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想害死自家人,各为其主的事情,金堂也不会去管那么多。
  再者,他听谢洛话里的意思,这顶罪,也未必是他的本意,很可能是因为外因的作用,才促使他不得不这样做。是大皇孙,还是……皇帝?
  而且大哥方才偶然提到,他以后只能在家,做不得其他事的话。他可是正三品,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金堂更倾向于皇帝些,大皇孙可不会蠢到自断臂膀。
  不过若是姐夫没查出这里头的原因,这样要求,倒也不是不可能。但姐夫都让吴先生出山了,有几成几率是查不到?
  想起吴先生,金堂突然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充满了戏剧性。假如姐夫和明正早得到了最准确的消息,那今天大哥的话,他们肯定是不信的。这样一来,今日大哥的举动就很值得深思了。
  姐夫是冷眼旁观,还是和大哥心照不宣的配合呢?
  马车一路驶入谢宅之内,玉书赶忙叫人抬软轿过来。
  金堂扶着谢洛下马车前,装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方才忘了,大哥你先前怎么晕倒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我智商虽然不够用,但是金堂儿砸一定要聪明,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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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 谢家金堂
  马车到时, 金堂先跳了下来。
  谢宅大致布局一直没变,是以金堂很快就想起当初自己站在此处,接谢斓和长平时的情景。
  不过略略感叹了一小会儿,朱氏就领着一群人匆匆赶来。
  “大嫂, ”金堂行了个礼, 便主动的让开来。
  “四弟来了, ”朱氏笑着点了点头, 走到金堂让出来的位置, 正要开口, 就见车帘子被掀了起来, “老爷?”
  “叫人来扶我下去, 再用我的名帖去请太医, ”谢洛安抚性的摇了摇头, 又看了她身后跟来的人,神色晦暗, “今日之事,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了, 若传出去一星半点, 全家带老亲一并发卖到苦寒之地去挖矿。”
  一干仆人被这话吓得赶忙低头。
  金堂见状,直接点了两个眼熟的男仆:“愣着做什么,难道还等大哥大嫂亲自来请你们?”
  朱氏往边上退了退,等谢洛被扶下来,才发现额头上的伤,并不是他最严重的的地方,那背上衣裳渗出的血色,才叫她心疼的厉害。
  眼见着谢洛上了软轿,也有人去请太医了, 才撑不住似的,趔趄一下。
  金堂离得最近,赶忙去扶。
  此刻朱氏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紧紧拉着金堂的手问:“四弟,你老实和嫂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出门前好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成了这样。”
  朱氏话语间,已有了哽咽之声。
  金堂犹豫的看了一眼谢洛离去的方向,又见此处仍留了不少人,便道:“嫂子不如过会儿问我大哥去,这事儿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了几句,并不很知道。”
  朱氏这才胡乱点了点头,在原地略站了站,重整心神,往前头去了。
  “少爷,”玉书见人都走了,凑上来问,“咱们回吗?”
  见金堂也很是犹豫,玉书便改口道:“要不先等太医来看过再走?”
