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国锦太子,乃离皇嫡长子,三岁开蒙,五岁习武,七岁便上金殿旁听政务,十岁既能将离皇交托的奏折批复得头头是道。其人品也无可挑剔,从不耍性子,不苛待奴仆,乐善好施,又与民亲近。
上至离皇,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将离国未来寄托在他的身上。
如此人物,自然要有相当的女子与其相配。锦太子十五岁时,离皇和皇后精心挑选,为其选了礼部尚书之女,迎娶进太子府,是为太子正妻。
成婚多年,太子夫妻俩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感情甚好。这太子妃性情温和,识大体明是非,将太子府管理得妥妥当当。太子忙于政务,对她也很是放心。
但外人不知,近年来太子妃对太子的作为颇有些微词。
若问太子妃对太子有什么好抱怨的,这首一桩就是朔月公主。
太子妃皱紧眉头,手握着笔的力度越来越大,手指都开始泛白,她告诉自己要一心翻阅面前的账目,但窗外传来的惨叫声却不允许她置身事外。
“娘娘,”贴身侍婢竹青知她的心事,“还是别去了,不然……”
“不然如何?”太子妃放下笔,“这里是太子府,我是太子妃,府内一切事务均应由我做主。她朔月公主凭什么打骂太子府的下人?”
“太子殿下交代过……”
“殿下交代过又如何?”积压了许久的怨气,这会儿一股脑直冲脑门,太子妃站起身,往屋外走去,竹青连忙跟上。
竹青是自小陪着太子妃长大的,对太子妃的性情很是了解。别看太子妃平日里温顺好说话,但一旦被逼急了,发起火来也是很厉害的。
屋外花园内,一个小丫头双膝跪地,浑身上下满布血痕,紧咬嘴唇受着上方落下的无数次鞭打。按规矩,奴婢受罚,不管多疼,都不能出声。起初那十几下抽打,她忍住了,咬破了嘴唇,默默吞下血水。但是处罚的人,越打越重,越打越多,她实在忍受不了,才叫出声。
“叫?你还有脸叫?”绿芽一边抽打一边骂道,“把公主的裙子弄脏了,你还敢叫?你这个贱婢!”
“奴婢错了,绿芽姐姐,求求你,奴婢再也不敢了!”小丫头一边哭,一边求饶。她知道如果再这么打下去,自己可能小命不保。
“够了!”太子妃匆匆赶来,喝止道。
第一次见到太子妃发怒,绿芽惊得停下了手中的鞭子。
“绿芽,”但这可吓唬不了朔月,她端着茶,抿了一口说,“谁让你停的,还有四十多下没打呢。”
“是!”绿芽挑衅地看了眼太子妃,继续抽打起来。
太子妃算什么?在绿芽看来,除了离皇和皇后,就属朔月公主最大了。
“本宫叫你住手,你没听见吗?”太子妃大声喊道。
她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宫女挑衅!即使是在出嫁前,她也未曾受过如此羞辱。
“皇嫂,”朔月觉着耳边呱噪,对太子妃说,“本宫在教训奴婢呢,您能不能不要打扰本宫?”
“教训奴婢?朔月,这里是太子府,不是你的悅瑢阁。”太子妃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势。
但朔月只觉好笑,回答说:“是啊,皇嫂,这里是太子府,您还只是太子妃。您可别忘了,我母后掌管皇宫,以及太子府的治内权。不,是,你!”
朔月一字一句打在太子妃的心头。
没错,皇后掌管三宫六院以及太子府,因此太子府内一切事务,虽由太子妃料理,但她仍需事事向皇后禀报。但是,这不表示朔月公主就能在太子府为所欲为。
太子妃气得直发抖,她将捏紧的拳头藏于袖中,说道:“既然是母后掌权,这个奴婢如何处置就应由母后定夺。”
“母后事务繁多,”朔月冷笑着说,“作为女儿,理应替她分担。何况这么点小事都要请示她,皇嫂,您可真没主见。”
“她是太子府的人,要打要杀,皇妹难道不该先问过本宫的意见吗?”
