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过去了。
距离与速把亥约定的时间只有四天。也就是说,四天后将用一千头牛一千头羊去交换水蛋。
而速把亥提出的要求是各一万头,另外还要黄金、白银、绸缎……
水墨恒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这里人人都清楚,东西就这么多,总共两千头,肯定不会再去筹集其它的了。
即便想,时间上也不允许。
那问题来了,到时候如何蒙混过关呢?这么点儿东西,都不足人家要求的十分之一。
比塞牙缝倒是多那么一丢丢。
怎么换人?
速把亥他们又不是傻瓜,千、万还分不清吗?
关键,这压根儿不需要过脑子的事。
虽然人人心中有疑问,但当面问过水墨恒的,唯有张简修一人,只是他同样也没得到一份满意的答案。
士兵们好说,疑问归疑问,可谁也不着急,反正到时候跟着主帅,主帅怎么指挥,他们就怎么来。
这便是做下属的好处,不需要拿主意,跟着大部队卖卖力气,甚至混吃混喝滥竽充数就可以了。
……
莫颜也不担心交换和交换过后面临的作战问题,水墨恒不说,她便不问,一如既往地信任。
只是,她像水墨恒一样想不明白,为何水蛋前后呈现出两种不同的状态,中间经历了什么。
是不是有猫腻?
猫腻何在?
当然,连水墨恒都没想明白的问题,即便她心思再细腻,也知道只能是想想。
……
张简修问过了,便不再问,虽然没有得到满意的回复,仍不知道水墨恒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他除了担心蛋蛋的安危。
还担心好不容易有机会当一次将军,可以领导作战,水墨恒却告告诉他只有一成的胜算……
他多么想一展雄风,将鞑子杀个稀里哗啦。
然而,不得不面对现实。
战场毕竟不是对殴,讲究的是配合和综合实力,一个人再厉害,也无法决定胜局。
水蛋牛逼不?
论单挑有几个是他的对手?
可就是这么厉害,却被鞑子掳走两次。
好在张简修像莫颜一样,也十分信任水墨恒,一成胜算就一成胜算吧,不也是还有百分之十的机会吗?
况且,水墨恒指明有“同盟军”助战。
……
还有一个人貌似也很着急,那就是李如柏。
只是,他的身份有点尴尬。
本来,身为一名参将,是有资格领导作战的,可这次他是混进军中偷偷溜出来的。军队指挥权,李成梁交给杨燮,而不是他。
李如柏几次想见水墨恒。
但因为杨燮走了,张简修无人扮演,所以每次求见,都被水墨恒拒之门外,并借用张简修的声音将他喝退。
准确地说,是骂退,不给他进大帐的机会。
李如柏已经习惯了张简修的无礼。
但由于水墨恒连续几日没有一丝动静,他实在按捺不住,感觉不见水墨恒一面不交谈一次,他用什么都心思。
这一日,他又来求见。
距离与速把亥约定的时间只剩三天。
水墨恒依然没让他进帐,但也没借张简修的口骂他挤兑他,因为他这次没有打着问候张简修的由头。
所以,水墨恒打算出帐见一见。
老将李如柏晾着,好像也不叫事儿。无论他当日抱着什么目的而来,至少那一千头牛一千头羊是他借来的。
得感激。
李如柏不像张简修。
相对于作战,张简修更关心水蛋。
显然,李如柏更关心作战。当然,他也关心张简修,一直以为张简修还在病中。
“那小子感冒还没好?”上来便问。
“首辅家的公子,矫情得很啊。哪像你,经常领导作战,与鞑子交锋。”水墨恒不着痕迹地逢迎了一句。
“这臭小子,见我一面,他会死啊?”李如柏抱怨。这事儿恐怕是谁谁都抱怨,不仅不见,每次还被骂。
“他就公子哥儿的脾气,何必招惹他生气呢?哦,对了,那一千头牛一千头羊,你从哪儿弄来的?”水墨恒一直想问来着,但因为杨燮走了,所以一直没见李如柏。
“从辽东最大的牧场借来的。”
“牛羊折算的银两,我会还给你。”
“不用还,我李如柏还没有这么小气,本来也没花钱,是靠刷脸借来的。”李如柏笑了笑,一副得意又嘚瑟的神情。
“这个世界,除了父母给你的东西不用还,其它都需要还的。牧场在你们辽东,而辽东是你父亲的天下,这次你刷脸,承他人情,下次他肯定会有求于你,都是这样。”
“那也不用还。”李如柏慷慨地回答,随即转入正题,“不知水少保三天后有何计划?”
“先救回蛋蛋,然后与鞑子大干一场。”水墨恒回答得比较笼统。
显然,这不是李如柏想要的答案。
“怎么干?”
这才是他关心的。
实力不及,又是客场,凭什么与鞑子大干一场?
“人兽联盟。”
“人兽联盟?”像张简修一样,李如柏既惊讶又不解。
“即便是一千头牛一千头羊,我也不会乖乖地拱手相送,鞑子想要,哼,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
“其实我更关心三天后如何与鞑子交接。鞑子一旦发现有诈,我们欺骗他,那非但不能救人,反而会害死人。”
水墨恒看上去信心十足,笑道:“这很简单啊,不让他们发现不就完了?”
“牛羊又不是绣花针,可以随便找个地方藏着掖着,怎么保证不让鞑子们发现呢?”这一点,李如柏十分怀疑,也十分好奇水墨恒到底采用什么方法,可以做到掩人耳目的效果。
“八公山上,草木皆兵,清楚吧?”水墨恒轻轻点了一句,但还是卖关子,没有解释太多。
这是苻坚兵败如山倒的故事。
李如柏当然清楚。
只是,仍然不明白水墨恒的意图,想了想,接着问:“可如何让鞑子产生一种错觉呢?况且‘草木皆兵’是由于对方受到惊恐而产生的错觉,莫非水少保胸有成竹,早已计划妥当?”
水墨恒笑而不语。
可越是不说,李如柏越是感兴趣,越是着急:“保密不能说?还是水少保心存芥蒂不想对我说?”
“会说的,但不是现在。”
“只剩三天了。”
“不急。”
李如柏忽然想骂人,还没见过这样的指挥官,心中不禁腹诽:不急不躁,不与任何人商量,计划也不告诉任何人,难道就看你一个人表演啊?是不是过于狂妄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