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的关心,让他一瞬间卸下强打着精神的疲惫,困倦如潮水一样汹涌袭来。
李希光脱掉大衣,随手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准备先去好好睡一觉,刚走到门口却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他的房门上也有一张便利贴,这回换上了凶巴巴的语气:吃饭!
这个高度刚刚好和他的视线平齐。李希光双手叉着腰,好笑的摇摇头,似乎能看到她踮着脚尖跳着往上贴的傻气样子。
冰箱里的食材塞得满满的,他往下翻,翻出了满满一抽屉的饺子。
分了许多个保鲜袋,形状还不一样。
李希光:......
李希光回头又看看了便利贴,下面还有两行被他忽略的字:“不同形状的饺子里面包的是不同的馅儿。”
李希光静静的站在那里好一会儿,直到冰箱里的冷气抑制不住往他身上蹿,他才慢慢的合上冰箱门,整颗心盛满了滚烫的热意。
这个春节对他来说注定的与众不同。
除夕那天晚上,谢苗看着联欢晚会,掐着点给李希光发了祝福短信。
短信刚刚显示发送成功,对方就来了电话。
谢苗看着来电显示,又看了看正专心看电视的父母,悄悄的回了房间。
“老板,除夕快乐!”谢苗说着新年祝福的话,手里忍不住去撕放在桌上的零食包装袋。
她回来这几天渐渐的养成了吃零食的习惯,目测过完年整个人会圆一圈。
李希光还在书房看书,他靠在椅子上,手机开了免提,静静地房间里,她那边的声音格外清晰。
李希光柔了唇角,“除夕快乐。”
谢苗想起了她回家之前包的饺子,顺便问了一嘴。
饺子是早都煮好了的,放在书桌的左边,只是他一时忘了吃。
李希光放下手里的书,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饺子皮包馅多,里面的虾仁不知道怎么做的,即使放了几天,还有最原始的那种鲜香。
谢苗听到了瓷器碰撞的声音,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半夜十一点多了。
这几天在家,一日三餐的时间被顾女士照顾着,她差点忘记b市还有一个需要她强制执行才会乖乖吃饭的人。
她拧着声音批评他,“现在都半夜了。”
李希光很是赞同,“所以才叫年夜饭。”
谢苗一下子被气笑了,意识到自己立场不太坚定,连忙正了正嗓音,“老板,你讲讲道理。”
这个点儿临近子时,谢苗那边处在郊区,陆陆续续有人放起了烟花,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带着对新年的美好祝福,提醒人们正在跨越一个充满希望的春节。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谢苗把窗户打开,冷风扑面而来,激的她神清气爽。
她把手机往窗外放了放,听筒里此起彼伏的烟花声一丝不落的传递到李希光的耳中,和他这边独处一室的清冷孤寂形成鲜明的对比。
也带给他从未有过的欢愉。
李希光紧了紧手机,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低低的,“谢苗,我很开心。”
谢苗门外的顾女士和丈夫坐在沙发互相对望一眼,而后各自不约而同的转开眼去。
过不了一会儿,谢老师清清嗓子,压低了声音犹豫道,“你说苗苗......这,这不是谈对象了吧。”
以前她可是从来不背着他们接电话的。
谢老师一时有点无法接受“女儿大了有男朋友了”这种改变,电视里面的热闹也有点听不进去了,拿着本考古学靠在沙发上,蹙着眉头深思。
顾女士暗自翻了个白眼,伸手越过他把他拿倒的书纠正过来,“你瞎操什么心,苗苗有情况了肯定会跟我们说的,再说了,孩子大了谈朋友,你不高兴啊。”
谢老师比老婆想得久远,“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苗苗现在在b市工作,那她认识的人大概率是b市的,女儿要是嫁到b市你放心?”
自然是不放心的。
正月的活动大同小异,挨家挨户拜年拜下来,谢苗走到哪都像是一个被七大姑八大姨待价而沽的商品。
过年不止要走亲戚,街坊四邻家也是要去坐一坐的。
饭店对面的钱家是谢家的老邻居了,钱家和谢家一样,也只有一个独生女,不过钱家的女儿嫁到外国去了,现在一家成了m国的移民。
“谢苗长成了个大姑娘了,谈男朋友了吧?”
“钱婶,还没呢,现在忙工作。”谢苗保持微笑,乖乖巧巧的坐在那里。自从年初一开始就不断被问七问八,她已经找好了一套标准答案。
钱婶大过年的应景喜气,穿了一身紫红色的毛呢褂子,她拿了各种小吃招待,“忙工作也要找对象啊,依依开始也说忙工作,结果呀一声不吭的回来告诉我们要嫁人了。”
钱依依是闪婚,老公是个m国的一个高富帅。
“哎,你说嫁就嫁吧,还找个外国人。”钱婶一叹。
顾女士穿着谢苗给买的羊绒大衣也不甘示弱,“可不是,m国多远啊,还是依依有勇气,我们谢苗我就不让她嫁到外地去。”
“不过啊,远是远,但是女婿有钱,对我们依依也好,对我们也好,你看,”钱婶伸出一直翘着的兰花指,“这个戒指啊,就是女婿一定要依依买给我的,唉,年轻人就是爱乱花钱。”
顾女士嘴角一抽,挪开眼去。谢苗点点头评价道,“戒指好看,合您的气质。”
钱婶开心了,“谢苗啊,不是婶说你,你和依依只相差两岁,也该抓紧了,不然到时候依依的孩子都会跑了。”
听完这话,顾女士不乐意了,
“孩子还小,我和她爸都想让她再玩两年,晚有晚的好,能多看看人品,这样我们做大人的也放心。”
......
从钱婶家里出来的时候,也不过才上午十一点,就这么一会儿,谢苗感觉自己感受过了古代的宫庭争斗,不过最后还是她妈顾女士略胜一筹。
谢苗就奇怪了,“妈,您说你跟钱婶平时都不怎么对付,说起话来都刀光剑影的,怎么过年还往她家去呢。”
h市是不会下雪的,过年的这几天天气不错,母女两人穿上了稍厚的春装走在小路上显得格外惬意。
顾女士拍拍女儿的手,“你钱婶啊人不坏,这么多年邻居了,她那些小心思也无伤大雅。”
确实是,钱婶的丈夫早逝,印象中就是她和依依两个人相依为命,一直到依依工作、出国、嫁人,她才闲了下来。
之前钱家困难的时候,顾女士经常让当时还小的谢苗把依依带回家里吃饭,后来渐渐大了,钱家宽裕了,钱婶也一直坚持照顾她们家生意。
顾女士谈起来就深深的感叹,“你看依依,一嫁就嫁到国外,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在外面过得怎么样你钱婶也不知道,你钱婶有个头疼脑热更不可能去和依依说。”
谢苗把顾女士挽得更紧一点,“妈,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和谢老师的。”
“瞎说。”顾女士假意嗔她,眼角的笑纹还是忍不住出卖了她真实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