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夜深人静花好月圆,王府的房间里摇曳着温馨的烛光。
白幼清半躺在床上悠哉地看着书,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着食物。百里乘骐则坐在床边认真地剥着糖炒栗子,待剥好一个后就喂到她嘴里,然后再继续下一个,直到栗子皮都快要将脚边的垃圾桶放满了。
百里乘骐甩了甩酸痛的手,抱怨道:“娘子,你还没饱吗?都吃多少栗子了?为夫手都酸了。”
白幼清一个眼神扫过去,佯装生气道:“怎么怎么?嫌我能吃是吧?”
“我当然不嫌弃你,但是你能吃是真的,这几天的饭量比我都大,怪吓人的。”百里乘骐不知死活地回答。
“百里乘骐!”白幼清一脚踢了过去,张牙舞爪地撒泼,“坏蛋,还说不嫌弃我,你这分明就是嫌弃我。”
“我没有说嫌弃你啊。”百里乘骐一脸无辜。
“你怎么没有说?你刚才分明说你吃什么吃?跟猪一样,吃那么多也不怕撑死,都胖成什么样了还吃?一无是处就知道吃,除了吃你还能干什么?”白幼清一条条大声数落道。
“∑(°Д°)!”百里乘骐愣住,头顶冒出好几个问号,这……刚才他说了吗?
“不说话了吧?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你个负心汉,嫌弃我,坏蛋!”白幼清踢着腿。
百里乘骐巨汗,弱弱地提出意见,“那个……娘子啊,我们能不能稍微讲一丢丢理?”
“说我不讲理?说我泼妇,说我无理取闹,说我没事找事,哇啊啊,这日子没法过了!”白幼清吵着闹着,拿起书本去拍他的背。
“……”百里乘骐满脸黑线,女人都是这么不讲理的吗?
不过看她这么张牙舞爪活蹦乱跳的样子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早就该发生但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发生的事。
于是无语脸变成了坏笑脸,不怀好意地看着还在闹腾的那人。
白幼清停下动作,被他看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怕怕地放下书说道:“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你想干什么?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
“娘子,看来你身体已经很棒了,瞧这能吃能喝活蹦乱跳的样子。”百里乘骐若有所指道。
“那……那又怎么样?”白幼清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百里乘骐灿烂一笑,一手搂住她的腰往怀里收,慢慢朝她靠近。
“哎哎…”白幼清小手推着他的胸膛往后仰,“你干什么?”
百里乘骐不为所动,笑说道:“我们是夫妻呀宝贝,在我目前的记忆里,我们可是没有做过夫妻应该做的事情呢。现在既然你身体挺好了,我们是不是要回忆一下?嗯?”
“啊?”白幼清脸颊刷地一下红了个透,紧张无措地眨巴两下大眼睛,想了一会儿在他戏谑的目光下歪头咳了两声,一副虚弱的样子,“咳咳,咳,夫君,我还没恢复好,哎呀头好晕,哎呀胸也有点闷,咳咳。”
百里乘骐抽了抽嘴角,无语道:“你还敢装得再像一点吗?我们的宝贝都比你演技好。”
“呃,那个那个,我……”白幼清转动着眼珠子,似乎还在想别的鬼主意。
百里乘骐可不给她机会,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下,注视着她的眼睛说道:“这次,可不许再把我踢下床去。”
白幼清噗嗤一笑,调皮地问道:“那我要是再把你踢下去怎么办?”
百里乘骐邪魅一笑,伸手解下自己衣袍上宽宽的腰带,扯着两头在她眼前顿了顿。
白幼清睁大眼睛,吓得直咽口水,一时语塞。
“乖~”百里乘骐又在她红润的唇上啄了一下,柔声哄劝,“听话,别再拒绝我了。”
白幼清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大灰狼嘴边的小白兔,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开了,只好认命,撅着嘴说道:“给我一个不拒绝你的理由。”
哼,如果他再敢说因为他们是夫妻,做这种事情是应该的,他保证再赏他一脚,不对,两脚!
百里乘骐拨开她脸颊的碎发,深情满满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言道:“我爱你。”
白幼清笑开了花,对这个答案那是相当满意,放下矜持扬臂搂住他的脖子,主动献上香吻。
百里乘骐对她的主动甚感惊喜,扬臂间熄了蜡烛,和她一起入了床榻。床边的帘帐慢慢垂下,将两人的身影完全遮住。
次日清晨,一缕阳光悄悄透过窗户洒进房里。帘帐内白幼清一脸惬意地趴在床上享受着身后某人的服务,舒服得眼睛都要眯到了一起。
“娘子……”百里乘骐欲哭无泪,大掌不敢有丝毫停顿地在她光滑的玉背上按摩,“娘子啊,为夫都快给你按一个时辰了,你让为夫歇一会儿好不好?为夫好累了。”
白幼清睁开眼睛斜斜瞥他一眼,“这句话你有没有感到耳熟?你在听到这句话时你是怎么做的?嗯?这位不要脸的先生?”
