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是同样的蛊虫,一见第二日便醒了。
  但师禾显然不会解答他的疑虑,两人没有一句交流地用完了午膳。
  倒是宫女收走食碟后,师禾说了句:本座还有些事,殿下请自便,累了可去榻上歇息一会儿。
  慕襄也没走,就看着师禾拿出了几个瓷瓶,坐在书案前调制着什么。
  书案前花瓶里的栀子花已换上了新枝,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许是看久了,慕襄还真小睡了会儿,只是睡得不太/安稳。
  胸口像是漏了风,慕襄低头看去,发觉自己心脏处已是空荡荡一片,周围血淋淋的,墨青色袍子也被浸湿了。
  他愣愣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身上之人的脸,这次他无比清晰地看见了师禾的脸。
  向来爱洁的师禾双手沾满了鲜血,一手拿着一只带血的青簪,一手捧着一个热腾腾、还依稀跳动着的的心脏。
  为什么
  他想问,就这么容不下我吗可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心中满满的悲怮说不出口,硬是把慕襄憋醒了。
  他有些愣神地望着窗边扔在忙活,但脸色看起来比午间还要差些的师禾,突兀地问:国师过去这些个日日夜夜,可曾对孤动过杀心?
  他很快得到师禾的回应:不曾有过。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的评论都有在看,是有很多错别字,还有部分用词不当,都会尽快修饰的,第一次写古代背景,感谢大家指出问题呀,mua
  (评论区随机三十三个迟到红包,二更应该在凌晨了,可以等早上起床再看,明晚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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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第 24 章
  师禾将最后的粉末收回白瓷瓶中, 再放下衣袖转过身来:殿下脸色看着很差。
  慕襄抿了下唇,依稀还记得梦中那种痛苦酸涩的感觉。
  见慕襄没回话, 师禾便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但还没来得及把脉,就被慕襄猛得甩开:别碰我。
  师禾微怔,手在半空顿了半晌:是我冒犯。
  慕襄说完就后悔了,他不该把梦中痛苦的源头强加到师禾头上:我
  殿下若有不适,记得叫太医。师禾已经恢复了平日模样,语气淡淡。
  慕襄张了张口,想要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 可却无从说起。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师禾今日穿着半高领长袍, 刚好遮住了脖子上被慕襄咬出伤口的位置。
  而他前些日子被慕襄甩了下砸到桌角的手还未痊愈, 依稀能看见手背上还在结痂, 格外刺眼。
  慕襄沉默良久朝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后背对着师禾说:孤晚上在这用膳。
  师禾:好。
  慕襄回到御书房,却无心批改奏折,只觉奏折上每行字都透着师禾的影子。
  他叫来尚喜:去给国师大人送些上好的金疮药去。
  怎么还在结痂,太慢了,随后他又补充道:你亲自去。
  喏。尚喜不是没看见国师手上的伤, 却没想到是他家陛下弄的。
  一下午慕襄都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 直到在奏折上看见了熟悉的笔迹是师禾上告于书闵妄议圣上的折子。
  慕襄没由来的心头一酸。
  于书闵是于家最小的儿子,也是最顽皮的一位。
  在幼年时期, 慕襄大多数次得到的不公待遇都是来源于这位于家小公子, 他名义上的表哥。
  于书闵带头孤立他,在冬天用冷水浇他的被褥,将他的衣裳减得破破碎碎, 撒尿在他的饭菜里问他吃不吃。
  这些日子慕襄都过来了,他也有了报复回去的能力,但却迟迟没有,除了暂时没找到合适的由头外,也是因为如今的于家,如今的于书闵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罢了,不值多费心思。
  师禾给了他一个立刻动于家的由头,可反过来一想,他当初之所以会被送到于家去,也是因为师禾。
  陛下
  陛下?
  慕襄回过神来,望着回来的尚喜,送去了?
