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部流出鲜血,一双脚满是血迹,他忍不住痛楚,鲜血淋漓的双手抓了抓肖楚言的衣服,吱哇乱叫。
肖楚言安顿好他,头也没抬,说:“打电话叫救护车。”
易初语的头阵阵发痛,即使是晕血,她也没有止步于外围,而是上来尽自己所能,缓一口气,答:“我刚刚已经打了。”
“嗯。”肖楚言转身起来去旁边看另外一个正在被抢救的伤员,没注意到易初语寡白的脸。
易初语反手,掌心朝上,眼睛看着满是鲜血的双手,大脑开始缺氧,呼吸粗重起来,用尽力手握成拳。
可眼前就是血淋淋的男人,他满身都是鲜血,还在痛苦地挣扎着,一手抚上自己头破血流的脑袋。
易初语的双脚开始发软,脑袋传来一阵阵地痛。
似乎有东西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画面似曾相识。
不行,她太晕了,站不住脚。
易初语的视线变得迷糊,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周边的一切都有了重影,她软软地跌坐在地上,一手撑在冰凉的地板上。
肖楚言整顿好另一个伤员,回头没看见易初语,绕开身后帮忙救人的路人,才看见易初语脸色惨淡地坐在地上,身上脏兮兮的,一手摸着自己的头部,表情很难看。
他脚步如飞地跑过去,抱起易初语,关切地问:“怎么了?”
易初语摇摇头,气若游丝地说着:“没事,就是有点晕血。”
可不知道为什么头也很疼,为了不让肖楚言担心,易初语没讲出来,很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
肖楚言抱着易初语上了车,让她在后座上躺着休息。
转身去了车尾箱拿了一瓶矿泉水给她喝了一小口,一手揽住她的腰,焦灼地问:“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声线不平稳,冷静自持的他头一次慌了神。
易初语觉得自己全身都不舒服,还是强忍着,“我没事。”
不一会儿,救护车来了,交警也来了。
肖楚言简单地和交警说了几句,想要载易初语去附近的医院,被她制止。
易初语缓了一段时间,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细细地打量着易初语,确认她的话的真实性。
脸庞红润了不少,人也精神了,才驱车回家。
到达小区的地下停车场,肖楚言没让易初语自己下来走,而是抱着她往家里去。
经过刚刚在车里的休息,易初语现在已经没有不适感了,手脚能动,可以自己下地走路。
只是脑袋还有些混沌,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却又被继续掩埋。
她拉着肖楚言沾上血渍的衣服,“我自己能走。”
肖楚言快步走着,说话有些快,“别说话。”
他的鼻尖上沾上了一抹的血渍,本来冷峻的容颜现在变得有些邋遢。
易初语看着这个模样的他,勾起一抹笑,脸隔着衣服贴上他的胸膛,他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有些刺鼻。
12月份,天气已经有了冬季的迹象,出门要穿着比较厚实的外套。
隔着外套,易初语好像能听到肖楚言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她的耳膜,是心安的感觉。
肖楚言步履矫健,很快就回到了家里。
他将易初语放置在沙发上,转身进了厨房,嫌弃身上的外套碍事,麻利地将外套脱下,脚步一转,一抛臂弯上的衣服。
厚重的外套稳稳地被挂在椅背上。
易初语揉揉太阳穴,缓解疼痛。
掌心的血腥味在鼻翼间蔓延,易初语站起身走进浴室洗手。
血迹早就凝固了,她用力地搓着,嫌恶地盯着不干净的双手,猛地挤出一撮洗手液,弄得满手都是泡泡。
没有缘由,易初语憎恨满手是血的自己,揉搓的力道大到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走过来的肖楚言看到她像是要擦掉一层皮,迅速握住她的双手,柔声细语:“好了,不脏了。”
由于用力过猛,被泡沫遮挡住的双手隐隐有些灼烧感,易初语听着肖楚言的话才停下动作。
肖楚言拧开水龙头,专注地帮她冲洗掉手上的粉色泡沫。
水流声哗哗哗。
他细致地帮她洗干净残留的血迹,甚至连指甲盖的暗红色都被他冲干净,全程一句话也没说。
洗干净手,肖楚言抽两张纸帮她擦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直到一滴水都不剩。
牵着易初语走出浴室,拿过饭桌上的温水搁在她的嘴边,诱哄道:“张嘴。”
这熟悉的两个字,让易初语想起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肖楚言给她剥糖。
