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何智美从座椅上起来,淡淡烟墨色的弯眉久久不能舒展,抠着手指“我听他们说,你被董事长骂了。”
  ‘听墙角’可谓是每个办公室员工的常态,不然也不会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迅速传遍整个公司。
  伏蓝早已经习以为常。
  抬手抚平她拥挤的眉头“没事,就算我被炒鱿鱼了,也养的起你。”
  此话一出,何智美就信以为真,脸顿时苦皱成一团“辞退就辞退,怎么能骂人呢?”
  上次宴会看那个女人气质不凡,还以为很有素养,没想到...
  伏蓝被她孩子气得抱不平逗笑,忍不住伸手抱住她,耳畔轻语“我是升职了,老婆。”
  心疼的眼泪突然就来了个急刹车,何智美推开她,泪光闪烁。
  近日来,何智美的神经格外脆弱,加上原本就是个小哭包的性格,现在眼泪更是绷不住的往下掉。
  伏蓝看得不由心头一软,抹去她脸上的‘金豆豆’,“现在我们去吃饭,然后下午带你去看看新的办公区?嗯?”
  何智美知道,伏蓝现在是有意要把自己‘捆’在她身边,闪着泪花的眼睛移不开地盯着她。
  “好”
  转眼就到了下午,秋日的太阳,光线依旧很足,只是不像炎夏时那样燥热。
  伏蓝戴着墨镜,驱车来到金水大厦。
  这里十叁楼是董事长早些年买的,去年租给了一家进口皮箱公司,今年合约到期后,一直空到现在。
  地段没有之前的繁华,不过采光很好,空间也很大,物业管控也比较不错。
  “走,上去看看。”
  伏蓝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一同走进电梯。
  这里一到七楼都是商场,人流也比较多,每逢休息日会比较吵。
  不过朝上都是些工作室,环境氛围就浓重很多。
  打开门,里面的装修陈旧不说,格调也比较偏商务,一点做纸媒的气息都没有。
  “看来,装修是要重新做了。”
  何智美表示认同的点点头,对比以前伏蓝的办公室,这里都显得过于粗糙。
  正当她看得聚精会神时,手突然被伏蓝捏了捏。
  “老婆,如果我来这边上班,可能就会把我们住的公寓给退掉,重新租。”
  “嗯”她不假思索的点头“太远了。”
  伏蓝工作已经很忙了,她不想在距离上给她添加负担。
  “那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嗯”
  伏蓝忍不住亲了她一口,何智美推了推,示意这里到处都是透明的玻璃,会让人看到。
  “放心吧,这种玻璃,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伏蓝捧着她的脸,想要继续,却被女人红着脸躲开。
  “那也不行,等回去的。”
  “行,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啊?”
  何智美抬眸惊叫,紧接着就被伏蓝拉出办公室,刚走到电梯口,伏蓝才想起东西忘了拿。
  把车钥匙塞给何智美“你先到车里等我,我取了东西就过来。”
  “我陪你一起。”
  伏蓝笑着把她推进电梯里“不用,乖”
  电梯关闭后,伏蓝看着往下的指示灯,眼中蓦地升起凝集成团的阴鸷。
  抬手给姚助理打了电话,然后转过身,看向空荡的走道。
  一浅一深的脚步声从空旷的过道里传来,伴随着铁器剌着地面的声音,光听就让人不寒而栗。
  伏蓝脸上升起久违的阴笑,戾色难掩的眸光,直勾勾等着前方步步靠近的黑影。
  男人以趔趄之姿靠近,手里拿着一个生锈的棒子,神色狠厉,双眸灌满了愤怒和仇恨。
  “臭婊子,还记得我吗?”
  说完,郭启阳扬起手里的武器,就朝伏蓝狂奔而来,犹如地狱里残忍的恶鬼,声音凄厉。
  他越是狂暴,伏蓝越是平静。
  湖水般的瞳仁中的人影由小到大,迅速占据了全部的瞳孔,只听一声“砰——!”地一声巨响。
  警察将男人押出大厦,等候已久的路人拿出手机拍照,闪光灯和快门应声响起,照得郭启阳睁不开眼睛。
  彼时,在一旁的救护车,闪着绚烂夺目的灯彩,在扬长而去的笛声中,仿佛是预示着生命微弱的信号。
  何智美在抢救室门口哭得泣不成声,一种窒息的恐惧感让她浑身止不住打哆嗦,空气中,隐隐弥漫着死亡气息。
  良久,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她扶着墙,撑起发麻的身体,一步步挪向医生。
  “她怎...怎么么样?”
  握住医生胳膊的手凉的吓人,跟死人无差。
  何智美神态呆滞,衣服上沾着大片血迹,她浑身僵麻像是渐冻症那样迟钝,连基本的走动都成问题。
  “你不用担心,病人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
  “真...真的么?”
  何智美被泪水淹没的瞳仁终于微微提色,激动的差点要给医生跪下。
  “当然,这两天注意伤口别感染了。”
  听到这话,何智美才觉得被捏紧的心脏开始重新泵血,她嘴唇乌白的起身,刚一站立,双腿就猛地一软,嘭地摔倒在地。
  女人不急着起来,而是终于敢放声嚎啕,释放积压在心里的情绪。
  伏蓝醒的时候是第二天黄昏,橘红色的晚辉照在洁白的床褥上,刺地眼睛有些疼。
  何智美刚打完水回来,忙碌的身影在看对上伏蓝疲态横生的眼睛时,哽咽地看了很久。
  伏蓝知道她在逞强,抬起输液针的手,干涉的唇瓣微动:老婆。
  瞬间,何智美就溃不成军地哭了起来。
  伏蓝摸着埋在被子里的脑袋,苍白的唇角想微笑,却只能微微抽动。
  这样脆弱不堪的女人,如果没有她在,该怎么对待这个世界的恶意啊。
  “来喝点水,润润嗓子。”
  伏蓝脑袋上还扎着绷带,微微仰头,将水吞咽入喉。
  两天没进食的身体,因为这一口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大概是知道伏蓝现在说话不方便,何智美的嘴就一直没停过,还特意挑些伏蓝在意的说。
  “昨天阿姨在这里陪了一夜,天亮才回去,我怎么劝都不行。”
  她语气嗔怨,暗透着自己的无力“如果你早点醒就好了。”
  伏蓝明白她是为自己心疼杜月英,颤巍巍的拿过她的手,声音微弱。
  “她守在这,会心安。”
  与其说是了解杜月英,倒不如说天下母亲都是如此,见到子女受伤,自己也非得跟着不舒服才觉得心安。
  “你呢?”
  何智美低头剥了橘子,没吭声。
  但红枣似的眼睛,却骗不了人,不用问也知道,何智美是哭得最凶的那一个。
  “小哭包”
  尽管声音微小,但语调中透着腻人的宠溺。
  何智美故作生气地瞪着她,之后又不忍心的低下头,自打跟伏蓝在一起后,她就被潜移默化地宠坏了。
  何智美把橘子送到她嘴里,清甜的果粒在嘴里炸开,清神醒脑。
  伏蓝故意咬住她的手指,舌尖轻轻舔弄。
  岂料,女人立即收回手,根本不给她机会。
  正想说她小气时,何智美忽然压了过来,堵着她的嘴巴,激情舌吻。
  回甘的橘子味在口齿间流转,使得这个力度不足的浅吻变得甜腻,何智美像是用这种方式,回答着伏蓝的问题。
  她很好,就是很想伏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