  回陛下,送到了。尚喜将一碗药膳端上来,再用银针试过,是国师大人让奴才端来的,说是殿下若有不适尽快服用。
  慕襄看着这碗药膳好一会儿,到底还是将其一饮而尽。
  他没什么不适,只是因为那个梦搅和得心神不荡而已。
  他直觉这么久以来做过不止不次和师禾有关的梦,可还是第一次记住全部的内容,与其说是梦,倒更像是刻苦铭心的过往。
  晚膳多备些。
  慕襄报了一些菜名,尚喜一一记下。
  恰好这时那位暂替尚书之职的秀才前来觐见,慕襄宣召后,没一会儿就见到了一个面貌俊逸之人,年纪看着不大,二十有六七的样子。
  他上前跪伏在地:臣朱纯荣参见陛下!
  慕襄垂眸看着他:你可知道自己这次进京是为哪般?
  臣略知一二,还请陛下指点。
  工部三朝都是江姓,孤想换换新血液。慕襄上来就是一记重锤,你可有把握?
  朱纯荣也没惊讶,对答圆滑:臣定当尽力而为,绝不负陛下重托!
  起来罢。
  工部现在就像是人生多了一大块腐肉,去掉腐肉人多少会大病一场或是断手断脚,可不去掉这块腐肉,长久下来,迟早酿成大祸。
  朱纯荣对大襄当下的朝政显然极为熟悉,不论慕襄说什么他都能对答上来,最重要的是他对民情极为了解,在京外任职这三年也是功绩颇丰,民心极盛。
  而慕襄早就找人查过他,出生寒门,无师无派,这样的人用起来会更顺手。
  两人一直聊到了夜色将深,末了朱纯荣大胆来了一句:陛下和臣进京途中所闻略有不同。
  慕襄瞥了他一眼:有何不同?
  朱纯荣巧妙地避开了百姓怎么评价慕襄的这件事,而是说出了自己见到慕襄后的说法:不怕陛下笑话,臣对风水术法略知一二。
  说说。
  臣一见陛下,便见陛下身缠大功德。朱纯荣恭谨道,眉眼中还带着几分惊叹。
  功德?慕襄将这两个字眼嚼碎了去,对朱纯荣的欣赏顿时散了些,当时也是那类好奉承之人。
  功德这二字放在师禾身上还有的说,放在他身上可谓是无稽之谈。
  于是本想着封朱纯荣为工部右侍郎,现在是直接降了一级,先用一月再看看。
  朱纯荣踏出门槛时还没想明白,怎么就平白无故变了职位,是他哪句话说错了?
  看来传闻虽然不可尽信,但有些倒也不假。即便大功德在身,也还是君心难测的帝王。
  慕襄看了眼窗外的夜色,知道不能再拖了,才开始启程未央宫。
  师禾早已候在了桌前,像是在等他前来,看见他怀中的酒坛子后,目光微微一顿:殿下今日怎想要饮酒?
  今后怕是没机会了。慕襄将酒坛子往桌上一放,随后让试毒的宫女下去,还未见国师大人醉过酒。
  师禾看了眼试毒宫女的背影:殿下往后
  慕襄堵回了他的话:谁敢在国师面前摆弄毒物?
  师禾没再说什么,而是帮他打开酒坛,给两人面前的酒杯都斟满。
  慕襄和师禾碰了杯,将第一杯酒一饮而尽,问:国师百毒不侵,不会还千杯不醉?
  师禾微微摇头,道:不知。
  慕襄微讶:国师之前没喝醉过?
  师禾顿了顿道:过去不曾饮过酒。
  慕襄一怔:那日宴席上,是你第一次?
  师禾又给慕襄酒杯斟满,默认了这件事。
  慕襄独自饮下第二杯酒,借着宽大的袖摆遮掩自己神色。
  难怪。
  那日他们那桌菜色明明被人下了料,师禾却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加阻止,又在他泡药浴且不得纾解时加以指导,言语间确实和平日有所差异。
  想起那日当着师禾面如孩童般懵懂无知、磕磕碰碰的行为,慕襄只觉浑身燥热,耳边好似传来了那日自己不知羞耻的喘/息。
  一定是酒太烈了。
  他尽力平息着神色:这坛酒是孤从东宫顺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