  “不成,”金堂叹了口气道,“咱们走吧。”
  如今明面上大哥就是害小李琅的人,虽然琅哥儿现在没事儿,金堂却也是该生气的。
  颍王府无人肯送谢洛归家,金堂作为弟弟,自然该来。可来是来了,却不代表他能逗留过久。这样,就和他亲近颍王府的站队不符了。
  不管大哥或是姐夫有什么算计,他若真的待太久,都会让人有所疑虑。
  “那咱们让谢家的马车送我们?”方才忙着,连玉书也忘了多叫一辆马车跟着。
  “不必了,”金堂道,“银楼离着不远,咱们直接过那边去也成。”
  “那我去叫人给谢大人传个话。”
  “回来,”金堂叫住了玉书,“不必传话,咱们直接走,会有人告诉大哥大嫂的。”
  玉书虽然有些犯嘀咕,却也乖乖跟在金堂身后出门去。
  倒是金堂,心中暗自决定,以后这样的事情,多带墨书出来,比起玉书,他更懂得什么时候该直接执行,不多问无关紧要的话。
  不如把玉书放去给谢松教一教,到时候谢松和青梅在府里做管家,可没有满天下跑的道理。早些把玉书教出师,能省不少事。
  金堂两个才出门,就远远的瞧见有马车往这边过来了。他眼力好,认出那马车是谢泽惯用的,心底一哂,暗道一声,来的倒快。
  金堂见四下无人,嘱咐玉书道:“摆个愁眉苦脸的表情出来。”
  金堂说完话,再转回去时,也板着脸,恍若结了冰霜。
  “吁——”车夫将马车停在了金堂主仆身边。
  “四弟怎么走了,”车帘掀开,谢泽居高临下看向金堂,“怎么也没叫大哥派个车送你?”
  金堂冷淡的看了谢泽一眼,道:“二哥来的可真快。”
  “四弟这话是什么意思,”谢泽笑道,“我寻大哥有些事情,听说他回府,可不就来了吗,倒是四弟,什么时候去的,这么早就走,是只和大哥打了个照面?”
  “这和二哥没什么关系吧,”金堂说完,闭了一下眼,似乎是收敛了些情绪,才道,“我还有事,就不陪二哥了。”
  “不如还是稍等一等,让我的马车送你回去吧,”谢泽虽这么说了,却连下车的姿态都没想着要做。
  金堂口气生硬道:“不劳二哥费心。”
  等金堂主仆走了,谢泽方放下车帘,陷入沉思,由着马车直接进了谢宅。
  金堂不告而别,和谢泽不请自来之事,都被报给了谢洛与朱氏知道。
  朱氏坐在床边道:“也怪我,方才担心你,竟忘了叫四弟同我一道来。”
  “他可来不得,”谢洛道,“那孩子聪明,知道这会儿不该来。”
  朱氏轻声问:“那四弟知道不该来,便走了,怎么二弟反而来了?”
  “不急,”谢洛笑道,“且先会一会咱们这好二弟再说。”
  朱氏闻言点了点头,亲自起身去迎,等见了谢泽,便道:“你大哥不便起身,还望二弟勿怪。”
  谢泽瞧见朱氏面上的愁容,与有些掉了的胭脂,忙道:“大哥是怎么了,可请了太医?”
  “我若知道就好了,”朱氏叹了口气,将人往屋里引,“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怕没这么快。”
  谢泽才进门,就瞧见趴在床上的谢洛,他脸上的淤青与中衣上渗出的血色,都叫人看得心惊。
  “大哥?”谢泽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却没得到谢洛的回答,“大嫂,大哥他……”
  “回来还是醒着的,才给他上了些药,就睡过去了,”朱氏说话间,眼圈都红了起来,“二弟,你实话与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有事来寻大哥,听大嫂你说起才知道这事,”谢泽面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歉意,“不如我派人帮着出去打听打听?”
  谢泽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轻轻啊了一声,才道:“我方才在外头见着四弟了,他什么时候来的?”
  “就是金堂送他大哥回来的,”朱氏轻轻握住谢洛的手道,“我也问过,四弟不愿意说。”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个,”谢泽忙道,“我赶紧让人寻四弟回来。”
  “不必了,”朱氏替谢洛撩了撩头发,“等你大哥醒了,我们总会知道的。四弟不愿意说,就随他去吧。”
  谢泽这才点了点头,意有所指道:“四弟住在颖亲王府,先前我也听说大哥去了那边,莫非大哥的伤和颍王有关?”
  “果真?”感受到手心被谢洛轻轻勾了勾,朱氏忙道,“等你大哥醒了,我必要问个明白,若真和他家有关,我便是舍了脸面,也要去讨个公道!”