“……”百里乘骐又好笑又无语,委屈巴巴却无力反驳。
“娘子~”他躺到她身边把她搂到怀里,摸着她平坦的小腹岔开话题,“忘了问你,你肚子上怎么有一道疤?还好长的样子,你这里受过伤吗?”
白幼清闻言眸中浮现出伤感的神色,答道:“不算是受过伤,这里之所以有一道疤,是因为我们的孩子是从这里出来的。”
“什么?!”百里乘骐大惊,满脸的不敢相信,“你是说把肚子割开一个刀口,从刀口处把肚子里的孩子取出来?这!这怎么可能?肚子割开一个口子人还能活吗?宝贝,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白幼清轻叹一口气,娓娓道来:“也许你不知道,孩子的生日,就是你当时坠崖的“忌日”。其实那天孩子们本没有到时间出生,是我以为你身亡深受打击,情绪过于悲痛才导致羊水破裂,孩子们提前要出来。”
百里乘骐心在滴血,“原来我们的孩子……是早产出来的。”
“嗯,我当时满心绝望,只想着要陪你一起死,我不敢生下他们。我是那么的爱我们的孩子,生下他们后我若也陪你一同去了,那他们岂不是成了孤儿?没爹没娘的孩子该是有多么可怜?所以我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生产时我不肯用力,我想难产而死,我想带着他们一起去找你,省得留下他们兄妹在这世上没爹没娘孤苦伶仃。”
百里乘骐心在颤抖,搂紧她双目通红,“你疯了吗?”
白幼清想起往事也是泪如雨下,言道:“对啊,我当时真的疯了,我哥他们也都骂我疯子。在万般无奈下他给我用了麻沸散,让我昏睡,然后用事先准备的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用的手术刀给我做了一场剖腹产,把我们母子三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我的天…”百里乘骐发出喟叹,不可思议心如刀割,“我真的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剖腹产’这种东西,更不敢相信我的宝贝经历过这么可怕的事情。”
“嗯,我知道剖腹产在你们这边是不存在的,听起来就很不可思议很吓人。可它在我们那个时代是很普遍的,不过我们那里医疗水平和设备都很高,所以做起来没什么风险。但在这里,还是在环境简陋物资短缺的边关,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一旦失败就是三条人命。还好我哥医术高超,还好上天眷怜,让我哥把这么危险的事情给完成了。”
百里乘骐听得胆颤心惊,惊惧地搂紧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
白幼清忆起往昔禁不住泪流满面,伤心哽咽道:“你知道吗?即使他们强行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也阻挡不了我的万念俱灰,我不肯吃饭,我依旧想着去找你。我固执地不肯看正在嗷嗷待哺的孩子,更不敢碰,我怕只一眼就让我失去了去找你的勇气。可怜我们的孩子吃不到奶水,差点活活饿死。还好在最后关头我终是没能忍住,听着他们微弱的哭声我的心就像刀在扎一样,我没忍住看了他们,痛哭着抱了他们。”
百里乘骐心似油煎,声音染上了浓浓的哭意,“是我们的孩子,把你留在了这世上……”
“是,如我所想,这一抱他们,看着他们和你极像的面容,我再也不忍心撇下他们去找你了。真不敢想,你竟然没有死,不然就算我们三个死了也找不到你啊。”
百里乘骐心疼得说不出话来,抱着她的手臂和身体在剧烈发抖,一滴滴热烫的泪水砸到她脸上。
知道他在害怕,在自责,白幼清紧紧回抱住他,柔声安慰,“别怕,都没事了,都没事了,我们都好好的。”
百里乘骐心如刀绞,脸贴在她的颈窝泣不成声,心疼震撼愧疚如洪水般将他淹没,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白幼清也红着眼睛拍着他的背给予安慰。
“我忽然理解……”他泪眼婆娑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心疼万分,“我现在理解了,你前些日子为什么那么决绝地要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为我受的伤害受的苦难要比我想象中的多,多得简直……简直不是常人能够承受得了的。而你能带着这满心伤痕坚持到现在,真的是实属难得。娘子,我真的佩服你的坚韧,佩服你的伟大。”
“唉,谁让我爱你。”白幼清擦去他的眼泪,满眼温柔。
百里乘骐握住她的手,自责不已,“欠你的我这辈子都还不完了,你为我受的苦为我流的泪,我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
“那就下辈子还,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好不好?”白幼清捧着他的脸说道。
“好。”百里乘骐笑中带泪。
“宝贝,你留着肚子上那条疤干什么?我知道你哥和柳易安有的是办法去除。”他心疼地问。
“你都不在了我哪还有心情去疤?丑不丑又没人看到。”白幼清回答一句,扑进他怀里笑说,“不过既然我的夫君又回到我身边了,那我明天就去找哥要点去疤的药,省得夫君嫌我肚子丑。”
“怎么会?你在我心里在我眼中永远都是最美的,全世界最美的。”百里乘骐捏着她的小鼻子满眼宠溺。
“嗯…”白幼清轻笑,小脸贴在他健硕的胸膛上,心满意足地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