“呵!”朔月懒得理她,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还在鞭打奴婢的绿芽,说道:“手上不要停,这样的奴婢就是没调教好,才会这么没规矩!”
这句话分明就是在指责太子妃管理无方。
“你!”太子妃怒不可遏,正要上前继续与朔月理论,却听得绿芽大叫一声,她手中的鞭子掉落在地。
一个褐色短装打扮的女子,冷眼站在绿芽身旁,正是她打落了绿芽手中的鞭子。
“秋秋!你好大的胆子!”朔月厉声骂道。
秋秋掸了掸手说:“奴婢胆子不大,不然早就折了绿芽的胳膊。”
听到这句话,绿芽浑身一颤,连忙后退了几步。
“臭丫头,你敢?”朔月嘴上虽盛气凌人,但心里有些发怵。她知道秋秋有这个胆子,也有这个身手。
现下若不是在太子府,若自己不是公主,秋秋的拳头可能就已经往自己身上招呼了。
“秋秋姑娘。”太子妃既感激又担忧。
秋秋朝太子妃行了行礼说:“奴婢是个粗人,又出身江湖,看不惯恃强凌弱,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出手的。请太子妃见谅。”
太子府里估计就只有她敢说朔月公主恃强凌弱了。竹青暗暗笑着,悄悄上前将被打的丫鬟扶到一边。
“皇嫂,您是不是事务过于繁忙啊?怎么太子府里的奴婢一个比一个没规矩?”办不了秋秋,朔月就拿太子妃撒气。
“秋秋姑娘是常公子的贴身侍婢,不是太子府的下人。”太子妃回答说。想欺负她,哼,可没这么容易。
“贴身侍婢就是下人!”绿芽不服气地说,“一个下人敢冲撞主子,该死!”
“呦~~~”秋秋冷笑着回答,“绿芽妹妹也知道下人冲撞主子是死罪啊。那你还敢对太子妃大呼小叫,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胆?”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朔月,对方被气得咬牙切齿,而太子妃顿觉腰杆更硬了,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
“皇妹,这丫头弄脏你的裙子,是她不对,本宫会责罚于她,就不劳皇妹了。”太子妃说。
“弄脏裙子?”秋秋可不想息事宁人,“我还以为是冷公子夸赞这丫头泡的茶好,被公主殿下听见了,公主殿下吃醋呢。”
她就是要公主难堪,让所有人知道朔月公主就是个妒妇。
“你!”朔月公主双目圆瞪,哑口无言地指着秋秋半天,忽地脸色一变,笑着对绿芽说,“绿芽,冷公子书房收拾得如何了?”
绿芽立刻心领神会,回答说:“禀主子,都收拾干净了。该扔的扔,该烧的都烧完了。”
听到这里,秋秋心生不祥,问道:“你!你难道把我们家小姐的书……”
“这里是太子府,存着死人的东西多不吉利。你家小姐不是很宝贝这些书嚒,正好烧了给她去做伴啊。”朔月得意地说,她终于扳回一城。
秋秋面色煞白,立刻冲出院去。
朔月和绿芽主仆相视一笑,跟在秋秋的身后,也离开了。
秋秋脚程快,不一会儿便来到太子府南角的文渊阁,这里是锦太子特地给冷清风辟出的小院,冷清风与常瀚均住在此处。
推开冷清风日常读书的屋子,秋秋迅速扫视了屋内一遍,果不其然……
她翻动了几下书架上的书,都没了。
“这屋子打扫得挺干净的,不错,绿芽。”
“谢主子夸奖。”
朔月主仆站在门口,幸灾乐祸。
秋秋转过身,两眼通红的模样把朔月吓了一跳。
“干,干什么?你竟敢瞪我,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朔月威吓道。
“公主殿下这么做,可曾想过后果?”秋秋低沉着声音说道。
“后果?哼!本公主为自己的夫君打扫书房,若要说后果,也应是得来他的夸赞。”
秋秋冷笑,笑朔月公主的傻,也笑她的痴心妄想。
她说:“奴婢劝公主殿下,赶紧把我家小姐的书拿回来,否则……您就等着冷公子的雷霆之怒吧。”
“笑话!本宫可是公主,除了父皇和母后,谁敢对本宫发脾气?”
