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地图画得很仔细,从每间房的功用,机关的开启关闭,到守卫防护,都一一列明。
孟白很满意,赞许道:“骗子,你这次立了大功。”
“不敢,”了生说,“温盟主帮了很多忙。”
温宋却苦笑一下,答道:“了生兄真会说话,这是早就打好主意了吧。若地图不合婆婆心意,至少还有温某一同与你受骂。”
了生没有反驳,而是笑着说:“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他都不装一下吗?温宋对此人的古怪脾气,甚是无可奈何。
但这不是现下重要的,温宋抬头看向孟白,问道:“婆婆,济道谷一行,晚辈心中疑虑甚多,不知这张地图是否能换婆婆一个解释?”
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孟白点点头,放下地图,说道:“是要给温盟主一个交代。”
听到这个,温宋很是期待,正襟危坐,心想他会听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应该是个不会让人开心的秘密吧。
“温盟主对阎王府知晓多少?”孟白不急着解释。
“阎王府?”温宋愣了一下,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好前开头,“晚辈知晓的不多,他行事隐秘,无人知晓他何时建起,由何人所建,目的为何。若不是当年阴差阳错绑了花魁索晴晴,阎王府才浮现在人们面前,可能至今无人晓得这个帮派。”
“阎王府,阎王府,”孟白叹了口气,打开了那段暗无天日的记忆,“他原本没有名字,只不过是人们震惊于那里可怕的经历,取的代号而已。”
“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孟白苦笑一声,答道:“不过是个狂人建的实验室。”
“实验室?”这个词的再次出现,让温宋皱紧眉头。
孟白看了他一眼,开始解释这个陌生的词语:“索命阎王,索的是命,要的是肉身和魂魄。”
“他要这些做甚?”
“炼药,炼医术。”
温宋这下有些明白了,问道:“那索命阎王难道是位医者?”
孟白点点头,说道:“一个狂妄的医者,意图与天争生死,与地道人伦。”
“既然是医者,那这索命阎王莫不是济道谷的弟子之一?”如此便能解释济道谷为何要严守此秘密。
孟白摇摇头说:“他不是济道谷弟子,但他是齐宸的救命恩人。”
“是他救了昏迷不醒的齐宸。”
“所以齐桓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所以济道谷为其办事。”温宋明白了,这济道谷与阎王府有合作,所以谷内上下都三缄其口。
“不仅如此,”孟白继续说道,“索命阎王的医术精湛不已,任一件研究成果,皆抵得过济道谷百年一次的突破。”
孟白话语中有些奇怪的词,温宋又未听懂,但其中含义已明。
“为了医术,济道谷便助纣为虐,这岂不是与医道背道而驰吗?”
孟白没有说话。什么医道?对于索命阎王和济道谷来说,根本没有这个词。
“那么,婆婆是如何与之有关的呢?”
这就要说到自己了吗?孟白叹了口气,袍下的双手微微颤抖,面纱下紧咬双唇,以便让自己在恐惧中快速镇定下来。
“索命阎王意图研究掌握人寿命的方法,故而需要很多的研究材料。那材料便是数以千计的人。”
“他绑去无辜之人,在他们身上……”
孟白点点头,温宋很聪明,一点便通。
她说:“若随意绑人,必然会引起注意。故而他们绑的都是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孤寡,或是命如草芥的乞丐、流民。”
“婆婆是其中之一?”
孟白又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吧。
“婆婆的目的只是为了救人吗?”温宋并不怀疑孟白的说法,但他也不认为孟白费这么大的心思只是为了救人而已,“您说被绑去的都是无亲无故之人,想来婆婆与那些受困的人,应该没有半点关系吧。又何必冒如此大的风险呢?”
温宋聪明得有些过头了。孟白沉默了片刻,对站在一旁的象说:“象,给温盟主看看你的伤。”
象瞪了温宋一眼,没有言语,自顾自将上衣脱了下来。
待见到他裸露的上半身,温宋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什么?
