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将江流月带到了绝命剑宗,又是一天过去了。他把她带回来了以后,人却不见了。
夜色渐浓,江流月坐不住了。
“你们宗主在哪里?”江流月看向那名之前在宴会上的女子,名唤清瑶,是叶孤城的得力属下。
清瑶笑得恰到好处,仿佛早有预料江流月会问她,盈盈说道:“宗主在后院,宗主吩咐了,江小姐若是想要见他了,自行前去便可。”
江流月美眸流转,起身独自前往后院。
后院中。
叶孤城一席黑色劲装,手持绝命剑,剑长2尺1寸,剑身玄铁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寒光,腾转挪移,剑光闪闪锋利无比刃如秋霜。
暗沉的身影如同雄鹰般气势浑然,轻轻旋转,绝命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山河。
剑气所到之处,犹如秋风扫尽落叶,似狂花般从容。
遥远的一个黎明,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这副画面似曾相识。
他的剑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孤傲冷绝,仿佛站在绝巅的孤峰之上,凌云天下,俯瞰众生。
他的背影孤寂决绝,或许剑,本来就是孤独的。
叶孤城感觉到了江流月的到来,转过身,沉默不语。黝深而黑暗的眸子紧紧锁定在她的娇美的容颜上。深沉的眸光,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幽幽流转着漩涡,有一股强大的吸附力牵引着她,神秘的力量在慢慢地吞噬她,一旦跌入进去万劫不复的境地,再也无法逃离。
江流月抬眸直直撞进他幽深的眸中。
“为什么每一次都练不好这一招?”
“这个世界很危险,远远超乎你的预料。”
“你不让自己变强,若我一天离开,谁来保护你?”
“……”
往日的记忆走马观花般地浮现在眼前,他练剑,她抚琴;她练功,他指点,仿佛还在昨日。
思绪像是张了翅膀的蝴蝶,越飞越远。停留在了血色染红的一天,他一身墨色黑衫,飒飒风姿,浑身却是数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他的脚下,横尸百万,流血成河。
血腥的场面,令她至今,记忆犹新。一样的眼神,一样的神色,还是那样熟悉,可是却又那样陌生,很多时候,她都在疑惑,她是否真的看懂过的叶孤城。很多事情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去不复返,他和她注定隔着千万远的距离。
叶孤城静静地看着她,眼眸深处流动翻涌着黑色,周身上下的气息微微波动着。
四目相对,久久凝望。他的眼神太过专注,流露出复杂的情愫,须臾片刻,已经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可是,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上天是公平的,给予你我的都是同样的一天一夜,时间不能倒退,他们也回不到最初。
“叶孤城,你不是说要把丧尸的母体交给我吗?”江流月神色冷漠,率先开口。七日之期将近,也不知道青云和非墨有没有把天星莲带回来,她很是担心龙非欢。
若不是叶孤城说丧尸的母体在他手上,她是绝对不可能安安分分地呆在绝命剑宗。可是一天过去了,叶孤城丝毫没有要把丧尸交给她的想法。
叶孤城眼神微敛,眸光淡淡地看着她,低沉的嗓音道:“我说了会交给你,可没说什么时候交给你。”
看他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江流月气得磨牙,“你戏弄我!”
“你就不好奇,丧尸的母体为什么会在我的手上?”
“好奇,你会说吗?”
“你到过那个山洞,难道没有猜出点?”
江流月抿唇,深海水晶上的痕迹,是流光剑所造成的,这说明叶孤城之前曾到过那里。“猜出了又怎么,没猜出又怎样,我现在只要母体。”
“明天一过,我自会给你。”叶孤城漂亮的眸子中流淌着她看不懂的深幽之光。
“为什么非得是明天。”江流月对上他的眼睛,凝视着他。
叶孤城上前一步,江流月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他看见她的动作,止住了脚步,站在原地,薄冷的唇角微微扯动,“怕我?”
“没有。”江流月摇头。
“那为什么后退?”叶孤城又逼近了一步,冷然的眸光中有反几分迫视的意味。
“因为我不想离你太近。”江流月眸光平静地说道,她就这样望着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煎熬,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师尊说,剑客和剑本身一样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离剑或是剑客太近,都会被其所伤。
闻言,叶孤城不再前进,瞬间收敛了气息,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明天一过,我就放你走。”
月光如水,黑夜神秘。
江流月从后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此时夜色正浓。
叶孤城说等明天一过,就会放她走,绝命剑宗守卫森严,她逃不出去,母体也没到手,她是无法离开的。一头倒在了床上,望着头顶纱幔,眼前浮现叶孤城最后看她那一眼复杂的眼神。
“哎……”她低低地叹口气。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清叶孤城是个怎样的人了。面对敌人,他可以冷漠绝情到犹如嗜血杀神,杀敌千万,眼睛都不带眨下的。可是他似乎又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倘若他是个睚眦必报之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当初她刺他那一剑,偏了半分,就可以要了他的命。她还记得他看着她的眼神,里面充满了震惊和痛意。他却又无动于衷地不躲不闪,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眼神,让她手中的力道轻了一分。
他带她来绝命剑宗,也没有要找她寻仇的意思。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过了明天才会放她走,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
江流月翻个身,情绪烦躁。她突然很想念龙刑天,想念他身上熟悉令她安心的冷香。
“月儿……”寂静的空间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
江流月一愣,难道是自己太想念龙刑天了,出现了幻听?