易初语顺从他的话,微微张开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半的水。
这杯水的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带了点甜,更让易初语想吃奶糖了。
喝完一口,易初语舔舔残留水渍的嘴角,说:“我想吃糖。”
肖楚言二话不说,放下手上的水杯,走到电视柜的旁边,在最角落的那个抽屉拿出大白兔奶糖。
他走到易初语的身前时,糖纸已经剥开了。
和上一次的场景一模一样,他将糖递在易初语的嘴边。
易初语含着糖,注意到他手心还有几颗糖,拿了一颗,剥开,举着给肖楚言,“张嘴。”
肖楚言宠溺地伸出手揉着她的发丝,一双漆黑的瞳仁倒映着易初语的身影,含笑地咬过那颗糖。
方才由于血迹带来的负面情绪此刻消失殆尽,被一种名为奶糖的甜蜜取代。
肖楚言在浴室帮易初语放热水,调水温。
易初语坐在沙发上,半个身体转过去看着浴室里忙活的身影,心里都是柔软的。
浴缸里的水放好,肖楚言让易初语进去泡澡。
易初语泡在浴缸里,将身上的臭味洗涤干净,朝着浸泡在水中的白净身子发呆。
她好像越来越离不开肖楚言了。
洗完澡出来,易初语被肖楚言牵着走进卧室,被他推倒在绵软的床上。
他帮易初语把被子盖好,叮嘱道:“今晚早点休息,如果不舒服直接喊我,如果我没过来,马上给我打电话,手机我帮你搁在床头了。”
被盖得严严实实的易初语双手抓着被沿,说:“可是衣服还没晾。”
“这两天,你不要做家务了。”
易初语忍着笑,他这么一副妈妈的模样,还挺新奇的。
肖楚言走出卧室,跟她道一声晚安,顺带关上灯和门。
易初语闭上眼睛,沉沉地入睡。
夜深人静之际,挂在一望无际的空中的月亮被团团的云层遮挡住,一丝光亮都无法穿透那层黑云。
大地万物都在黑暗中沉睡,寂寥的环境一片死气沉沉。
睡梦中的易初语额头冒着冷汗,头左摇右摆,眼睛紧紧闭着,嘴巴张开喊着:“不要”。
压在被子上的双手握成拳头,白皙手背上的青筋浮现。
噩梦缠绕着她,勒住她的咽喉。
忽地,易初语尖叫一声,睁着大大的眼睛,惊恐地看着天花板,眼睛却没办法聚焦。
闻声而来的肖楚言猛地推开门,冲到易初语的床上,握紧她的手。
气息紊乱:“怎么了?”
双目无神,隔了好一段时间,易初语才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肖楚言,反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脑袋。
艰难地开口:“我做噩梦了。”
肖楚言应该是一听到易初语的叫喊声就从床上起来,头发凌乱不堪,衣衫不整,颇有种不修边幅的感觉。
可易初语已经没有心思去遐想这些,满脑子都是刚刚梦中的画面,有人躺在满是鲜血的水泥地上,浑身都是喷涌而出的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发生的事情,才做这样的噩梦。
对于自己的情况,易初语是知晓的,在高中之时,她的承受能力比较差,不然也不会因此而失忆了。
可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怯畏得不敢回头的女孩了。
肖楚言一手捋开贴着她脸庞的发丝,抚上她的脑袋,轻柔地摩挲着,安慰道:“没事,都是噩梦。”
声音温柔得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
他侧躺在易初语的身旁,一手揽着她,一手握紧她的手,给她以力量。
易初语缓了一阵子,稳下心神,扬着头看向他。
周围很暗,肖楚言的脸总是绕着团团的黑,可他的眼睛却很亮,像是炽热的太阳,带来了暖阳。
易初语愣愣地开口:“你不回去睡觉吗?明天你还要早起去警局。”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尤其是后面的那句话。
肖楚言抚上她的脸蛋,轻轻地捏着,“陪你睡。”
这三个字好像带着火花,烧得易初语面红耳热。
惊吓过后,是满溢出来的羞赧。
易初语避开他灼热的视线,盯着眼前盖在两个人身上的棉被,徒留一个发顶给他。
低得像是蚊子叫:“不用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肖楚言抓住她的手忽地松开,从棉被里伸出来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将头往他那边抬。
眼前是肖楚言突出的喉结,距离他的鼻尖很近,只要她在往前,就能吻上他圆滚滚的喉结。
隔着几根发丝,他在易初语的额头落下一吻。
温热的唇畔从额头开始亲吻,接着是眼睛和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