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经理。”陈风刻意留到了最后,待会议室人都走空,他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三期项目突然更换负责人是您的意思吗?”
他在指的是舒窈被换走一事,一旁的程昱倏忽皱眉,这项目本就是老大负责,舒经理只是临时协助对接,怎么就变成更换负责人了。然而程昱看过孟星河,他老神在在地立于门口,并不生气,语声淡然:“陈经理有什么没有交接完的工作需要转告吗?”
“那倒没有,只是有些替舒经理鸣不平,”陈风曼声而笑:“想着前段时间她还出于关心向我咨询男士礼品的问题,我给了她一些小的建议。没想到她礼敬如宾的丈夫却是背后捅了她一刀呢。”
说话间,他有意无意地抬手拨了拨额前碎发,就算一旁的程昱也看的分明他是在秀手腕上那块表,只是不知其中缘故罢了。
孟星河的目光在接触到那方腕表后骤然烁了烁,随即又很快恢复淡然,他左腕袖口紧扣着,隐约露出的皓白皮肤处并没有腕表的痕迹,须知他刚刚拆除绷带,内部骨肉还在生长期,阴雨天都会骨痛,纤细的腕骨根本不能承担腕表的箍压。
况且,他近来不适颇多,又常常应酬,总是虚汗浮身,阿窈送的礼物那么珍贵,日常又怎么会舍得佩戴。
“陈经理想象力还是很丰富的,如果有比较多的空闲,不如想想看怎么让方案万无一失,而不是在这里做些白日空想。”孟星河收回目光,谦逊温和地与他平时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你......”陈风吃瘪,顿时怒不可遏,孟星河居然敢讽刺他没事在做白日梦?
叔可忍,婶不可忍!
然而孟星河已经悠然走过门口,步履不停地离开会议区,程昱在身后憋住笑,十分正经地朝陈风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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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假期已过去一周,关随远从马会回到公寓,回来的晚了些,一进门便见玄关柜上探出一颗硕大溜圆的脑袋,铜铃般的大眼睛虎虎生风地瞪着他,仿佛在说:你还知道回来?
自从家里来了这尊大佛,关随远自觉回家的频率都提高了不少,打扫的阿姨不得大佛喜欢,被他换了两三个,好不容易才有一个能勉强共处的,一个月下来也还是不肯亲近,让他实在不放心,只能自己日日紧赶着回来照料,俨然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猫奴。
当猫认为它的地位高于你的时候,它是不会处理自己的便便的,毕竟在它看来这都是仆人们该做的事。而关随远作为一名聪明的猫奴,自然预先准备好全自动的猫砂盆,才免于在回家晚的时候被充斥满屋的“熏香”醉倒。
一边伺候着大佛吃小鱼干,一边腹诽着:“你说你这么能吃,以前那小胖子养的起你吗?”
怪不得小胖子一来他这里就立刻剥夺了穷鬼孟星河的抚养权,人不大,心眼儿可一点儿没少长,这哪是只猫,简直是吞金兽啊。
说到这里,关随远忽而想起年前小胖子拜托他说新年来看猫的事情,这寒假都快过去了,连个影子都没有,那般跳脱的性子,实在可疑。
鬼使神差地拨通了电话,关随远觉得自己颇有些神经质,嘟声过后,竟是一个成年男声接了起来:“哈喽?”
“?”关随远疑惑片刻,记得小胖子的爸爸不是车祸成了植物人吗,这是醒了?
“哈喽?”电话那头的男声低沉而磁性,很有耐心,甚至有点好听。
“啊你好,请问罗焰在吗?”关随远清了清嗓子,一派正经道:“我是他的朋友,新年和他约好了来我家玩的。”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微微沙哑,这让关随远有些许不快,皱眉道:“你笑什么?”
男人并未有被发觉后的赧然,反倒更加爽朗地笑了起来,音色沉沉如低音提琴,带着少许烟嗓的魅惑:“罗焰的交友圈子还挺广,这么大的朋友可不多见。”
“......”我顶你个肺,关随远白眼翻到天上,没好气地回道:“那你有幸见到了。罗焰呢?问他到底还来不来看猫了,我很忙的。”
“忙到有空亲自打电话来慰问?”男人似乎对他很是感兴趣,有意无意挑逗取乐,又每每擦着他忍耐的边界而过,关随远气到牙痒,商场上的伶牙俐齿居然全使不出来,像个吵架的毛孩子一般回嘴:“你怕不是更闲。”
“好了好了别生气,”男人爽朗的笑声再一次沿着讯号传来,该死的悦耳,却又好似有那么一丝耳熟,“我开个玩笑,罗焰最近生病无法拜访,等他好一些了我亲自带他去向你赔罪可好?”
“您哪位啊我要你赔罪?”
“啊,我是他的叔叔,很帅的,罗焰应该同你讲过?”
“得了,听你这话我就不期待了,再见了您呐。”二话不说,关随远砰地挂断了电话,咬牙切齿地反思今日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
“再见。”耳边嘟声早已传来,话音切断已久,男人却仍旧饶有兴致地将听筒持在耳边,锋利唇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弧:“世界真是太小了,你说是吗,leok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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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股改保荐机构已经协助天舒提交复市申请资料,第一季度的尾巴将是摘掉st帽子的最后利好期限。孟星河所负责的投资部紧锣密鼓地对接着各大券商和投融资机构,在最快的时间内敲定了三期方案,入围的供应商也开始第二轮选拔。
而负责三期核心工程设计方案的舒窈也不甘落后,托在瑞士读书时的教授辗转联系到世界知名景观建筑大师,为此还特地跑了一趟芬兰,三顾茅庐才讨到一纸试稿机会,虽然只是一套设计草图,然而尖端的理念和超群的视觉冲击让她几乎立刻就决定花大价钱来买断终稿。
然而那位恃才傲物的大师毕竟没那么好说服,甚至觉得舒窈过于急切的态度是对他作品的不够尊重,迟迟未给答复,尽管舒窈已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也只好勉强自己冷静一下,假装慎重思考仔细品鉴。
心急时想吃的热豆腐,总归是烫嘴。
因着新年中赌气的缘故,舒窈连日来都住在斯南路,像极了在夫家受委屈愤而回门的小媳妇,尽管舒窈十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