他原本以为会看到伤痕满布如同沟壑,但现实远超想象。一道道丑陋如多脚蜈蚣的黑色伤痕,爬满象的前胸后背,而这些已经愈合的伤痕之下,温宋还见到一根根发着银光的铁杆若隐若现,好似撑起象胸膛的不是白骨,而是这些铁杆。
不对,温宋转念一想,铁杆遇水遇血早已生锈,但这些却光亮如鲜,定不是铁杆。
何况他从未听说过白骨被替代还能存活的个例。
他不禁好奇道:“这是什么?”
“这是钛合金。”孟白朝象摆摆手,让其穿上衣服,“以此为骨,更为坚韧,更为轻便。”
“钛合金?”是金子的一种不成?温宋对这个名字很是陌生。
“对这个词,温盟主必是很陌生的。”孟白说,“实际上,除了阎王府,根本没有人能打造这种金属。其工艺精湛,打造费用也十分不菲。”
“婆婆,难不成每个被抓进去的人都会被换成这一身骨头?”
孟白摇摇头,叹气道:“用合成金属更换人原本的骨骼,谈何容易?更何况是在医学设备落后的今日。阎王做此实验,用耗费了十年时间,失败了数百次才成功的。”
“失败了数百次。”温宋听到这里,浑身汗毛倒立。换骨的后果,不言而喻。可想而知,阎王失败数百次的背后,是数百条人命。
思及此,温宋亦有了救人之心。
“婆婆,阎王做这种实验,难道只是为了练医术?”
面纱下孟白嘴角上扬,答道:“温盟主睿智。阎王是狂人,研究人体是他爱好。但若只是为了个人兴趣,又有谁会资助他呢?”
“资助?婆婆的意思是,阎王背后还有人?”
“不管是钛合金,还是实验所用的药材、器具和试验品,皆需有人提供吧。这其中牵扯的人力、财力皆不可小觑啊。”
“提供药材的,必是济道谷。那抓人的是……”温宋刚刚说出问题,自己立马有了答案,“奇帮吗?”
“没错。哪里有孤寡之人,哪里乞丐多,流民多,该如何无声无息地抓人,抓了人之后如何运送至各个实验室而不惊动官府。这样庞大的运输网络,也只有天下第一帮的奇帮能够做到。”
温宋点点头,原来孟白调查奇帮的用意在此,他问道:“婆婆想查清奇帮势力,是要瓦解他吗?”
“老身有此打算,但此事不易,还请温盟主多多帮忙。”
“确实很难啊。奇帮势力庞大,又有江湖朋友帮衬。若晚辈贸然与之对立,恐对青道盟不利。”
孟白冷冷笑了笑,说道:“是挑战也是机遇啊,温盟主。天下第一帮犯下这等龌龊之事,人人得而诛之。而率先揭发的人,必然会被江湖人所敬仰,日后更有取而代之的可能。”
说得这么直白,温宋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答道:“婆婆太看得起晚辈了。天下第一帮不奢望,惩奸除恶是青道盟的宗旨,晚辈尽力而为便是。”
“如此,”孟白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温宋,“那就有劳温盟主了。”
温宋接过来,瞧了瞧,这是一份名单,问道:“这份名单是?”
“奇帮在庆国掳人的布线图。”孟白指了指,“如何掳人,如何运送‘货物’,如何处理不要的或失败的实验品,奇帮有明确的分工,这名单上皆是各环节的负责人。”
“明白了,”温宋将名单收了起来,“晚辈会调派青道盟的兄弟,跟踪这些人,务必将奇帮的行事脉络和据点调查清楚。”
孟白点点头,问道:“你不问我是怎么得到这份名单的吗?”
温宋笑了,了然地说:“即使晚辈问了,婆婆也不会告知吧。”
“温盟主,你我是合作关系。贵妃娘娘信得过你,但老身被暗害怕了,总要存一份警惕。还望温盟主见谅。”
孟白的快人快语,让温宋颇有好感。
他点点头答道:“晚辈明白,婆婆经历坎坷,想来很多事情已不愿再提起了。”
他刚说完,旁边的象冷哼一声,仿佛在说:你懂个屁。
温宋尴尬地挠挠头,孟白则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说:“温盟主,若有任何需要,可来吴月楼找素娥,她会尽力帮忙。”
刚说完,素娥正好走了进来。
“多谢。”温宋拱了拱手,站起身,“那晚辈就不叨扰了,告辞。”
素娥看着温宋走下楼去,这才关上门,在孟白的对面坐下。
“这温宋倒是挺识趣的,不深入打听您的事。”素娥说。
“因为他知道,我是不可能告诉他的。要知晓事情的全貌,只有靠自己查。”
孟白刚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声高过一声,一次比一次难受。
素娥见状连忙起身,从柜中的抽屉里取出叶侬依给的胭脂盒,打开,取出一粒红色小丸递给孟白。
药很管用,孟白服下后没多久便止咳了。
她缓了缓说:“绍都那边如何了?”