  谢泽立刻道:“大嫂若有需要,可随时与我送信,大哥的事,我这个做弟弟的,自是义不容辞。”
  “多谢二弟,”朱氏说话时,也没看谢泽,只一心向着谢洛。
  恰好此时太医到了,在给谢洛看过伤口后道:“谢大人身上的伤,可要好生将息着,不可活动过大,以卧床静养为宜。头上的淤青若要彻底消散,起码得一旬功夫。”
  朱氏听了,当即起身向着谢泽施了一礼,道:“烦请二弟帮你大哥写一封告假的折子,明儿上朝时一并呈上去,他这模样,怕是好些日子都不能去衙门的。”
  “大嫂客气,我这就去写,”谢泽听了太医的诊断,又见谢洛久不见醒,也有了去意,便按照朱氏的话,写了一封折子,又叫朱氏亲自加盖了谢洛的私印,方离去了。
  这头谢泽刚走,朱氏回转,就瞧见谢洛睁着眼,正在把玩两个玉核桃。
  见朱氏进来,谢洛笑道:“家有贤妻,为夫可以放心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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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过谢泽,金堂再行得几步,走到一个少有人行的小巷口,便被颍王府的管事拦住:“舅老爷。”
  金堂惊讶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那管事忙道:“世子爷听说舅老爷与谢大人出府时,是乘的谢家的马车,忙叫我们跟来,好接您回去。”
  管事引着金堂行到马车边,请他上车。
  金堂上车前,问了一句:“你们怎么知道这个巷子可以停车的?”
  “是世子爷说在此等您的,”管事答道。
  李铮说的?金堂靠在靠垫上,半闭着眼,只觉得头疼。
  “少爷?”玉书见车里有热水,忙给金堂倒了一盅。
  金堂这才回神,浅浅饮了一口,忽然觉得浑身都温暖起来。此时他才发现,大夏天的,他背上早不知什么时候急出了一身冷汗,将里头的中衣都打湿了,正贴在背心。
  “才来京城不过几日,我就想回颍州了,”金堂叹了口气,却没敢再贴着靠垫坐了。方才是没发现,这会儿感觉到了,便是什么都不做,也能感觉到背心的凉意。
  “今年可不成,”玉书轻声道,“少说得两三年后,您高中状元,才能回乡祭祖的。”
  “等到那时候,得多久去了,”金堂说着话,就将注意力放到了玉书身上。
  “少爷?”玉书被他看得有些发懵。
  “我觉着我身边的人还是不够用,”金堂道,“赶明儿让青梅挑几个小子到我身边,玉书你去和谢松好生学一学外头的事,以后我想送信给爹娘了,还能叫你替我跑腿,亲眼看一看我爹娘好不好。”
  玉书原本还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对,金堂要撵他,听到后头两句,才觉出不是,便缓和几分,半真半假道:“少爷叫我去颍州,什么时候都能走,只是我还得回来的,不然离了您身边,我都要疑心您是故意寻了由头要赶我出去了。”
  “就是要赶你出去,”金堂轻笑道,“你这两年不锻炼起来,莫非两三年后我开府时,还要叫谢松青梅这两个大管家帮我跑外面的铺子吗?”
  听了这话,玉书方将心理的惶恐尽去,虽还有些不大想离开金堂身边,却也知道,于他而言,这是桩天大的好处,便也生了许多期盼。
  见玉书应了,金堂便也考虑起要把玉书放在哪个位置上合适的事儿。最后还是因方才的话,决定叫玉书出师后先管着颍州的生意,若日后再有什么格外突出的才能,再做调整就是。
  马车摇摇晃晃直接行到了小门处,那管事又一路把金堂送到有涯斋前,才道:“世子说今儿事多,舅老爷也辛苦了,早些歇息。”
  金堂知道李恪李铮事忙,只说了隔日再过去的话,便让这管事走了。
  回到有涯斋中,金堂只觉困意上涌,却仍强撑着让墨书备了热水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