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就是这么简单轻松。
光达到目的,潇洒地掸掉全息膜中不小心抖落的几粒微尘,起身走了。
……
“我一直都很胆小懦弱……从小到大都是躲在柯儿的身后,从来都是被他罩着,护着。但这辈子,我想要勇敢一次……这一次,就让我先来为大家打头阵吧,柯儿,大家,”卫东掏出了自己的那把美工刀,笑着说,“另一个维度见。”
说着抬起手,用美工刀锋利的刀锋,颤抖着,却用力地,割向了自己颈部的大动脉——“——卧槽——”
卫东烫着了一般,甩手将刀子扔出去。
安静的祭台上,十三个人傻愣愣地站着,彼此呆呆相视。
晴朗透彻的高原夜空,冬星寥落,却灿然生辉。远处雪山连绵,苍远壮丽。
晶莹的雪光将旷谷映得如披银纱,带着来自远古神话时代般的梦幻与幽远,神秘与宁静。
硬朗又清新的冬风,并不怎么留情地扑在脸上和身上,罗勏和吴悠相继打了几个喷嚏,僵硬而立的十三个人这才恍惚着,慢慢转过神来。
“…………我尼玛——那是个什么鬼东西?!”李小春跳起来惊吼,“卧槽——太尼玛可怕了——卧槽——比死还可怕!比妖鬼还可怕!那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七维生物吧。”华霁秋擦着水雾朦胧的眼镜片,“穷尽人类一切想象都无法描摹出来的高等生物。”
“那咱们这是……这算是……没事儿了?活回来了?”卫东瞅瞅牧怿然,瞅瞅柯寻,又瞅瞅方菲。
“否则呢?”方菲虽然这么反问着,到底还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证实一下那里有没有枪洞。
“这说明,我们的时间线被修改了,但却并非因此产生了一个平行空间,而是直接在原时间线上被暴力硬改了,”朱浩文整理着思路,“所以,我们还是原来的我们,但从这个时间刻度以后,都将是一个全新的时间线。”
“嗐!你管它后头是什么时间线呢,咱们活着就是硬道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卫东仰天狂笑,笑着笑着,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哭,像是触发了什么共情装置,李小春,罗勏,吴悠,顾青青,几个人跟着一起大哭起来,抱在一起哭的,蜷成一团哭的,李小春甚至瘫倒在祭台上,哭得声嘶力竭。
就连华霁秋和岳岑都受了感染,跟着掉了眼泪。
“有趣的是,我们竟还保留着身为意识体时的记忆。”朱浩文还在回想此前发生的一切。
“你要知道,”邵陵极力地控制着带着些哽声的嗓音,“七维生物才不会在乎这些,就像我们绝不会去在意一颗原本粘在鞋底上的灰尘会不会飞到了一朵花上。”
“咱们也算是长过大见识的人了。”秦赐笑着道。
“是啊,副作用就是,我现在觉得身边的一切事情都索然无味,并且卑微可笑。”朱浩文凉凉地道。
“你这是名符其实的‘曾经沧海难为水’了。”邵陵也逐渐轻松了起来。
“你们几位高人……能不能别扯了……我饿了……我想吃肉……”卫东嚎哭着说。
“我去做……我去做……”李小春高声哭。
“我帮……我帮你……”吴悠一抽一抽地。
顾青青在旁边哭得说不出话,只好连连点头。
“我……我下不去祭台了……”罗勏哭着站在祭台边缘向下看,这祭台怎么那么高啊,那会儿自个儿是怎么上来的啊?
“……柯儿和……和大佬呢?”卫东甩着泪四顾,“嗷——柯儿和大佬呢?!他们没回来?!啊?!”
方菲竟然带着面巾纸,掏出来递给他:“你眼泪甩我脸上了。他们俩刚才下祭台去了。”
“哈啊?!”卫东接过纸边惊讶边用它擤了把鼻涕,“他俩怎么不声不响的?干嘛去了?”
“还能干嘛。”方菲说。
并没有干嘛。
柯寻和牧怿然,坐在牧怿然的那辆骑士十五世里,静静地靠在一起,望着车窗外的夜空。
由生到死,由死到生,这世间可能没有哪一对情侣能一起共享这样的经历。
生死一轮回。
一些话已经无需再对彼此多言。
直到李小春烤肉的香味儿钻进车里,柯寻笑起来:“走,吃肉去。”