“太阴来信,冷清风已经开始对吴月楼动手了。”说着,素娥将刚刚收到的信交与孟白。
孟白没有接,说道:“让他去吧。他越是想替太子脱罪,就越引起离皇怀疑。”
“据太阴所言,冷清风快抓住她和纪王的把柄了。”
“什么把柄?无非是太阴撺掇纪王与陈昌合作的事而已。”药效似乎变弱了,孟白又轻轻咳嗽了一下,“此事,骗子已经处理好了。让他先闹吧,等玉圭国的消息一到,他就没精力对付吴月楼了。”
“是。”
“你们,”孟白指了指房内的象、了生和素娥,吩咐说,“拿着济道谷这张地图,好生研究一番,素娥着人去打探济道谷里弟子的情况。务必找到攻入济道谷的方法,动作要快。否则……”
她又咳了咳,尝到了嘴中的血腥味,说道:“我怕时间不多了。”
“是。”三人得令后,即刻离开去忙了。
孟白这才拿起放在桌上的信,阅读起来。
太阴字里行间透露着忧虑。虽说冷清风现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还不敢公然为难吴月楼,但是在他密集的调查下,吴月楼在绍都布下的眼线,一一暴露。朝堂之上,冷清风联合各大臣,将纪王拉进了七星丸和陈昌案之中,眼下督察院已公然派人调查纪王。同时因与自己的关系,纪王被皇后下令闭门思过。
看着自己处心积虑在绍都各府内布下的情报网,被逐渐破坏,太阴心中很是郁闷。她不是不知道谁在帮冷清风,但是孟白嘱咐过,不得轻举妄动,她只能忍气吞声。
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纪王。
“殿下切莫着急。”她斟了一杯酒递到纪王面前。
“本王怎地不着急?”纪王此时哪有心思喝酒,双手垂着没有接,“也不知这冷清风使了什么招数,竟然让父皇相信我与七星丸一案有关。督察院的人已经来搜过本王府邸三回了!”
“可是什么都没查到啊。”太阴放下酒杯,劝慰道,“殿下与七星丸毫无瓜葛,纵使那督察院查几遍,都查不出什么的。”
“但是本王与陈昌有关啊,”纪王拉住太阴的袖子说,“太阴,若让父皇知道本王撺掇陈昌调查七星丸的药方,他会不会……”
“殿下,”太阴耐心地劝道,“陈昌已死,他生前见过殿下的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没有第三人了,您怕什么?”
“他那个学生呢,那个叫言子津的?”
太阴心里翻了白眼,没想到这纪王真是懦弱,还没出事就开始自乱阵脚了。
“那个言子津已然失踪,或许跟陈院判一般,被灭口了。”
“灭口?”纪王感到疑惑,“说起来,究竟是何人杀了那陈昌?难道是孟婆?”
“殿下何出此言呢?”太阴心头一颤,想这纪王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除了孟婆,还有何人能无声无息地杀人。本王听说,济道谷的齐宸功夫了得,但孟婆的手下竟能轻而易举得取了他的头颅,如此想来,这孟婆的本事必然很大。”
太阴微微笑了笑,说道:“奴家听说那孟婆婆,以前杀的都是高官达贵,这次怎地费那么大功夫只为取一个江湖人的首级?”
“你的意思是?”
“会不会杀齐宸只是障眼法,实际是要杀陈院判呢?”
