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看着孙正阳一脸解脱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对方明明是姓孙的，是他的仇人，可他竟然一丝杀意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太爱穆雅芯了，爱到了一个连自己的家族都能毫不犹豫背叛的境地。
或许是因为对方曾饶过他一命。
或许是因为他心里敬佩这样的男人。
不是单纯的某个原因，而是综合多种原因，导致张凡心里对他没有任何杀意。
等待了一会儿。
孙正阳迟迟没有等到张凡下手，他缓缓睁开眼，见张凡根本没有打算动手的意思，他脸上露出了苦笑，说道：“你总不能让我自己对自己动手吧？”
“其实我没打算杀你。”张凡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为什么？”孙正阳问道。
“原因有很多。”
“那就请你帮个忙，成全我。”孙正阳的眼底没有一丝想要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其实他早就想一死了之了，只不过他还想再等等。
等什么呢？
很简单，等一个消息！
一个女人安然无恙的消息。
如今他想要等待的消息已经等到了，唯一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动力也没了，所以他现在是真的一心求死。
就在这个时候，客厅外传来匆促的脚步声，张凡和雪绮对视了一眼。
雪绮说道：“大人，我去。”
张凡点点头。
雪绮立即冲到客厅门口，随后朝外扔了一颗手榴弹。
两秒后。
嘭！
一声巨响，整个孙宅都感觉晃了一晃。
跌坐在地上的孙鹤捂着不断传来剧痛的肩膀，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他最后的底牌就是黑狼雇佣兵。
可是照目前的局势来看，他最大的依仗似乎也对付不了张凡。
站起身后，他眼中透着绝望盯着张凡，咬牙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有两件，第一，当年灭张家的时候没有亲自到场监督，这才让你有机会活下来。第二...”
说到第二的时候，孙鹤的目光移到了孙正阳的身上，这次他直接是咬牙切齿，眼里充满愤恨道：“我孙鹤第二件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了一个不顾大局，不顾家族利益，而是为了一个女儿放弃整个家族的‘儿子’！”
最后‘儿子’两个字，他把音咬的非常重，给人一种想硬生生的把牙齿咬碎的感觉，眼里除了愤恨，还有懊恼与不甘。
如果早知道孙正阳最后会为了穆雅芯抛弃整个家族，他不会把重任交到孙正阳身上。
他宁愿自己上。
最起码自己可以和张凡一命换一命，从年龄来看，从家族的角度出发，自己稳赚不亏。
只可惜，他最后还是没这么做。
或许是因为还想再活几年吧。
亦或者，在他心里，孙正阳的命没有自己重要。
其实孙鹤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但不可否认，每一个因素都占了一点点。
“呵呵！”
孙正阳发出冷声冷笑，目光毫不畏惧的与自己的父亲对视着，说道：“连我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小小的要求您都无法满足，您却希望我拿命去拼孙家的未来，凭什么？”
孙正阳不止一次这么质问父亲。
孙鹤每一次都答不上来。
这次也不例外。
他只是冷哼一声，说道：“家族的利益大于一切，个人的得与失又算得了什么？单凭这点，你根本就不具备做一位合格的家主接班人，当年宣传你失去继承权是我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如果家族交到你这种人手中，你随时随地都会为了女儿放弃家族。”
“我不想与您争论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总之您没有做到答应我的事，我凭什么要为家族牺牲？”
“你...”
“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不孝子！”孙鹤气的直发抖，他走到孙正阳面前，扬手就要朝着孙正阳的脸打去。
孙正阳也不躲，甚至还把脸主动往上凑，说道：“如果打两下能让你好过一些，你打吧。”
孙鹤本来已经停了，可是一听这话，当即就忍不住了，扬起来又停顿的手直接打了下去。
然而，孙正阳却突然抓住了父亲的手，随即哼了一声道：“我已不再姓孙，也不是孙家之人，您用什么身份打我？”
“就算你不是孙家的人，我也是你父亲！”孙鹤怒道。
“您配做我的父亲吗？”
“为什么不配？”
“有父亲让儿子去送死的吗？”
“你...”
“您自己都无法做一位称职的父亲，凭什么要让我做一位孝顺的儿子？”
“你...”
“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面对儿子接二连三的质问，孙鹤哑口无言，找不出任何一个反驳的理由。
对于其他的子孙，他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没有亏待过他们，可是对着孙正阳，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无论是自己亦或者是孙家，亏欠他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砰砰砰...”
门口不断传来枪声，不少子弹从客厅外飞进来，不过由于有雪绮把守着门口，雇佣兵一时半会根本冲不进来。
孙正阳把父亲的手放开，然后看向张凡，说道：“你快走吧，现在整个孙家都是雇佣兵，他们火力很猛，一般人根本难以抵挡，你在待下去就会很危险，赶紧走吧。”
“混账东西，他是孙家的仇人，你竟然...”
孙鹤把眼一瞪气急败坏的骂着，还没骂完，孙正阳突然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我尊称一声您，是因为你年纪大了，并不是我心里仍然把你当做父亲，现在孙家已经完蛋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你...”
“老家伙，我说话的时候别插嘴。”
“你...”
“噗嗤！”
孙鹤因为气急攻心，张嘴便喷出一大口鲜血，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似的。
张凡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一枪果断的送走孙鹤后，对孙正阳说道：“我不会杀你。”
说罢，张凡转身就走，客厅外的火力越来越猛，就算没看到，听枪声也能轻易的判断出来，雪绮只能顶一会儿，他必须过去支援才行，要不然待会儿人就攻进来了。
“为什么不杀我？你难道想让我像行尸走肉似的活着吗？”孙正阳大声问道。
闻言，张凡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有些激动的孙正阳，说道：“死是最懦弱的表现，而且你这条命是用自己的抉择换来的，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重新找一个你爱的，又爱你的女人组织一个新的家庭，也许将来的日子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绝望。”
“没有她，我还有什么将来，我怕我连一天都坚持不下去。”孙正阳一脸绝望道。
“连死都不怕了，你还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