“你家小姐又不是古圣先贤,她的书有什么可宝贝的?”绿芽帮腔道。
“没错,冷清风若要读书,御书房里多的是圣贤之道,不管他要哪本,本宫都能给他拿来。”
秋秋轻蔑地笑了,她笑这对主仆痴人说梦,说道:“圣贤之道,怎可与我家小姐的奇思妙想相比?朔月公主,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怪不得一直无法得到冷公子的喜爱。”
这句话说到了朔月的痛处。
“臭丫头,今天本宫不教训教训你,你都不知道这天下是谁家的!”
说话间,朔月扬手朝秋秋的脸打去。
朔月这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哪是江湖人出身的秋秋的对手?巴掌还未落下,朔月的手腕便被秋秋一把抓住。
“你,你给本宫松开!”柔弱的手腕被捏得生疼,但是朔月仍高扬着下巴,这是她身为公主的尊严。
“把我家小姐的书还回来!”秋秋不依不饶,实际上她根本没使多大的劲儿,最多两分吧,这朔月却是一副手快被折断的痛苦表情。
“你放手!放手!”绿芽护主,上前拉住她,“书早就烧光了!”
“烧光了?我不相信!”
“我骗你做什么?这些书,公主看着就心里来气。自然都烧了。”
秋秋听着来气,不经意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啊~~”朔月大叫起来,“我的手!我的手!”
“公主!公主!”绿芽也着急地跟着大叫起来。
“怎么回事?”这一幕正巧被归来的冷清风和常瀚看到。
“清风!清风救我!”眼下机会正好,朔月眼泪汪汪,哭喊着向冷清风求助。
“冷公子,救救我们公主吧!”绿芽推波助澜道,“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秋秋姑娘,我们公主跟她说了两句话,就这样了。您瞧瞧,我们公主的手腕都肿了。”
对这主仆俩恶人先告状的行径,秋秋冷哼一声,不多做辩解。
“秋秋,你先把手松开。”常瀚说。
自家主子发话,秋秋自然要听,她松开了手。
朔月连忙跑到冷清风身后躲了起来。这当然与她公主的尊严相悖,但是她可以趁此机会向冷清风撒娇,博取他的怜惜。
“清风…”她唤道。
“秋秋,有话好好说,她是公主,伤着她,你可会吃大苦头的。”常瀚走到秋秋身边,轻声劝道。
“大少爷,小姐的书。”秋秋回答道。
常瀚心中一惊,回头看了看书架,确实少了很多书,他看向正靠着冷清风哭诉的朔月,内心憋着气不知往何处撒。
“常家奉命辅佐锦太子,咱不能因为…几本书就…”他咬牙劝说秋秋,也试图劝说自己。
“可那是小姐遗物啊。”
“那也不能动手!”常瀚低吼道。
主仆二人的低语,被冷清风察觉到异样。
他说:“常兄,秋秋向来懂分寸,我想必是公主言辞过激,她才…”
“才没有呢,”朔月不答应了,她辩驳说,“人家只是跟她说了几句很平常的话,根本没有过激。清风,你要相信我~~”
“哼!”秋秋冷哼一声,不反驳。
她不是无话可说,正如常瀚所言,朔月是皇家公主,虽不是常家要辅佐的人,但若与其闹翻,只会让离皇对常家心生嫌隙,这将违背盘阳老人交托的任务,所以她只能忍。而且冷清风也不是傻瓜,书房內少了书,自然能察觉到,无需她多言。
“殿下还是先请回宫吧,”冷清风对朔月说,“出宫太久,皇上和皇后娘娘会担心的。”
“父皇母后知我在太子府,不会担心的。”抓着这么好的机会,朔月怎会轻易放手,“清风,我手腕都肿了,你不给人家敷点药吗?”