纪王愣住了,他好似明白了什么,说道:“是啊,中厅如此闹腾,无人再会分心去关心后院的陈昌,若那时动手,悄无声息。”
“所以啊,殿下,何人杀了陈院判,呼之欲出啊。”
“我与冷清风一同前去捉拿陈昌,偏偏孟婆却在此时大闹药铺,分明是调虎离山。”
太阴点点头,对纪王被自己带偏表示很满意,估计纪王这会儿根本忘了自己曾说要派人搅局的事情了。
“这冷清风真够毒的。为了替太子开脱,不仅利用孟婆掩护自己,杀了陈院判,还意图陷害殿下您。”太阴继续煽风点火道。
“那该如何是好?这冷清风可是一等一的聪明,背后又有盘阳老府。本王这下岂不是……”
“殿下莫急,”太阴摁住差点跳起来的纪王,“冷清风再厉害,也有失手的时候。据奴家了解,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吃个闷亏了。”
“是什么?”
太阴神秘地笑了笑说:“殿下且耐心等待,不管太子与冷清风如何怀疑,您都要坦然处之,切莫自己乱了阵脚。”
坦然处之?太阴说得轻巧,让她站在这朝堂之上,身旁是众位大臣狐疑的眼神,面前是虎视眈眈的太子,还有离皇居高临下,饱含质疑地看着自己。
连站都站不稳,哪还能坦然地对话呢?
“老三,”离皇说,“太子说你撺掇陈昌陷害于他,可有此事?”
“回禀父皇,”坦然处之嘛,装总装得了的,纪王拱手说道,“儿臣冤枉。儿臣虽与陈院判相识,但也止于点头之交。何况儿臣与皇兄无冤无仇,哪来陷害一说?”
“吾听闻吴月楼花魁,太阴娘子曾特邀陈昌一叙,”锦太子说道,“若吾记得不错,这太阴娘子是皇弟的红颜知己吧。”
“皇兄,陈院判是吴月楼的常客,他受邀与太阴喝酒谈天,不是很正常吗?”
“你二人难道没有在这女子房中见面,商议什么事情吗?”锦太子好似当日就在现场一般,料了个准。
纪王心头一惊,脸上不动声色,回答说:“皇兄真会说笑。哪有人愿意看着自己的红颜知己与他人亲亲我我的?太阴与陈院判见面一事,臣弟并不知情。”
“真的不知情吗?”太子却不相信,“那吾怎么听说,陈昌会见太阴娘子的那几日,皇弟不在府中,亦不在军中,皇弟去何处了呢?”
纪王悄悄咽了咽口水,心想太子是有备而来,想必是早已摸清了自己的行踪,才如此胸有成竹。
好在太阴事先有准备,他这会儿才答得上来。
“不知皇兄说的是哪几日啊?”对啊,他既然不知晓二人见面一事,自然不知道会面的日期了。
太子愣了愣,心想他本想让纪王自露马脚,却不料他竟答得滴水不漏。
“好了,”离皇只觉听二子争辩,呱噪得很,“老三,不管是否有陷害一事,你奉命捉拿陈昌失利,就该受罚。”
“是,此事是儿臣办事不力,请父皇责罚。”
“太子也是,”离皇自然要一碗水端平,“清风自请拿人,不仅让人被杀,还闹出如此大的风波来,你们都有过失。”
“是。”太子乖乖地低下头。
陈昌被杀一事,他和冷清风都没有料到。被孟婆横插一脚,冷清风到现在都懊恼不已。
“督察院调查七星丸一事,也查得差不多了。”离皇点了点手头的奏折,“七星丸药方确有疑。”
听到这句话,太子浑身颤了颤,心想七星丸之事已曝光,就不知离皇会如何处置。
“此事,众爱卿如何看啊?”离皇不动声色,询问殿下众人。
“老臣以为,”刑部尚书率先走出来,“七星丸一案牵扯甚多,又关系到皇上龙体,需严查。”
“那如何严查呢?”
“凡是参与研发此药的人,都一一查问。”
“参与研发此药的,有太医院院使、御医若干人,还有济道谷这个江湖门派,”吏部尚书反对道,“如此兴师动众,传扬出去,必会让人看笑话。”
“看什么笑话?有人意图谋害皇上,乃诛九族的大罪,彻查严查是应该的。”
“此药牵扯的人太多,若一一抓起来审问,那太医院就无人值守了。”吏部尚书的担忧是这个。
其他大臣纷纷点头,这种情况确让人忧心。
而纪王抓准时机,上前附和道:“是啊,父皇,此事牵扯甚广。若真如刑部所言,岂不是连下旨研发药方的皇后娘娘也要抓起来不成?”
