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想回答得更好一点。
  【4月26日,周日,晴,纪念日】
  在我的博物馆里告白了。
  他答应了。
  现在是半夜三点,我竟然在写日记,睡不着。
  【5月9日,周六,晴】
  今天准备了一个惊喜,早上看起来很开心,所以这个惊喜应该很成功。
  推币机很好玩,下次再来。
  一个主动的吻。
  重新回答了一遍关于命运的问题,不知道有没有安慰到他。
  希望tod一切顺利,早点完工,落成的时候要带早上去看。
  【5月24日,周日,晴】
  去了拆迁中的天堂小镇,有种别样的美感。
  要是我会画画就好了。
  这样就可以把废墟里的童话世界,和我们两个一起画下来。
  【5月30日,周六,晴】
  今天看房子,居然一起戴着墨镜嫌弃屋里的采光,好傻。
  原来他不坐地铁是因为有朋友在地铁上出了意外,再加上一部与地铁有关的恐怖片。
  电影里的主角已经有了新生活,但又在来时的地方不见了,也许被抓回了旧世界,也许就这样消失了。
  细想起来,真的挺恐怖的,很无力。
  以后多看爱情片吧,喜剧为主,文艺片看着有点困。
  【5月31日,周日,晴】
  今天一起搬家了,小学毕业以后就没再擦过玻璃,果然时代在进步,用玻璃刮水器擦起来比报纸干净多了。
  傍晚才收拾完,报告没有做饭,所以点了外卖,酸菜鱼味道不错。
  1502看起来很温馨,晚上不想上楼回家,直到报告开始打哈欠。
  睡前突然想到一个小问题,早上的时候,报告说跟着车出发了,搬家应该是用面包车吧。
  不晕面包车吗?
  以后有机会再问吧。
  【6月2日,周二,雨,纪念日】
  今天下雨了,下了整整一天,他说这里的雨季开始了。
  以前只喜欢晴天,但现在觉得雨天也很好。
  希望今天没有表现得很糟糕,不太好意思问。
  【6月17日,周三,晴】
  难得放晴,饭后在楼下散步。
  冰箱说他喜欢吃最老式的生日蛋糕,因为很久没有正式地过生日,一个人不会去买蛋糕,所以对蛋糕的记忆停留在水果夹心奶油蛋糕。
  他身份证上的生日是8月16日,还有两个月。
  可惜我的生日在认识他之前,那天的冰淇淋蛋糕也很好吃。
  【7月11日,周六,雨】
  又下雨,爬山计划再次延后。
  把陶陶的同事们叫过来了,在家打牌,晚上一起煮火锅。
  打牌的时候闲聊,蚊子传奇竟然还有单身蚊子存活后开始无性繁殖的结局。
  不知道该说游戏制作人厉害,还是打出了这个结局的官宇冬厉害。
  晚饭时他们聊了游戏的进展,明年这时候就可以试玩了,很期待,是现在市场上没有的类型,我觉得会火。
  陶陶提过一个同样有高自由度的吸血鬼游戏,官宇冬对它念念不忘。
  听他的描述,我也很想玩,不过陶陶说找不到这款游戏了。
  【7月30日,周四,晴】
  雨天越来越少,雨季快要结束了。
  我喜欢今年的夏天。
  应该在博物馆里也留个纪念的,但是家里的东西都舍不得放过去,等展示架塞满了再说。
  《爱在夏日》的海报?
  这个既有代表性,又有纪念意义。
  【8月5日,周三,晴,七夕】
  用两个月前拍的浴室照片发了动态,我爸竟然点赞了。
  妹妹的毕业旅行还没结束,有点羡慕,但又不是特别羡慕。
  再过十天就是小陶同志的生日,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过,很愁。
  【8月13日,周四,雨】
  平常一直是两个人,好像有点冷清,决定放吵个不停的妹妹过来,跟她说了月底再来,最近项目比较忙。
  枕头还是没有提起过自己的生日,委婉暗示的时候也回避了,不太确定要怎么办。
  是不是有点抗拒生日?
  或者,周日那天简单地吃个蛋糕吧,再准备一个其他的礼物。
  枕头的肚子真的是很好的枕头,睡得很香,虽然睡醒后被打了。
  【8月15日,周六,晴】
  我妹为什么这么喜欢搞突然袭击?大概是遗传了妈妈多一点。
  幸好没有出问题,关系建立得很好。
  晚上的柚子虾沙拉只抢到了一点点,很好吃,下次和知知哥哥一起去国外吃。(为什么我妹可以这么叫,我叫就要被赶出厨房?)
