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恒冷冷地盯着那使者,不作声。
那比骂人打人还要恐怖三分。
使者一脸的哭相,用哀求般的眼神望着水墨恒,其实心里头犹如有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水少保真不是个东西啊!
哪有这样对待使者的?
可使者真不敢出言哀求,因为怕挨揍。
张简修在旁边活如一尊瘟神,好像随时都要出手的样子。
水墨恒忽然嘿嘿两声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实话,看到使者这般丑陋的容颜,他心里头也想哭……
感觉自己的计划要泡汤。
看到水墨恒阴晴不定的表情,加上听到那两声瘆人的笑,使者真是吓尿了。
原本想着“使者”是个美差。
本来也确实是个美差。
大凡使者,都会被对方尊敬,即便是两军开战的非常时期,也丝毫不受影响,临走时通常还能捞一些油水。
抱着小赚一笔的美好心情而来。
可万万没想到,尼玛,来了受到那号称副将的冷落不说,第二次还遭到他的一顿殴打……
虽然不是伤筋动骨的那种,可自己也是使者的身份啊!
耻辱啊,太不讲理了!
大明不是一个礼仪之邦吗?
使者想死的心都有。
可他不甘心,若真的这样死去,岂不是太没价值了?
哭吧!男人哭吧不是罪,或许哭几声能带来好运。顿时间,使者泪眼滂沱,一边哭一边诉说:
“水少保,小人可是一名使者啊,为何要这般羞辱小人?小人不过奉酋长之命,前来问候牛羊草料是否能够正常供给,若是不够,酋长自会派人给您送来,不收钱的……”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哭个卵子?”张简修狠狠地白了一眼,“感觉自己受了委屈是吗?”
“是,哦哦,不是,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这个时候的张简修虽然看起来粗狂,可说话神气十足,倒还真有几分将军的范儿,“水少保可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撒谎。”
“是是。”使者点头。
这时,水墨恒开口了,慢悠悠地:“是不是想来打探一下,我们这儿牛羊的数量有多少?”
“绝不是。”使者一口否认,哭得梨花带雨,赶紧解释,“我们是真心想送草料来着。不过我们也有私心,怕牛羊饿瘦了。它们平均一头瘦一斤,那可就是两万斤肉啊。”
“想得还真周到哈。”水墨恒嘴上轻轻地说,心里却在想,你们还想得真够美的。
稍顿了顿。
水墨恒忽然将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使者,一字一顿道:“这果真是你前来的目的?”
“认真回答。”说完又重重地补充四个字。
张简修在旁边摩拳擦掌。
使者一颗心七上八下,这俩都是什么鸟人啊?他身子哆嗦得更厉害,说话的声音跟着也颤抖:“小,小人,说的可,可可,都,都是大实话。”
“嗯——”张简修一沉声,一口气拖得又重又长,横眉怒目,高举拳头,晃动着。心里乐呵,原来蛋蛋这招儿就是好使啊。
水墨恒微微一抬手,立马儿又和颜悦色道:“不可动粗,咱可是礼仪之邦,礼仪之邦。”
这一刻,使者想骂娘,还特么礼仪之邦,我呸,臭不要脸。一个翻脸跟翻书一样快,一个手脚并施耀武扬威。
水墨恒俯身,朝使者友好地伸出一只手。
使者身子打颤,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两只狮子逮住的小绵羊,偏偏狮子还不急着吃,而是逗弄着,玩耍着。
太特么受罪了。
咋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使者肠子都悔青了,真不该走这一趟啊。
水墨恒笑嘻嘻的,就这一会儿,他都不知变了几次脸:“来,别害怕,起来说话,大明是礼仪之邦。”
使者不敢动,其实更大的原因是,被吓得浑身无力,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晕倒。
水墨恒稍一用力,将使者拉了起来。
“来,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你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小人,小人……”使者双腿像打秋风一般。
“放心,我不是老虎,不吃人,也不会随便揍人的。”水墨恒一边说,一边将自己手指的关节压得咯咯直响。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小人说,小人说,”使者秒怂了,“水少保所言极是,酋长与军师大人吩咐小人前来,想打探一下牛羊是否够数,还有黄金、白银和绸缎是否备齐。”
“你看,说实话多么动听!”水墨恒笑了,随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只可惜……”
“可惜……”使者一愣,心跳又陡然间加快,一颗心感觉要飞出来了。
“就找不出一个帅气点儿的?”
我靠,使者总算听明白了,原来是嫌弃我丑啊,好吧,只能捏着鼻子认:“小人正是因为长得丑,家境贫寒,四处受人欺负,老婆跟着别个跑了,所以心灰意冷,才去泰宁部落为他们效力。今儿个充任使者前来,有碍水少保观瞻,影响您的心情,还望恕罪!”
水墨恒端详着使者,长得确实难看,不过口才还行,虽然比我水某人差了一大截。
“现在该知道,这么对你,不算委屈吧?”
“不委屈,不委屈……”使者脱口而出,一迭连声,生怕回答慢了又让人变脸。心里却直骂,奶奶的,还从未听过因为使者长得丑而不受待见。
水墨恒冲张简修道:“来,杨将军给他数数,为什么不委屈?”
痛打落水狗,补刀的事儿,张简修一向乐此不疲。“你听好,第一,此番前来,你动机不良;第二,你撒谎在先,理应吃些苦头;第三,长得丑就别出来吓人了,还充当使者?速把亥故意派你来羞辱我们的吧?”
“……”使者想破口大骂,想跳起来杀人,各种想……但还得乖乖地听着,而且面带笑容,装作很高兴一副很受教的样子。
“还有第四,居然敢抓走蛋兄来要挟我们?知不知道我们很生气?啊?知不知道?”张简修一边说一边敲使者的头。
使者不敢躲,只能受着,可心里那叫一个憋气啊,这跟我有毛线关系?又不是我决策的……
“不可动粗,不可动粗。”水墨恒又劝,“我补充一点,第五,我们准备的牛羊,各只有一千,不是一万,还有什么黄金、白银、绸缎这些玩意儿,本人也很喜欢啊,怎么可能随便送人呢?所以,你来了就别走,走不得的。”
“……”使者感觉自己要被放进油锅中,两腿一软,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