说完嘟着嘴,拉扯冷清风的衣袖。
“殿下,我与常兄要去与太子商议要事。还是请太子妃差人送你回宫吧。”
冷清风看向姗姗赶来的太子妃。
“是啊,皇妹,”太子妃说,“皇嫂给你传个太医瞧瞧。让冷公子和你皇兄商议国事去吧。”
“本宫也去,”朔月可没那么容易答应,“本宫也有要事与皇兄商议。”
太子妃笑了笑,她怎会不知道朔月的心思,说道:“他们是谈论国家大事。”
“本宫也是国家大事,”朔月说着挽住冷清风的胳膊,柔声说,“皇家公主的婚事也很重要啊。”
冷清风默默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恭敬地说:“还请公主回宫。”
他这番臣子行礼,把朔月弄得不知所措。
他总是如此,不接受自己的情谊也就罢了,还总是硬生生地拉开彼此的距离,提醒自己与他身份悬殊,可明明他们已经定了亲的。
想到这里,朔月有些委屈,跺跺脚,气呼呼地离去。
太子妃朝冷清风等人笑了笑,也随之离开。
“秋秋,”冷清风转头看向秋秋,“让你受委屈了。”
秋秋摇摇头说:“奴婢只是个下人,不委屈。只是可惜了……”
她转头看向稀疏的书架,不久之前那里还放满了她的主人的手稿。
冷清风何尝不知道朔月公主做了什么,但是……
他长长叹了口气,说:“常兄,太子殿下还在等你我呢。”
“好,我们走吧。”
二人便冲冲赶往太子的书房。
对冷清风的避而不谈,常瀚并没有感到生气。毕竟逝者已矣,他们眼前最重要的是辅佐太子,旁的日后再说吧。
带着这种默契和无奈,常瀚拍了拍冷清风的肩膀,一同走进锦太子的书房。
“殿下。”
“二位免礼。请坐。”
二人在锦太子下手位坐下后,锦太子问道:“二位与齐二公子的会面如何?”
他们两人先前去见了齐宸。
“殿下放心,一切顺利。齐公子已将玉圭国王的合作首肯书信,交于微臣。”说着,冷清风将书信交于锦太子。
锦太子欣喜若狂,接过来,粗粗阅览了一番,满意地说:“清风,你可立了大功一件啊。”
“微臣不敢居功,若不是常兄与齐公子相识,他也不会帮我们游说。”冷清风提醒道。
锦太子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转头向常瀚致谢:“常公子,多谢。”
“不敢,常某只是尽力完成老爷子交代的任务。”被太子致谢,常瀚并没有感到很荣幸。毕竟他此刻心中还在对朔月公主的行径感到窝火。
太子知道自己自讨没趣了,不禁有些尴尬。这不是常瀚第一次不给自己好脸色看了。
身为盘阳老人的嫡长孙,常瀚奉命随冷清风一同前来辅佐自己,初入朝堂,不懂繁文缛节,经常失礼,但对自己,对皇室中人始终恭敬有加,直到……
太子眼前浮现了一张娇美的容颜,心中不禁生出一些惋惜,他轻轻叹了口气。
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常瀚的态度急转直下,虽表面还存着敬意,但已对自己冷淡了很多。
“矿产合作一事,算尘埃落定了。”他说,“今日找二位来,还有一件要事需与二位商议。”
“殿下请说。”
“今日早朝之后,陈院判悄悄将吾叫住,对吾说了些让人心惊的话。”
冷清风与常瀚彼此看了看。
陈昌?他一不负责离皇脉案,也不给皇后请脉,何事会让太子心惊呢?
“他说,他近日研究了父皇七星丸的配方,发现此药甚疑。”
“甚疑?”冷清风没想到老实的陈昌会去做这样的事,“如何有疑?”
“陈院判说,七星丸确有舒筋活血、行气止痛之功效,但配方中有两味药,若长期服用,会使人上瘾。”
“上瘾?殿下是指,该药会使人产生依赖性?”