“月儿……”性感的嗓音随着夜风再次飘了进来。
江流月微微偏头,透过半开的窗户渗透进来的月光,看见自己的床前站了一个人。
他的神色全部隐藏在了逆光出,半明半暗,他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明灭之间交织出了一幕惊艳的画卷。
“刑天!”江流月诧异,而后惊喜不已,从床上一跃而起,扑向了龙刑天的温暖的怀抱中。
龙刑天微微勾唇,张开猿臂,将佳人抱了一个满怀。
“你不是在边境吗?怎么回来了?边境之事解决了吗?”江流月双手揽着他的脖子,潋滟的桃花眼中满是笑意,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龙刑天宠溺地刮了刮她的挺翘的鼻子,“这么多个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个?”
“一一回答。”江流月此时见到龙刑天,所有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龙刑天抱着她走到了床榻边,将她横抱在了怀中,娓娓道来,“边境作乱之人已经全部被抓,那批丧尸也被处理干净了。我连夜驾着碧眼神驹赶回来,得知你被叶孤城抓到了这里,所以就赶了过来。”
提到“叶孤城”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周身周身上下笼罩着无穷无尽的寒意,狭长的凤眸在黑夜中忽明忽暗。
敢动他的女人,简直是找死!
原来如此,江流月了然,看着他眼底一闪过的杀意,道:“我暂时还不能离开,明天一过,叶孤城才会把母体交给我。”
叶孤城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她还是相信他说的话的。
“月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母体会在叶孤城手里?”龙刑天突然问道。
江流月心底猛然一滞,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越是接近真相,她就觉得越心惊,不敢再想下去。
“摄政王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一阵凌冽的劲风吹开了房门,叶孤城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周身罩满了刺骨的寒意。
霎时间,龙刑天和叶孤城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强大的力量无形地剧烈碰撞着,火光四溅。
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江流月觉得气氛微妙,轻咳了声,“那个,刑天时间不早了,你要不先回去睡一觉?”
本来叶孤城答应明天一过,就把丧尸的母体交给她,却没想到龙刑天突然来了,打断了她的计划。
这二位都不是好说话的主儿,保不准下一刻就要开打。
龙刑天脸色微沉,情敌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离开!听风护法说起叶孤城之事,他的心底积压的怒火陡然冒了上来,怒目扫向了叶孤城,夹枪带棍地说道:“叶孤城,你好歹也是十大剑宗之首绝命剑宗的宗主,居然如此不知廉耻,觊觎孤的女人。”
叶孤城眸光冷冷地射向龙刑天,怒意翻腾,低沉的语气道:“你的女人?你们既没成亲也未订婚,凭什么说月儿是你的女人?我比你先认识他,那个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儿,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闭嘴,月儿是你叫的吗?”龙刑天周身的杀意骤然暴涨,刹那间,狂风呼啸,整个房间都陷入了剧烈的颤抖中。
他居然比他还要早认识月儿,这个事实让他甚是窝火。
“我与月儿朝夕相处三年,她弹琴,我舞剑;她每天都会给我做美食佳肴,我们一起看天看雪看日月星光,我陪她走过雪域高原,青峰沙漠……我与月儿的关系,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叶孤城嗓音优雅沉冷,慢条斯理地叙述着他们的过往。清冷语调,像是娇花夜雨之声,浑然动听。
江流月瞪大了眼睛,像是一记闷雷在平地霍然炸开,炸得她外焦里酥。她以为这么久他早就忘记了,也都放下了,可是他微微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告诉龙刑天。
关于叶孤城的事,她只字片语都没有和龙刑天提过,他就这样云淡风轻地说出来,让她情何以堪。
认识他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次听他说这么一长段的话,可是话的内容,为什么听起来那么暧昧。还看天看雪看日月星光,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诗意了?
叶孤城到底想干什么,要挑拨离间她和龙刑天吗?
她紧张的看了一眼龙刑天,发现他的脸色难看得厉害,眉宇生寒,一双凤眸比黑夜还要暗沉,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气息,仿佛能吞噬天地,周身的寒气冷得骇人。
江流月扶额,很是郁闷。他都怀疑叶孤城是不是掐着点来的,专门过来气龙刑天。
“叶孤城,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何居心?”江流月看着他,心底止不住地发冷。她听到那个黑衣人说他中了毒,只有他可以解,她以为他是被人威胁,是有苦衷的,不然也不会任由她将剑插进他的胸膛,却没有找她算账。
可是今天,他的一番话,将她置于难堪的境地。
叶孤城深沉的目光淡淡地看了过来,定定地望着她,“月儿,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能否认?”
江流月一时语塞,叶孤城说得的确都是事实,可是却没有他说得那般唯美浪漫,可她又找不出话来反驳他。
龙刑天眸色更加沉了一分,锋利的视线几乎要将人洞穿。
江流月有些心慌,恨恨地说道:“叶孤城,当初你欺瞒我,潜伏在我身边,只是为了夺取天机城的一件宝物,是你利用了我!”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否定,你我之间所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忘了告诉你,我是用你给我的流光剑,斩断了问天剑。”
江流月一愣,她不明白叶孤城为什么要这样说。流光剑分明是她亲手插进了他的胸膛,那时的她是真的动了杀意的。
“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我和你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就算是有过友情,早就被你的别有用心消磨干净了。”
叶孤城的目光微凉,凝望着她,许久,都不曾说一句话。
“没错,月儿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她爱的人是孤,她注定了是孤的女人。”龙刑天突然站起身来,一手环住江流月的纤腰,强势地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里。他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魅的弧度,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勺,俯首,薄唇狠狠地吻上了她的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