“纪王你!”太子心头一紧,这纪王果然蓄谋已久,才会在此时说出大家都不敢说的事情。
“皇兄莫怪,”纪王假惺惺道,“皇后娘娘自然不会谋害父皇。臣弟只是在打个比方。”
“老臣以为纪王所言甚是。”刑部尚书是个耿直之人,“七星丸本就是皇后娘娘下令,太医院研发,济道谷进贡药材。若要彻查,这三者皆不可漏。”
“刑部是要朕将皇后交予你们审问吗?”离皇问话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悦。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刑部尚书坚持道,“皇上,皇后娘娘若问心无愧,刑部愿开内堂询问。”
啪!离皇一掌拍在案桌上,声音响亮,明确表达了他的生气。
刑部尚书微弯着腰,拱着手,没有动。
他就是这样一个硬骨头,屡破大案要案,任何关系到达官贵人的案件,只要到了他的手中,必然处置得当。这也是他屡屡触怒圣严,却仍稳坐刑部尚书之位的原因。
殿内一片寂静,都等着离皇定夺。
太子后背被汗水浸湿,他知离皇心仍偏向自己和皇后,万般不愿将皇后交予刑部审问。但……
他看向站在中间的刑部尚书,这个老家伙可不是第一次跟离皇对着干了,而且每次都能成功说服。
不行,太子心想,不能如此坐以待毙,他递了个眼神给一旁的太傅,示意他帮忙。
“启禀皇上,”太傅会意,走上前来,“老臣以为不妥。”
“太傅有何见解啊?”离皇悄悄松了口气,毕竟是太子太傅,在朝堂上还是有些威严的,希望那能说服刑部尚书。
“老臣以为,刑部审问皇后,于礼不合。一来,皇后为尊,刑部为臣,在未握有实证之前,就将皇后当犯人一般审问,不妥。二来,皇后乃后宫女子,依后宫律,不得见宫外男子,于此皇后也不适合前往刑部问话。”
太傅一边说,离皇一边点头,说道:“太傅提醒了朕。此事确于礼不合”
“那太傅是觉着不用调查后宫了?”刑部尚书还没松口。
“非也,老臣认为以求公平,后宫要查,但前朝不得插手。”
“那如何调查?”
“我朝没有太后,不然可请太后出面。现下只能请皇上亲自审问,再做定夺了。”
听到这个提议,刑部尚书心中气恼,但无力反驳。
太傅所言合情合理,没有一丝可钻的空子。何况又正合离皇心意,刑部尚书深知审问皇后一事是办不成了,只得跺了跺脚,退到一边。
离皇很是满意,点点头,装腔作势道:“好。那朕就亲自办此事吧。至于太医院、济道谷就交由刑部彻查,督察院协助。”
“是。”
太子悄悄擦了擦额头的汗,到此,危机暂时解除。
他看了看纪王,心想回去之后必要与冷清风再议对付纪王的策略。
但朝会还未结束,危机也未真正解除。
离皇与众臣商议其他事宜之时,忽听得殿外传来急报。
“报——皇上,八百里加急!”一名风尘仆仆的驿使手捧信匣跪在殿外。
内侍连忙前去接过信匣,传给离皇。
离皇展信,只读了一遍便脸色大变。
“玉圭国国王病故。”他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殿下一片哗然。
“这玉圭国国王正值壮年,之前也未听他有什么病痛,怎会突然病故呢?”
臣子们自然是疑惑不解。
离皇手捧书信,看向太子,说道:“玉圭国国王病故,其弟九王即位。”
太子觉着离皇的表情有些奇怪。他曾向离皇表达过,此次能与玉圭国达成开矿合作,全因这位九王帮忙,如今他即位,不是更好吗?为何离皇一脸肃杀?
“父皇……”他正想询问,却被离皇打断了。
“玉圭国新王登基第一件事,便是毁了与我离国开矿合作的约定。”离皇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
而太子则被这个晴天霹雳震得呆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