“没错,”太子皱眉说道,“陈院判说,父皇服药已有五年之久,现下一有病痛必须服此药才能缓解,就是最好的证明。”
“陈院判确定吗?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太子说:“你知道陈院判这个人的,若不是有十足把握,他绝不会告知于吾。问题是……”
他叹了口气,对冷清风说:“清风,此药乃是母后命太医院院使所制,其中还牵扯到济道谷。兹事体大,我们需尽快商议出应对之策才好。”
“殿下,”听到这里,常瀚必须为好友说几句话,“济道谷多年来一直为太医院培养优秀的太医,并无偿进献自己特制的名贵药材和药方。草民认为,此事绝不可能是济道谷所为。”
“吾明白,”太子劝慰说,“药方内为何会有虎狼之药,是人为,还是无心之过?我们暂且不论,眼下要解决的是,父皇是否还要服用此药?若停用,如何与父皇回禀?而且父皇已服用这么久,龙体是否有恙?”
“殿下说的没错,”冷清风认同地点点头,“此刻暂且不是追责之时,皇上的龙体要紧。”
常瀚斜睨了他一眼,心里怎会不明白太子的盘算?
七星丸出事,首当其冲的便是皇后和太医院院使。太子这是在保全自己的母亲,也是在保全自己。
当然若太子有失,自己的任务便失败了。所以常瀚没有再多言。
“请问殿下,”冷清风继续说,“陈院判有何打算?他不会只是将此事告知殿下,等殿下定夺吧?”
“他……”太子紧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吾听完他所言后,便着急赶回来与你们商议,没有细问。”
冷清风有种不祥的预感,说道:“殿下,据微臣所知,院使是陈院判的师叔。院判会不会……”
“不会吧,”太子心头一惊,“陈院判再怎么老实,与院使感情再好,也不会傻到去当面质问院使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殿下还是先将院判宣来为好。”
太子连连点头,叫来门外的侍从:“传吾旨意,宣太医院陈昌。”
“是。”侍从离去传旨。
而冷清风心中疑虑未解,问道:“殿下,可曾问过陈院判,他为何突然调查七星丸配方?”
“据院判所言,说是他想借鉴七星丸研制新药,才有此调查。”
“是吗?”冷清风不相信这个说辞,“陈院判此行径,让微臣觉着有些奇怪。”
“清风此话怎讲?”
“殿下,陈院判性格如何,您我皆知,”冷清风分析说,“他生性老实谨慎,若说是研究新药而借鉴调查,确有此可能。但他发现此事后,为何选择直接告知于您呢?”
“事关皇上龙体,自然要及时向太子禀告。这有什么奇怪的?”常瀚表示不解。
“吾明白清风的疑惑,”太子却理解了冷清风的意思,“以陈院判的性格来说,他若发现此等大事,为保太医院安危,他本应该先探知院使的口风,查清究竟是人为还是失误,再做下一步打算。而不是直接告知于吾,将院使和太医院置于危险境地。”
“而且此药关系到皇后娘娘。陈院判若要保命,也不应如此草率地在宫中禀告。”
太子点点头,经冷清风提醒,他越发觉着今天早上的陈昌甚是奇怪。
就在三人疑窦丛生时,传旨的侍从匆匆赶回。
这也太快了吧。从太子府到太医院,来回至少半个时辰。
“殿下。”侍从满头大汗,身后还跟着一名内监。
“怎么回事?”太子顿觉大事不妙。
“禀太子殿下,”那名内监回禀说,“卑职奉皇后娘娘口谕,请太子殿下火速进宫。”
“出了什么事?”
“太医院院使被杀。事发时,有人看见陈院判从院使屋内匆匆离开。”
太子心头一惊,看向冷清风,真的出事了。
他连忙站起身,说道:“知道了,吾立刻进宫。”
内监转身离去。
太子屏退侍从,对冷清风和常瀚说:“没想到真出事了。请二位随吾进宫,一同调查此事。”
冷清风点点头,他自然要去的。
七星丸配方有疑,此前只是怀疑,并未有实证,太子本可以妥善处理,免于被离皇知晓,而带来不可估量的麻烦。
可现在院使被杀,陈院判被视为嫌犯,七星丸被查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他必须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让太子抽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