  又看了恐怖片,本来不想再让他看恐怖片的。
  突然变成三个人一起过生日了,要提前跟妹妹说一声。
  其实这样好像也不错,更热闹了,知知哥哥很喜欢这个妹妹,而且他们俩有很多相似的爱好,看起来甚至比我们俩更像亲兄妹。
  会有一点跟家人在一起的感觉吗?
  【8月16日,周日,晴,生日】
  早晨醒来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消失了。
  他梦到了正在过一周岁生日的妹妹,画得很可爱。
  是心灵感应吗?今天也是他的生日。
  他并没有妹妹,但梦得很真实,就像我以前做过的梦一样,但很久没再做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平行时空吗?总觉得很虚幻,不太能接受。
  笔迹已经干涸凝固的日记就到这里为止,那是上午出发前,霍燃上楼催促动作慢吞吞的霍思涵时,在百无聊赖的等待间隙里,顺手记下了刚刚发生的事。
  现在是万籁俱寂的深夜,霍思涵早就在隔壁客卧睡着了,而他回到了难得一住的1901室。
  不知不觉看了很久,楼下刚刚长大了一岁的寿星应该也睡了吧。
  在明亮的台灯光线下,霍燃握着钢笔,伏在桌前,开始补完今天的日记。
  [白天玩得很开心,教了他游泳。]
  [晚上按照计划,放了烟花,吃了蛋糕。]
  [身份证上的生日没有错,今天不是乌龙。]
  [他全程都在笑,很开心,但跟白天纯粹的开心有些不一样。]
  [好像有一点抽离感。]
  写到这里,霍燃斟酌片刻,划掉了这行字,写下了一个似乎更准确的形容。
  黑金色的钢笔缓慢地颤动着,在米白色纸面上落下轻不可闻的沙沙声。
  [他好像拥有过另一个世界。]
  第72章
  这天晚上, 很晚才睡着的霍燃做了一个片段式的梦。
  他梦见自己开着车,好像是行驶在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上,周围一侧是树木葱郁的高山,一侧是云雾缭绕的峡谷。
  副驾驶座上的人伸手调着音乐, 把他选中的抒情布鲁斯, 切成了轻快阳光的巴萨诺瓦。
  他的手肘旁有一道长长的浅色伤疤,被上方落下的阳光照得有些模糊。
  在充满节奏感的音乐声里, 一时间, 连四周蔓延的雾气都散开了一些。
  霍燃侧目看去,原来旁边的人是陶知越。
  陶知越切完了音乐,趴在摇下了一半的车窗旁, 神情倦懒地看着峡谷里的雾。
  梦里面的他看起来不太一样。
  霍燃好像也不太一样, 他不常笑,即使被热带风情满溢的歌曲环绕着, 也只是微微地扬了扬嘴角。
  黑色敞篷跑车行驶在山间, 沿着陡峭起伏的山势, 时不时就会急转弯。
  前方弯度很大,转角镜的位置歪了。
  漫山遍野的绿树在风里摇出哗啦啦的声音。
  下一秒,霍燃在闹钟声里惊醒。
  他闭着眼睛十分熟练地按掉了手机闹钟,然后翻身往旁边一靠, 很放松地伸手搭上去。
  空的。
  手直接落到了软绵绵的空调被上。
  霍燃终于茫然地睁开眼睛, 看了看身边空荡无人的枕头, 又看了眼手机。
  早上7:30。
  今天是周一, 该上班了。
  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他一个人上楼睡的。
  刚发生过的梦还清晰地印在脑子里,霍燃起床,踩上拖鞋, 慢悠悠地走向卫生间。
  客卧的门紧闭着,霍思涵肯定还在睡懒觉,不知道陶知越睡醒了没有。
  霍燃一边对着镜子刷牙,一边回味着刚才梦里的细节,打算洗漱完就跟陶知越分享。
  他们俩在梦里的音乐品味居然反了过来,而且一起坐车了,他开的还是平常不太喜欢的敞篷跑车。
  不愧是梦。
  浴室的窗户敞开着,满嘴白色泡沫的霍燃顺便溜达到窗口,看了眼楼下。
  花园里,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果然又在打拳。
  而且他今天换了一套拳法,动作略显陌生。
  霍燃尝试着用意念学习了一会儿,然后打开pp,单手录了十几秒视频,发给陶知越。
  [hr:热带早上好,起床了吗?]
  [hr:今天这是什么招式?]
  [hr:好像比之前那个舒缓一点,看起来比较好学。]
  [陶:早上好,刚起。]
  [陶:有点像五禽戏。]
  [陶:今天为什么是热带?]
