水墨恒一连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他正与莫颜、张简修一起啃着干粮,吃着羊肉。
羊是刚宰的。
还不止宰了一头,两万将士啊,一头羊可不够吃,一下子宰了三十几头。
想着反正也不够数,一千与九百差不了多少。
所以这两天,每天都宰杀几十头羊,犒劳将士,也犒劳自己,但主要是为了犒劳莫颜。
本也没想着宰羊吃。
可看到莫颜跟着他一起啃干粮,实在不忍心。
莫颜才刚生完孩子,身体急需补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好好吃几顿吧!
虽然在营帐里头没有足够的调料,可烧烤的羊肉吃起来,也比干粮有滋有味儿得多。
正吃着,水墨恒感觉有人在骂他,喷嚏一个接着一个。
张简修笑了笑说:“大哥,肯定是速把亥和把兔儿在骂你,哈哈哈,拿着一千当一万不说,最后一千都不想给人家,还带领将士们先消灭掉一部分。”
张简修撕扯着羊腿,满嘴的油腻,红光满面的,倒也不是因为羊腿有多好吃,而是感觉很过瘾。
吃的是别人的羊啊!
李如柏赶来的,即将要送给速把亥。
两个都是他讨厌的人。
提到速把亥,莫颜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提醒道:“大哥,不放使者回去,会不会引起速把亥的猜疑?”
“肯定会。”水墨恒不假思索。
“他们一旦猜疑,不是更加谨慎吗?难道这样更有利于我们计划的实施?”
“猜疑是正常的。但越是猜疑,他们越是琢磨不透,自然越不知如何应付,对我们当然有好处。反正我们确信一点就是,交换之前他们绝不会贸然来抢,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到手的菜,不用拼死拼活来抢。”
“反正大哥让我痛快地吃,我就痛快地吃。”张简修没心没肺地道,“但大哥一定要让我漂亮地干一仗,回京后我好吹吹牛逼啊。”
“放心,如果不出意外,这一仗够你吹一辈子,下辈子你可以指着它活了。”
“靠,这么牛逼?”张简修一乐,随即眉毛一挑,放下手中的羊腿儿,紧盯着水墨恒问,“只是不出意外几个意思?大哥预谋的事难道还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