  [hr:因为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霍燃正想描述一下自己的梦,结果这个梦像被人从脑子里偷走了一样,一走神就忘了个干干净净。
  [hr:完了,又忘光了。]
  [hr:我就应该第一时间在备忘录里记下来。]
  [hr:为什么是热带?]
  [陶:为什么是热带?]
  [陶:十五分钟后下楼吃早餐。]
  [陶:思涵应该还在睡吧。]
  [hr:不用做她的份,这头猪至少要睡到中午。]
  [陶:放假的时候你也会睡到中午^^]
  霍燃看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笑脸,心情放松了一点,虽然被影射是猪。
  陶知越的情绪看起来很正常,跟平时一样。
  而且主动邀请他吃早餐。
  洗漱完毕,从衣柜里随机挑选了一套西装换上,十五分钟后,霍燃准时敲响了楼下1502室的大门。
  陶知越握着锅铲,急匆匆地走来开门。
  没拿钥匙吗?
  拿了。霍燃大步迈进门,理直气壮道,但就是想让你开门。
  陶知越默默扫了他一眼,又快步走回了厨房。
  今天的早餐是生日长寿面,清汤上缀着青菜、荷包蛋和葱花,冒着热气,看起来很清爽。
  我都忘了,应该吃生日面的。霍燃惊讶道,幸好你记得。
  突然想到的,吐司吃腻了。
  昨天睡得好吗?有没有做梦?
  忘了,不重要。陶知越言简意赅,反正醒来以后都会忘记的。
  有道理,我记得昨天的梦真的很有意思,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在汤面袅袅的香气里,两人随意聊了会儿天。
  把碗丢进水池,蓄上水,陶知越看了眼手机,表情变得严肃了一点,立刻准备出门。
  老方让我们今天早点到,好像有事,堆了好多消息。我先走了,记得锁门。
  他在玄关穿鞋子的时候,还没喝够汤的霍燃去门口送他。
  霍燃犹豫了一下,最终语气轻松道: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告诉我。
  深夜里他看着日记发了很久的呆,想了很多种提问方式,仍然觉得不合适。
  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开口的秘密,那或许是永远不会对外开放的自留地,这很正常,他原本打算不去问。
  但霍燃又觉得,陶知越的秘密很特殊,像一道横亘在他与外界之间的沟壑。
  他想要抹平这道沟壑。
  现在刚好借这个机会说出口。
  于是他重复着强调道:什么都可以说。
  陶知越弯下腰系好鞋带,打了一个漂亮的结,然后回头看他。
  我会的。
  他推开大门,在格外清晰的吱呀声里,笑着转身。
  等我想好应该怎么说。
  门关上了。
  陶知越安静地坐电梯下楼,出小区,上公交车。
  他明明已经在努力地让自己忘记小说情节了。
  小说里只有文字,恰好这个作者又写得不怎么样,人物形象刻板,对话内容生硬,好多情节和行为也很离奇。
  偶尔虚空吃醋的时候,他可以催眠自己,这本小说只是跟霍燃用了相同的名字而已,人设完全不一样。
  然而昨天晚上,失眠了很久的陶知越在迟来的睡梦里,看到了小说里出车祸前的那一幕。
  他以上帝视角注视着一切。
  盘山公路,大雾,失去作用的转角镜,尖锐的刹车声,戛然而止的音乐。
  梦里的霍燃尽管性格不同,却有着同样的面孔。
  坐在他身边的人看起来应该是自己,可无比的陌生。
  陶知越希望自己醒来后能很快忘记这个梦,但事与愿违,它和很久以前就沉淀在脑海里的小说文字一一对应,鲜明地镌刻在记忆里,像演了一场电影。
  上班路上,嘈杂的人声,啾啾的鸟鸣,毫无节制的喇叭声,都没能成功帮他转移注意力。
  到了公司,陶知越径直走向工位,准备用工作麻痹不听话的大脑。
  项目组的大部分成员都到了,方时武盯着屏幕正在打字,神情非常认真。
  陶知越想起早上收到的群消息,刚想问今天有什么事,余光里瞥到了美术小宋略微泛红的眼睛。
  气氛似乎有些凝重,没有人说话。
  他有点意外,放轻动作,一下子忘记了早上的沉重心事。
  程序小黄从厨房出来,端着一杯热水,小心地放在小宋面前。
  小宋没有了往日的活泼,低声说了句谢谢。
  陶知越给回到工位上坐好的小黄发去私聊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